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的故事 第9章 第 9 章

和医生敲定剖腹产时间，国庆志远有假。

他也不容易。咳嗽一直不见好。趁在上海出差，去全国知名胸科医院做了肺穿刺活检术。

晚上九点，志远风尘仆仆，来到病房。

我一下卸了劲，软得很。

早查房，主诊医生半真半假批评志远: “终于见着本尊了。做你老婆，真不容易。这么多月产检，蔷薇独来独往。”

志远陪着笑: “主任批评得对。明天手术，还请主任多费心。”

大家都笑着。

未来可期。

志远电话响了，他看着屏幕，有点迟疑，想出去接。

“哪的电话? ”

他摸了摸我头。

“刘医生好！您讲……嗯……嗯……知道了……。”断断续续应和。

他表情木木的。

“怎么了？病理结果出来了? ”我有点着急。

他俯下身，头抵着我头，不作声。

“报告给我看看！”

我抓住志远手，他在发抖。

“蔷薇别怕，会有办法。”

他摸着我头，声音干干的。

“嗯，知道了，不怕，没啥大不了！”

悬在头顶的靴子，终于掉了，砸得我眼冒金星，簌簌打颤。头缩进被子里，眼泪一颗一颗滚下来。

黑暗过后，是黎明。到我这，怎么是更冷的黑暗？

人生很苦，还是要坚持。允许你肆无忌惮哭泣的时间并不多。

第二天，我躺上手术台。

中途醒来，忍不住呻吟。

“快点！”医生在叫。

我感觉，子宫里，有个千万年老树根，她们在连根拔起。

亲爱的宝贝，从我子宫剥离，漫长而深刻。

医生高声复诵：“男孩，六斤六两。”

我沉沉睡去。

我不会知道，子宫收缩乏力，大出血，医生紧张抢救。

月嫂结工前一天，我约朋友吃火锅，“出来放纵一下，给我自己放个假。”

朋友惊叹: “你最近状态很好啊！”

对啊，很好。

志远还坚持他的，工作很重要，用着靶向药，挣着辛苦钱。

儿子一百天了，白白胖胖。

明年，女儿要来我这上初中了。

人生哪能多如意，万事但求半称心。

一半争取，一半随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