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化厅内,特克里穿着红色礼服,被士兵们簇拥的走向中央站着的严离。
“怎么样,惊喜吗?为了调教你的弟弟,我可废了不少功夫。”
特克里笑容一直挂在脸上,嘴角向上咧开一条很大的弧度,眼神癫狂,“起初这个下贱东西还敢反抗,后来鞭子抽下去,就只知道哭。啧啧,细皮嫩肉的,区区两个人就把他玩坏了。”
严离转过身,两三步冲到面前,“你他做了什么!”
动作太快,特克里猝不及防被一拳打翻在地上。
他猛地吐出一口血沫,门牙也掉出来。
士兵们一拥而上。
严离戴着抑制项圈,亦没武器在身,来的人都是精英部队,他双拳难敌四手,终究是被一群人制服,摁在地上。
特克里踉踉跄跄从地面爬起来,擦着嘴角血丝。
他好像浑不觉得疼,晃晃悠悠的走回严离面前,笑得更加癫狂,“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知道V片吗,劣民区的贱种每天都得吃的东西,日子久了,他们就会像木头一样听话。你的小情人小嘴和下面一样贪心,一口气吃了十几,哈哈哈哈哈。”
严离双手握拳,心中怒火漫延,杀心也在这一刻达到顶峰,愤怒挣扎起来。
队长和副队长弯腰站在两旁,咬着牙,合力将人手臂压着,同时暗自心惊对方力量。
特克里俯身,一手揪住他的头发,面目狰狞道:“想救他,就拿苏提来换!要么现在,我就以伤人罪逮捕你,这的监控,将你刚才伤人行为全部记录下来!”
严离仰头看着他,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愤怒的脸庞忽然凝滞。
在一瞬间后,他涌出一抹诡谲的笑容,直勾勾看着上方,“录像?说起来我手上也有一个录像,关于你的。”
音落,特克里浑身一僵,瞪大眼睛。
严离眼神讽刺,“忘了吗,舞宴那晚。”
“住嘴!”
特克里的笑容一瞬狰狞起来,猛地扑在他身上,压在两边的人也因为这个动作,本能地松开手。
砰——!
严离被扑倒在地,特克里掐着他脖子怒吼,“录像呢!交出来!!”
因为隔着层项圈,脖子上的力气刚开始并不算大。
严离还在笑着,故意让他继续掐着,眼神疯狂地说,“我看了一遍,说真的,现在都有些后悔当时没留下来,您的表情..诱人啊。”
“交出来!”强烈的恐慌和愤怒吞没理智,特克里狰狞道,“你敢放出去我就杀了你,杀了你啊——!”
随着这声爆吼,后边的领队已带着部下冲过来。
“少爷,松手!这样下去会死人的!”队长扯住特克里,急道,“杀害高阶Omega是重罪,您冷静点!”
特克里充耳不闻,像中魔一样,越掐越紧,而躺在地上的严离已痛苦的仰起头挣扎。
领队咬了咬牙,随后不管特克里听不听得见,沉声道:“执政官大人命令,您若有任何失控行为,我们可以越界。失礼了,少爷。”
话音落下,手刀从上而落,特克里身形一顿,随后倒在领队怀里。
“呃——!咳咳咳!”
严离窒息了一瞬,随后猛地咳嗽起来,胸膛剧烈起伏。
队长抱起昏迷的特克里,也顾不得刚才发生的一幕,带着人转身就朝外走。副队长带着人远离几步,目光警惕地看着他们。
周围展示台上的Omega瑟瑟发抖,发出细微的呜咽声,剧烈的咳嗽声响在空旷安静的展厅,异常响烈。
过了半晌,随着大口大口的呼吸,严离终于缓和了一些。
他咽了下喉咙,也没看周围人,从地上爬起来,回到中央展台上。
此时,优里像是有了些神采,一双湛蓝的眼珠茫然无措地看着严离,而充斥鞭痕的躯体在投射下的白光里显得异常鲜红刺目。
严离走过去,脱下身上风衣,弯腰就要给他穿上。
“别过来!”
突然一下,优里爆发出尖叫,睁大眼睛,惊恐地往后挪,眼珠子仍旧没有聚焦。
严离立刻将他钳制住,扶住他的肩膀,低声急道:“是我!优里,是我,你严哥!”
