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木可休 第9章 晚餐

顾谨修回到家里去了趟卧室，看到乔与陌维持着上半身躺在床上，下半身在床外的姿势睡着了，她脱掉她脚上的拖鞋，将她轻轻抱起来平放在床上。

乔与陌一向睡得死倒不用担心会醒，将窗帘拉上，又找了条薄毯搭在她身上，窗户没关，今天天气很好，没有风不用担心她吹风着凉，关上反而容易被热醒，离开时轻轻带上门去厨房忙碌起来。

刚买回来的虾还活蹦乱跳的，顾谨修索性不剥了，直接拿出冰箱里的虾仁化冻，而还在水里撒欢的虾下一秒就进了冒泡的水中，锅中只有几片姜去腥，无论任何烹饪方式都是对鲜虾鲜味的不尊重。

煮虾、蒸蛋、炒菜多管齐下，半个小时全部盛进餐盘，盖上保温罩后，米饭放在外面放凉，而后切了两个西红柿撒上一勺白糖大功告成。

顾谨修进了卧室发现那人睡着睡着还翻了个身。

“小与？吃饭了，乔与陌，醒醒，再不起天都要黑了，你晚上睡不睡了”

没醒，还记得有一年跨年的时候她们聊着聊着乔与陌人突然没了，外面各处都有放烟花的，无论在城市中哪个角落都能听到震耳欲聋的炮仗声，顾谨修以为她是去看烟花了，第二天才知道她愣是在那吵闹声中睡着了，她一旦睡着了外面就是翻天了也不会影响到她。

顾谨修不敢碰她，这人有起床气，她还教她的时候有一次午休学校那边有个活动缺两个班凑人头，其中一个是乔与陌所在的班级，她作为年轻的优质劳动力被派去喊人，睡得正香的乔与陌自然是没被叫醒，而是被她摇醒的，那是乔与陌唯一一次对她挂脸子。

顾谨修坐在一旁，床垫陷下去一块，她用手轻轻拍着她的肩，口中轻唤着她的名字，不像叫人，更像是哄人睡觉，困意涌上心头，顾谨修打了个哈欠，回过神发现人已经醒了。

起床气倒是没犯，智商却不知道跑哪去了，睡了一觉更蠢了，睡眼惺忪看着顾谨修，似是在问她这是哪，也不怪她懵，窗帘一拉室内一下就暗了下来，即便只睡了不到一小时，却给人睡得天昏地暗的感觉，顾谨修瞧着她实在可爱，没忍住捧着她的头轻轻晃了晃。

“去洗一洗，吃饭了”

乔与陌眼皮重得抬不起来，小幅度甩了甩头，将顾谨修的手甩了下去，向另一侧翻了个身远离这个扰人清梦的人。

“再睡一会嘛”

头埋在床上，声音传出来闷闷的，顾谨修也不担心她会饿，毕竟吃得晚，饭一时半会也不至于凉，也就由了她。

“再睡半个小时我叫你”

“一个小时好不好嘛”

刚睡醒少女的嗓音有些哑，意识上的不清醒使得她不自觉地对眼前这个不设防的人撒娇，声音软糯又黏糊。

“听你的”

顾谨修拍拍她的头，乔与陌讨好地蹭着她的掌心，又揉了一把替她将被子掖好等她睡着才出了门去了书房，顾谨修一进书房直奔书柜，两侧看似是设计的留白，实则当时设计的时候留了暗格，蹲在地上拿开倒数第二排的书，满墙柜也只是做了两个暗格，其他地方不过是掩人耳目，轻轻一推，与其他柜板一般无二的木板弹开。

暗格数量只有两个，空间倒是很大，与常见的保险柜一般大小，里面被照片填满了一半，顾谨修取出最上面的一张，是一个坐在海边的女人的背影，手上衔着烟，长发因风而动。

顾谨修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摇了摇头将那张照片随意撇进去，关上暗格，又将书重新放回去。

她来到客厅找了个纪录片看，隔音很好不会担心吵醒正睡觉的人，当然即使房间隔音不好她也不担心吵醒乔与陌，何况吵醒她也不会对自己发脾气，顶多皱着小脸看自己，而她只需要揉揉她的头那脸自己也就舒展开了，顾谨修看了眼卧室紧闭的门笑了。

丝绸之路她看过很多遍，却还是会在不知道干什么的时候随便挑一集看。

其实顾谨修不是一个善于走出舒适圈的人，她不喜欢未知，而是喜欢将一切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因此无论电影还是电视剧，她都要提前了解内容才会去看。

乔与陌某种意义上与她很像，乔与陌说是喜欢她不如说是习惯了喜欢她，她不想浪费精力去忘掉她喜欢上一个新的人，恋爱对她来说不是必需品，身边除了顾谨修没人能让她产生不顾一切的冲动。

