切安矣 第6章 阿岚

薛潜轻死了。

留下安无痛一个人，曾经京城名动的一对佳人，即将加入安家的薛潜轻，被人暗算死在了郊外。

薛潜轻不过是薛家的私生女儿，本来嫁给安无痛的是薛雾莲，薛家疼爱女儿唯独见不上薛潜轻。

安无痛是出了名的疯子，那彩衣庄整个村子都是他一个人屠的，精神时好时坏，薛家不忍将女儿嫁给安无痛，便想起还有一个女儿，私生女薛潜轻。

谁知，两个人在一起，安无痛并没有那么嗜杀，反而变了副模样，薛潜轻日日伴在他的身侧，像个有夫之妇，安无痛看她的眼神深情似水。

抬眼间对外的是一股无声的狠厉，下一秒就会没了脑袋。

如今薛潜轻死了，安无痛更加疯了，像是脱了缰，没有人拽着他，是他自己在控制不住的准备杀人，快要没了人性。

薛潜轻死了三日，安无痛就找了三日，看到她的尸体的那一刻，手控制不住的颤抖，慢慢地去触碰已经冰冷的脸。

“谁！给我查，我一定杀了他”眼里的泪水慢慢浮上了眼眶，转头看向手下，“给我查！”

“阿岚，你醒来啊”手还在碰她。

手下被他的举动吓得够呛，一句也没用回应，转身跑着离开。

“你明明要嫁给我的，你不可以这样，你抛下我，你在我才能像个人啊”他后悔对薛潜轻说的狠话，不然她也不会跑出去，再也回不来，明明就是一件小事，自己让让她，多让让她，她也许就不会死，不会被人杀害。

彩衣庄是自己屠的，整个村子没有一个人活着包括一条狗，并不会存在日后有人找自己寻仇的隐患。

柳泉和江枝余分开后，就去找安无痛了，他觉得如果安无痛能做江枝余的手下也是在好不过的，这些年来，安无痛就让他好找，是死是活也没个消息，他不在嗜杀，所以人们也忘记了要找安无痛的事了。

江枝余一个人在江府，剩下的一切几乎都是他在办，给江枝余找人脉，也算是在为燕夫人做事，还了她救过自己的那份恩，梁州城百姓对自己的善意，江枝余他必须帮。

安无痛选择守在扬都，自己住了间破屋子，闭门不出。

柳泉推开门，安无痛就这么躺在床榻上，慢慢地睁开眼，“你是有什么事吧”

“唉！安兄，不错我就是找你有事”柳泉犯贱。

安无痛胳膊撑起身体，搭在腿上，人已经是副颓废的模样，“找了我这么多年又是要我为谁卖命？”

安无痛身在安府，却被无尽宫训练成为一个杀人如麻的怪物，安千梗野心强大，好在人早早病逝，否则这个大庚朝就要改姓安了。

安千梗屠戮的城池不计其数，在外面的名声你就是个没有心的恶魔，而安无痛就是安氏第二个恶魔，若安氏不除，恐怕这个天下就要毁。

值得薛潜轻的出现，让无心的安无痛有了心，那颗心被她捂热，无痛是他阿娘起的，阿娘死了留下个残暴的爹，而薛潜轻恰恰就同天神般降世在他的生命里。

“的确要请你为一个人卖命”柳泉慢慢地塌进门，轻轻的关上门，很自觉的做到了安无痛的床边。

安无痛拔刀，刀光一闪，抵在柳泉的下巴上，“我说过我不会为任何人卖命”

柳泉感觉到了疼痛，“我要你为庄以安卖命”

“哈哈哈，庄以安？梁州人？”安无痛面无表情的说。

安无痛说道：“梁州还留了一个杂种，不过相比他现在过得是卑躬屈膝的日子吧，任人宰割，你要我为他卖命，是想让我把他救出来？”

“对啊，你得救救他”

“别把英雄的身份安在我身上”安无痛轻叹了一口气，“不然，阿岚也不会死，我一个连女人都护不了的人”突然狠狠的刺了一下他的左肩，刀尖插进□□又用力来回转着刀柄，柳泉吃疼，“你要我护一个男人？”又拔了出来，那一刻血流出，滴在他的衣服上，这点伤不至于立刻倒地，只是很疼。

“安千梗死了，薛潜轻也死了，你怎么这么执迷不悟？”柳泉大声吼到，突然被他掐住脖子。

“住口！”安无痛掐得更狠。

柳泉打开他的手，也不在坐着，本来在床上坐着的安无痛，被他强扯了下来，那一股劲，差点人就跪在地上。

安无痛还行反抗，被柳泉一拳打在了头上，瞬间眼前模糊过了一会又清醒过来，柳泉扯着安无痛的脖领，猛地拽起，脸凑过去说：“我本意是要好好谈的，看来现在只能动粗的。”

左肩的血还在往外涌，安无痛不服，从来没有人可以动手打自己，现在只有柳泉一个人。

柳泉又一拳抡了过去“你现在这个样子对的起薛潜轻吗？”

“你闭嘴，你闭嘴”他好似疯了，抱住脑袋，捂住耳朵。

“啪”的一下两只手被硬扒开，柳泉逼在他听下去“少自欺欺人了，你死了，你就对的起她了？”

