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逸闲就这样子在地下基地开始日复一日的健身锻炼、学习格斗,之后又将射击和情报收集课程按重要度依次加入。
在学习完金钺的历史课程结束后,司逸闲心底沉重不已。
那段她所未知的,空白的历史,如今彻底暴露在她眼前,惨绝人寰的百年时光是那么**的冲击着她。
虽然不确定金钺他们给她传授的历史是否是真实的,但假若这的确是后来会真实发生的历史的话,那对于全人类来说都将是绝顶的噩耗。
在历史课上,面对惨无人道的战争与暴行,特别是“猎女行动”这一全球性极端政策,司逸闲发出难以理解的提问:“为什么……他们,我是指男人们,为什么会做出这样损人不利己的行为?特别还是当女性人数日益减少的情况下?
我之前也问过金戈这个问题,他告诉我女人少并不一定会被当成珍稀品,而是被关起来,就像神圣观园内的珍稀动物,就像‘猎女行动’的猖狂……
珍稀品说到底不过是物品,即使世界末日来临,他们也没有把女人们当成另一半人类……”
“人性本恶,特别是男人,更是邪恶,他们会做出这样的抉择并不奇怪。”金钺淡淡说。
司逸闲眨眨眼,觉得或许是自己听错了。
实际上她以前也听过一些男性,比如她爸,她爸爸自从她生长发育后就时不时在她耳边说“很多男的靠不住”、“坏男人多”、“不要相信男人”等等言论,生怕她被坏男人们骗了。
这导致她上学期间完完全全掐灭了早恋的可能性,可实际上她潜意识处在矛盾之中。
因为虽然生活里她确实有遇见过类似爸爸口中的坏男人,可同时,她也接触过不少品性不错的男人,比如她爸司有良就是个大众眼里爱妻爱女、为人老实忠厚的好男人。
所以,司逸闲忍耐过后还是没忍住问金钺:“我很好奇,你和金戈作为一名男性,是怎样看待这个立志解放女性的组织的?
而且……说得难听点,要是在外面的世界,你们男人是天然的上位者,以你的能力也会获得不下于你哥哥的成就,可你似乎很厌恶外面全是男人的世界……”
金钺眉头一皱,他抬眼看向司逸闲,冷冷开口:“你认为外面那些像猪一样被规训、被统一圈养到一个人口密集的,只有几平方米空间的男人们是上位者吗?”
“虽然战争过后很多历史资料都遗失了,但凭借现有仅存的历史来看,那些男人们不仅不是上位者,实际上他们和历史上所有底层人类一样,仍然不过是一群听话的奴隶,男权社会的垫脚石,真正的上位者永远都只有顶端那几撮人。”
“不过……虽然我这么说,但他们的存在也确实是踩着无数人类,特别是女人们的尸骨而来的。男人,很多都是混蛋,你不要太过相信。”金钺淡漠的言语里似乎还夹杂着别的情绪。
司逸闲哑口无言,正如金戈之前说的那样,仅从她在上京与太阳宫内匆匆一瞥窥见的,这个时代远比她本身所在的时代制度落后,且**的多。
实际上她还想问金钺另外一些疑问,可看到他因为自己这个问题而脸色铁青之后,她忽然有些开不了口。
金钺似乎在拒绝和她交流这些,猛地一下合上了厚厚的蚌壳。
在那次提问不欢而散之后,历史课程也结束了,两人有好几天没交流了,直到今天金钺主动发信息,说她今天下午的格斗课暂停,开始进行射击练习。
基地内的射击场就在格斗场的旁边,司逸闲一进门只看到戴着耳机的金钺,上前询问:“我的射击老师呢?”
金钺冷淡地说:“本来你的格斗与射击都交给卡洛琳指导了,但她突然有事需要外出,归期不定,所以格斗课先暂停,今天开始练习射击。”
他走到一个射击隔间,摘下原本佩戴的耳机,更换上射击训练专用隔音耳机,拿起放在桌面上被拆散的手枪零件,慢慢组装起来,冷声道:“你的射击课程就由我来教导。”
“你?!”司逸闲惊讶叫出声。
金钺垂目,依旧不紧不慢的拼装零件,“不用大惊小怪,射击是基地内所有人都必须掌握的技能。”
司逸闲张张嘴,对这个神秘的月辉党的好奇与日俱增,在一个绝大多数都是女性的地下基di组.织,这里不仅仅生活工作看起来井井有条,甚至每个人都擅长或者学习过射击……
能有这样军事化组织的团体要是放在她原本的年代简直不可想象,更别说是在“猎女行动”扫荡之后的现在……
她们拥有的决心或许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远大……
她们的来历同样也是那样神秘。
“嘿,你们果然在这里!”忽然门口传来一道有些熟悉的欢快声音。
司逸闲注意到当金钺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眉头下意识一皱,她转头,见之前见过一面的谭笑笑笑容满面的进了屋,同时手上还拉了个陌生的年轻女孩。
“小司,给你介绍下,这是路漫漫。”谭笑笑走到司逸闲身边,一把拉出躲在自己身后的女孩。
被推出来的女孩长相柔弱,皮肤有种终日不见太阳的白皙感,戴了副黑框眼镜,给人第一印象有些像是柔弱的文学少女。
女孩乍然暴露出自己眼神闪躲着不敢与司逸闲直视,神色慌慌张张,和这个基地里绝大多数姿态大方的女性瞧着有些格格不入。
路漫漫绞着手指,白皙的脸上泛上红晕,她鼓足勇气,看向一脸讶然的司逸闲,结结巴巴的开口:“你……你好……”
司逸闲一时摸不着头脑,只得扯了个笑容:“你好,我叫司逸闲。”
“我知道……”路漫漫扭捏的说。
“漫漫就是这个性格,其实人很可爱的!”谭笑笑忍不住替路漫漫说话,企图挽回她在司逸闲心目中的形象。
“漫漫是我们基地里的档案记录员,专门从事古籍修理以及当代事件的记录与编写,她听说你来自过去就求着我带我来找你!她很想亲自见见你呢!”