她与顾谨修之间的鸿沟难以跨越，也是维系这份关系稳定的必需品，这意味着只要乔与陌不出格，她们就可以永远维持那算不得朋友的朋友关系，因此顾谨修是最适合她的精神寄托，不然她精神层面过于空虚心理上是要出问题的。

顾谨修不喜欢有变数，可如果这变数能被她掌控又怎么算得了变数，那只是乔与陌一个人的变数罢了。

她瞥到一旁的酒柜，她平日这种时候都要喝些红酒，想到卧室里躺着的人还是算了。

乔与陌睡了不到半个小时就醒了，手机还放在茶几上她不清楚时间，睡了个回笼觉也清醒了许多，心跳逐渐平稳，她准备起床了。

乔与陌起身起得有些猛，眼前一黑，脚下有些踉跄，摇摇晃晃进了洗手间用凉水冲了下脸，人精神了很多，她抽出一张洗脸巾边擦脸边往客厅去，一出门就看到撑着脑袋贵妃躺在沙发上的顾谨修。

顾谨修早在她从卧室走出来的那一刻就知道了，眼下不过是赏了她个正眼。

“醒了？”

“嗯”

“饭菜都在厨房，端上来吧”

顾谨修没再管电视上播放的内容，看着乔与陌往返于餐桌与厨房，菜都上得差不多了，乔与陌这次进厨房久久没出来，顾谨修大概能猜到她在干嘛，没去管她。

“芥末在冰箱里，调一份芥末酱油”

“知道啦”

菜不少，因此煮的虾没多少，乔与陌剥得很快，洗完手，端着盘虾肉还有一小碟芥末酱油出了厨房见顾谨修还没有要起身的意思，放下手中的碗碟捏了块虾肉蘸了些酱油拿去沙发。

顾谨修知道她来，配合得张开唇瓣让她可以直接将虾放进自己嘴里，没有小说中的肢体接触，乔与陌捏着虾尾，顾谨修也仅仅是衔住一小块肉，待她松手才尽数裹进入中。

“吃饭吗”

顾谨修没说话，微眯着眼看她，面上惬意的笑容还有她抬起的右手意思不言而喻，乔与陌握住那手微微用力顾谨修坐了起来。

“去吧，吃饭”

待顾谨修开动乔与陌才动，她夹了一筷子花菜送进嘴里，十分走心得给出了五星好评。

“好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

都不是喜欢在饭桌上说话的人，这顿饭吃得很安静，只有碗筷的碰撞声。

乔与陌吃完时顾谨修才吃了一半不到，她吃饭很快，至少要比顾谨修快，或许是因为艺考的时候没时间吃饭，一天只能吃一顿饭，每次吃饭都争分夺秒的，吃的快不过为了多吃一口罢了，难怪顾谨修会觉得自己过的不好，她自己都觉得那段日子苦。

百无聊赖那就看着顾谨修吃饭，小口往嘴里送着食物，一口要嚼上许久才吞下，慢条斯理，这么多年过去顾谨修身上的魅力不减反增，岁月没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却让她的气质发生质变，乔与陌还是不禁在想，怎么有人能生得这么好看呢。

顾谨修的饭剩了小半碗，见她吃完了，乔与陌主动承担起洗碗的任务，锅顾谨修做完饭已经顺手洗了，没必要用洗碗机，乔与陌戴上手套专心与碗盘作斗争，想着自己在家从来不会洗碗，她不禁摇了摇头，顾谨修一直坐在餐桌没动，一抬眼就能看到乔与陌，她想或许两个人真的不一样。

见她摘下手套，顾谨修起身视察工作，领导下乡乔与陌必然打起十二分精神，臭屁得将盘子举到顾谨修面前等待夸奖。

看她这幅样子就是又想顺毛了，顾谨修向来不会吝啬给她奖励，顺着她的意抚上她的头。

“很干净，很棒”

乔与陌面上的雀跃做不了假，她总认为自己在顾谨修面前没什么尊严，她抬抬手自己就上赶子摇尾巴，可想着顾谨修又不会对别人抬手她就觉得尊严算不得什么重要的东西。

“这次真的该送你回家了，走吧”

没有再拖下去的理由了，乔与陌结束了如梦似幻的一天，顾谨修送完她没回家，而是去了自己的影楼，这个时间摄影师刚回家，她也没穿鞋套，直接上了二楼，自己开了设备洗了几张照片，洗完又被她撕了，其中一角碎片是一束花，顾谨修收好撕碎的照片离开，在车上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才取出烟和打火机先给自己点了支烟。

叼着烟挑了个没人的小巷按动打火机将那些照片残骸尽数焚毁，看着地上的灰烬顾谨修吐掉口中中的烟。

顾谨修抬脚踩灭那点火光，脚上还带着灰就离开了那条小巷。

风一吹，巷中只剩那支燃了一半的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