“我这辈子最烦的就是你这种没有担当，没有责任的人，她活着你希望她以你为中心，她反抗一点，你就要闹，你就要发火，她死了，你觉得愧疚，现在半死不活的，还假装心里有她，那她活着你干什么去了”柳泉第一次这么说话，第一次被他的状态逼的发火。

浑身发臭，完全没有之前充满杀戮的气息，全身上下都刻着“死亡”二字，住在屋子了闭门不出，颓废的样子哪点像是个人。

“你懂什么，你凭什么这么说，你凭什么说我不爱她？”

“你用这种方式吗？”柳泉开始指着他现在住的中间屋子。

柳泉呼出一口气，怒火被压了下去，“你的阿岚不希望你这样”

“你可以放手了，安千梗不是死了吗？你应该寻一个好的主子啊，庄以安就行”

安无痛终于安静了，“你想让我跟从他？凭什么？”

“薛潜轻死了，她的在天之灵不希望你这样，所以你要替她活着。”

安无痛沉思道：“我帮能帮什么”

“召集你的兵锐随时准备待命。”

“？”柳泉都打在自己细心培育的前弓军了，安无痛这些年来，前弓军被隐蔽在一处，当初告知世人，前弓军已散，现在被这个小子重新提起。

安无痛不禁一笑，重新爬起来，站直了身和柳泉平视：“你想要我的军啊！”

“你找了我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我的兵”

柳泉说：“你想不想让今天的皇帝退位”

“你想要我一起谋反？”安无痛的确不喜欢今天坐于高堂的圣上，但柳泉意在让自己同他谋反，谋反成功了算是幸运，谋反输了，整个前弓军都要丧在他手里。

安无痛又说着：“你们口味真大，现在连我的军队都落在棋盘上了？”

柳泉摆摆手，“放心不会连累你，你只要后期出场就行了，反正世人都认为前弓军没了，安无痛那个杀千刀的也不在人世。”在屋内来回走动，手上不时摆着动作“你可以换一个名字活着”

“薛潜轻已经救赎过你，现在我的主子也可以继续救赎你”

“救赎？安千梗都死了，我被救赎？救赎什么？”

柳泉说：“放心，他不会亏待你，你若有心可以在天仙司等我”

“我的阿岚啊，她死了，她真正的死了”安无痛哀声，重新坐回床榻。

安无痛憋在心里无法宣泄的情绪，在柳泉面前得以释放，“薛家带她像条狗，他们把自己疼爱的女儿护在手心里，日日委屈的是阿岚。”抽噎了一声，继续说：“她是第一个不怕我的人，她说我是个好人，但我想说，真的不要把好人这个词用着我的头上，不合适”

“嫁进安家时，我在大婚当日把她一个人留着屋子里，我一个人出去了三天三夜，回来也没有对她有过一次好脸。”

安无痛缓了缓，仰起头，看着屋顶不想直视柳泉，强行憋着不让自己流下一滴眼泪：“她却主动死缠烂打，硬要我给她一个名分，好，我给了，我说以后也不要烦我自己，她真的就不在安府。”

“我在安千梗那受过的伤，数都数不过来，她本来是个机灵阳光的姑娘，遇到我这个杀人如麻的魔鬼”安无痛说。

柳泉就负责听，安无痛就负责说“她发现我身上的伤时我竟然看到她对我的同情，她竟然哭出了声，明明我重语伤她那么多次，她应该厌烦，反而没有，后来我们在日日相处里，我想爱上了她”

“竟然会是我先爱上了她”

柳泉说：“那就是被爱的感觉”。正是在梁州被黎江王和燕夫人的爱。

抡起恨，柳泉不应该比江枝余少，虽然没有江枝余亲眼见到的多，但，对于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来说，偶然间偷来的爱，突然而来消失，一夜之间整个城都没有奚日那般的安宁快活，变得死寂，如今梁州已经成为史书中记载的死城之一。

安无痛听说过梁州的惨状，黎江王何等的英勇，关上城门誓死应战三天三夜，奈何敌人势力强大，不断的援军，直到黎江王耗尽力气，十万的援军迟迟未到，梁州被破了城门，黎江王被万把刀捅着，强撑着身子爬起来，最后一刀捅死了单窘席。

单窘席是当时先帝的太监，常伴身侧，对先帝了如指掌，黎江府成为先帝的心腹，国库也交于他手，本来忌惮的人开始布局要杀了黎江王，逐渐越来越多，知己也成陌路，唯独只能信自己。

安无痛说：“她说，我不能被任何人束缚，我要自己束缚自己，做一个自由的人，虽然你寻我这么多年，目的要我做那小子的下属，前提是他得陪当我的主子，前弓军是我一手打造，若随便交给别人，那我的那些年不就白费了？”

“懂，所以，我劝你放下，活着的人还得活着，你的阿岚应该在天上都急死了，所以啊，派我来拯救你”柳泉自己还带了酒。

刻意放在桌子上，还备了两个酒杯，亲自道上，安无痛轻笑他“阿岚我没那么容易放下，但冲你这么多年的份上，我可以饮了这杯酒，不过，我想换个名字”

“哦？换个名字”

“对，我要做我自己，就想阿岚曾经告诉我，要我自己束缚住我自己，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任人宰割的牲畜。”

柳泉点点头，“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