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纸 第4章 回忆却刺痛

许非霖见林如椽没反应，想替他解围:“那个……他有点内向，我替它介绍一下吧——”

还没说完，突然被林如椽打断：“不用了。”

他转过身，目光沉沉地看着周洵异，观察着他的反应，但见周洵异的眼神里并没有太多讶异，他便心中了然。

也许周洵异一直知道和他朋友吃饭的是自己，所以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今天已然周四，周洵异是有很多次机会可以来告诉他，他回来了。

可他都没有。

想通了这点，林如椽抿了抿唇，只觉心底有一股无名火冒了出来，还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委屈。

他“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发出一阵不小的动静，餐桌被拖动的噪音尤为刺耳。林如椽快速拿起餐盘往后撤，不含情绪地说：“不好意思，我吃饱了。”言毕，他不再停驻，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里，没再回头看周洵异一眼。

“可是你明明都还没吃……”许非霖的话最终淹没在了食堂熙熙攘攘的人潮中。

“抱歉啊洵异，他平时不这样的，可能今天……呃，心情不太好。”许非霖也有些无措，以为林如椽还是没能接受多一个人一起。

而萧圩倒是看出了点端倪：“你们认识吧。”

是肯定句，周洵异也没否认，微微点头，仍然望着林如椽离开的背影，眼里流露的情绪是他们不曾见过的，似疑惑，似难过。萧圩见状目光也收了回来，不再言语。

这顿饭吃得属实有些沉重，周洵异明显心不在焉，许非霖则是欲言又止，但他止又欲言：

“你们……认识啊？”

“嗯，”周洵异若有所思，“十年了。”

“哦。”许非霖呆愣愣地点了点头，等反应过来后，一手压着萧圩的肩，一手猛地拍桌而起，动静不小，不过他们坐的地方太偏，没有多少人注意，许非霖激动道：“多少？十年？！你怎么不等我死/了再告诉我！”

“就是啊，”萧圩也佯装不满地皱起眉，“咱三算上你二年级转过来，认识也快十年了吧，怎么都没一点风声，你玩金屋藏娇呢？”

周洵异答非所问：“你们之前一起吃饭没告诉过他我的名字吗？”

“呃，没有？我们好像都没提到你。”

周洵异沉默了，轻轻叹了口气，“你们吃，我去找找他。”说罢朝着林如椽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随便应付了一下午饭，离开食堂，林如椽已经重新做好了表情管理，恢复了以往的面无表情，看起来无懈可击。他本就不爱笑，只是为了合群，为了所谓的温和、好脾气，才一直保持着淡淡的笑。不过现在心情都没了，还管这么多干嘛。

他漫无目的地沿着学校的绿化带走着，校园刚刚翻新，此时林深见影，蜿蜒的小径铺满了细碎的鹅卵石。林如椽穿梭在这其间，仿佛置身于一个宁静而陌生的世界。

反正开学后也还没逛过校园，他倒不如趁这个机会好好看看。

抱着这样的想法，林如椽的步伐不自觉加快，不知是真的想逛校园，还是在逃避着什么是人，还是情绪呢？

许是阳光吓退了蝉鸣，让本该充满生机的小径增添了一丝静谧。这份宁静并未使林如椽内心平静下来，反而随着正午的烈日越发躁动。

为什么他转过来这事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他之前没有来找我？7班那个帅哥就是他吧，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周洵异的存在，只有我蒙在鼓里，明明已经是那种关系了，还是说这段关系从始至终都是自作多情……

林如椽越想越乱，眉头不由自主地皱紧，脸色也变得阴沉下来。而使他思绪纷乱的风暴中心此时远远地追了过来，停在了离他几米远的地方——

林如椽侧脸仰头看着开得正茂盛的合欢花，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尽数洒在他的脸上，在浓密的睫毛处投下了一小片阴影，深棕色的发丝在阳光的映照下染成了金色，左脸上的痣好似也在发光，将耳朵上的两个银色的耳钉衬得愈发耀眼。

这一幕太美，他实在联想不到曾经那个白白胖胖的可爱小孩，这才发觉在他离开的三年里，林如椽变了太多。

他的目光太过炙热，引得林如椽朝着还傻愣着的周洵异看了过来。

林如椽冰凉的眼神打碎了那唯美的镜头，将周洵异拉回现实。

三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曾经一起度过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

那时候，他们还青涩，无忧无虑地诉说着未来，什么也不用顾虑。现在，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将他们推向不同的方向，最终断了联系。如今再次相遇，那份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他不知所措。

时间越长，就越不知如何开口，他们已经错过彼此太多时光，不清楚对方的经历，就容易触碰到敏感点，变得更加寡言。

周洵异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走近。“如椽……”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林如椽没有回头，背对着他淡淡道：“有什么事吗。”

“你为什么突然走了？没有等我……”周洵异委屈的发问。

不过这份委屈显然没有被林如椽接收到，“因为不自在，”林如椽轻声回答，“周洵异，因为我不自在。”

“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存在，只有我不知道。”林如椽的声线平静得令他心慌，“我最好的朋友搬走了三年，回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告诉我，你知道我会怎么想吗？你回来了，所有人都认识你了，那我呢，你又是怎么想的？”

周洵异不说话了，似乎在思考该如何开口。但林如椽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我会去和许非霖说以后你们三个一起吃饭，不会让他们为难的。”说完不等周洵异回答便快步离开。

他不想，也不敢听到答案，他在回避，怕周洵异的回答会打破他苦心经营的美好的回忆。

他甚至在想：要是没有见面呢，会不会一直这么“错”下去。

担心周洵异会追上来给他答案，林如椽放弃了快走，干脆跑回了宿舍。还没喘口气，许非霖便“砰”的一声打开了门，目光跟装了雷达似的锁定在林如椽脸上：“说！你和洵异是不是认识！”

早猜到以许非霖的性子一定会迫不及待地来找他，他搬出刚准备好的说辞：“认识，不熟。”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许非霖故意扮成一副神探样，“我刚问了，你们都认识十年了！这还不熟？你们这样......有点像小情侣吵架说不爱了。”

“哪有什么爱不爱的。”林如椽边翻找衣柜。

林如椽没料到周洵异会把他们认识的事告诉许非霖，他还不知道他们三认识多久，关系熟到哪一步了，不过看上去应该是比他想象的更亲密一些。

“嗯，有点矛盾，”他接着说“以后你们去吃吧，我就不去了。”

“那不行啊，你们认识十年了啥矛盾也能解决一下吧。”许非霖急了，“实在不行，要不我跟你一起吧。”

林如椽着实没想到许非霖能为认识不到一周的朋友做到这种地步，下意识拒绝：“别别，你这样负罪感会很重的，你让我冷静几天吧。”

许非霖还是有些犹豫，但毕竟不知道他们闹的怎样的矛盾，还是松口了：“那要是有什么矛盾你想的话和我们说，我和萧圩可以和你一起解决。”

林如椽手上动作听了一瞬，感觉眼眶发涩：“好。”

认识你们，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