谭笑笑说着拍拍路漫漫的背,想要把她躬起的虾背捋捋直。
路漫漫朝司逸闲投去一个小心翼翼但又异常憧憬的眼神,看向她的双眼晶亮的像是飞龙找到挚爱的珍宝。
司逸闲:……
司逸闲还没开口说话,就听一旁响起金钺冰冷的声音:“你怎么知道她的来历的!”
谭笑笑尴尬的呵呵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但金钺眼睛一眯,想也不想就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冷飕飕的开口:“你又假公济私偷看监控了!”
“什么叫假公济私!排除基地威胁本身也是我的一项工作之一!金戈都还没发话让我别看呢,用得着你跟我说!”
谭笑笑这时候也不笑了,挺起胸膛和金钺据理力争起来。
“笑笑,算了……我们回去吧……”路漫漫瞧两人碰一起又要开始吵架,赶紧拉着谭笑笑想要离开。
“凭什么!我也是小司的老师,而且射击我们俩也都会,漫漫,你别急,我们就等小司上完课再和她谈话啦!”
谭笑笑一脸坚定的看着路漫漫,又转头狠狠瞪了金钺一眼,朝司逸闲则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别在意我们,你好好上课吧!金钺,你看我做什么?快教人家啊,你要是没时间那我的课先上呗!”
面对牙尖嘴利的谭笑笑,金钺额头青筋直跳,但他嘴皮子确实不如她们,只能干生气,郁闷的转回头喊司逸闲:“你过来,我先教你枪械最基本的认识,以及装卸。”
司逸闲慢吞吞的走过去,瞥了眼因为吃瘪而正在生闷气的金钺一眼,没忍住偷偷弯起嘴角。
金钺余光隐约察觉了什么,胸中因为谭笑笑的擅作主张而升腾起的愤怒情绪消散了不少,很快就进入讲解状态。
司逸闲也学的很认真,现在的她,心底隐隐藏着一份紧迫感,她真想摆脱昨日无力的自己。
谭笑笑两人则真的在一旁找了个座位坐下来等待。
不过两人也不是干坐着,谭笑笑掏出一台折叠平板,腿上一放就开始敲敲打打起来,路漫漫则拿出一本纸质本子和一支笔,低头默默写起什么来,偶尔还抬起头朝司逸闲的方向瞧两眼。
两个多小时候后,射击课结束了,司逸闲轻轻揉着因巨大后坐力而震颤不已的双手,看着金钺离开时孤零的背影,心想他是不是针对自己才在射击课上对自己那样严格的?
“总算等到你下课了!不容易,金钺这个大冰山走了,咱们四周这空气都活络起来了呢!”
谭笑笑升个懒腰走过来,路漫漫像小尾巴一样跟着靠近,眼中期待的神色几乎要满溢出来。
接下去,司逸闲受到了路漫漫的全方位“拷问”。
谭笑笑同样一脸好奇的蹲在一旁旁听。
那些遗失在时间洪流内的历史,在这一刻从一个来自过去之人的口中阐述出来。
碰到专业上的事情时,原本瞧着胆小敏感的路漫漫瞬间像是唤了一个人。
她事无巨细的问询起司逸闲所在的一百多年前的战前时代的方方面面,大到各国国家组成、政治制度的构成、经济军事,小到当时普通人的衣食住行,甚至她还问了不少司逸闲关于战后已经灭绝但战前十分常见的物种生存状态,比如草莓吃上去的口感等等……
路漫漫还问了司逸闲不少这个时代已经因战乱遗失,但她却知晓的历史。
对方打破砂锅问到底的问法差点让司逸闲招架不住,哪怕她上学时期历史成绩还不错,现在脑袋里还残留的记忆也不剩多少了……
这一问,三人妥妥的错过了晚餐。
作为赔罪,谭笑笑请两人去她房间吃饭,于是司逸闲在来到这个时代后第一次吃到一堆零食。
还真别说,味道还是挺好吃的。
“……忽然感觉自己好幸运,居然能遇到一个来自过去,来自战前时代的人类,今天让我收获了无数曾经想要知晓的问题答案,呜呜,我觉得自己现在是在做梦——”
盘腿坐在矮桌前的路漫漫突然捞过记满21世纪各种记录的本子,埋头伤感的哭了起来。
这可把司逸闲吓了一跳,她想伸手安慰一下对方,但坐一旁的谭笑笑却哈哈笑了起来,拉住她手,说:“你不用管她,她一想到感性的地方就会自己哭起来,等她自己情绪过去就就好了啦!”
“是这样吗?”司逸闲挠头,心里头仍半信半疑的。
她又想起什么,双手向后一撑,抬头后仰,望着头顶白色天花板,发出一声感叹:“其实……我发现你们这个基地里性格、各异的人还挺多的……”
“哈哈哈,你其实是想说性格怪异吧!”谭笑笑咧嘴笑出声,她神情忽然变得正经起来,“所以,我一直都在说,我们的基地是全世界最好的地方,是我们的家。”
家?现在对司逸闲来说是个遥远的词汇了。
一直紧盯着天花板的眼睛忽然有些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