熟悉的嗓音传进耳朵,优里挣扎的动作忽然停止,他看着严离的脸庞,瞳孔一点点聚焦在对方眼睛上。
像是终于看清了来人,优里眼眶忽然涌出泪水,大哭起来,“哥....”
严离心脏抽痛,俯身将风衣给他套上,将人紧紧抱在怀里,摸着金发哑声道:“别怕,我带你走。”
在说完这句话后,优里哭声更大,脸贴在严离臂弯,拼命的摇头,“你快走...别管我...”
声音夹在哭声里,含着万分的挣扎。
严离又揉了揉脸颊,“不用担心我,我不会有事,走,我抱你。”
就在这时,优里不知道哪里劲,推开他的手。“你走”
严离在这时终于听出不对,眉头一皱,低头看着优里。
优里挪开视线,拢着风衣,肩膀更加颤抖,绝望地哭着说,“我..我不能跟你走...”
严离目光倏忽变冷,以优里性格,根本不会说出这种话。他蓦然想起,邵岳曾经说过,特克里身边有他的人。
在来的路上,邵岳一直待在驾驶室里,没有露面,悬浮车里也是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
严离重新拉住他,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道:“他的人找过你。”
低沉冷寒的声线带着无比的笃定。
优里没有否认,只流着泪,他清楚留下来会面对什么样的折磨,但想到那个侍从说,如果严哥带他走,会有生命危险,他就无法做到跟着他走。
严离没说话,只盯着优里布满泪水的眼眶,金色微卷的短发,湿漉漉贴在两侧,削尖的小脸苍白至极。
这是他从小保护到大,放到掌心宠的人。
优里泪水越来越多,见严离还不走,颤着牙齿,决绝地说,似是“再不走,,.我死给你看!”
“闭嘴。”严离冷冷道一句,强硬地将人抱回怀里,横抱起来。
远处的副队长立刻带人拦在面前。
“你不能带他走。”
在对上这个面孔的一瞬,严离就将他认出来。
之前在邵岳身边见过,水晶宫巡逻队的副队长。
副队队长面色冷漠,和在公馆里打招呼的样子判若两人,他看着严离道,“你之前在展厅打伤人员的事情,我们可以不追究。但人,你不能带走。”
监控将严离出手打人录了下来,同时将特克里试图谋杀他的一幕也录了下来。
严离抱着人递过去,冷冷道,“去准备房间、食物、衣服,再叫个医生给他检查身体。”
副队长闻言没有动,皱住了眉。
严离冷笑,声音森冷无比,“不想舞宴那晚的事传遍全城,就照我说的做。”
这几名士兵是知道内情的,闻言脸色剧变。
严离眼中闪过厉色,将怀中优里递过去,“还不快去!”
带着嗜血的目光掠来,副队长震了震,又立刻回神,低下头上前一步接过优里,“您的话,我会原封不动转达给执政官。”
严离又看了一眼只哭不语的优里,然后决然的转过身,快步走向出口。
邵岳料到自己拦不住他,便叫安插在特克里身边的人,去说服优里。
好,可真是太好了。
严离冷笑。
一路出来,再无阻拦。
等来到双开玻璃门前,外面的悬浮车已扬起车门,邵岳就站在旁边,满目深沉地看着自己。
感应门向两边打开,严离快步穿过,两三步就来到面前,一拳挥过。
“要闹回去闹!”邵岳快速抓挡住拳头,冲着人冷喝:“周围都是眼睛。”
机器人的眼珠已经看过来。
严离猛地抬起膝盖,顶上对方腹部。
邵岳早有防备,弯腰夺过攻击之后,立刻侧过身,用力将人推进悬浮车。
车门快速关闭,门锁自动合拢。
严离刚被邵岳按在座位上,便立刻伸腿踹过去。
悬浮车内部空间虽然宽敞,但两个人都很高,邵岳现在都是弯着腰,见他踹来,躲无可躲,摔倒在对侧座位。
严离没有罢休,直接从座位扑了过去。
“闹够没有!”
一瞬间,邵岳抓住他的手腕,冲着近在咫尺的人厉喝,“特克里周围多少星空军你没看见!?两支巡逻队,三支精英队全被调过去,你去就是送死!”
说完,邵岳甩开他的手,“为一个蠢货和我置气!那我算什么!
“我又算什么!”严离弯腰揪起邵岳的领带,声调陡然变厉,“优里就和我弟弟一样,你非常清楚我在乎什么!但你把他当棋子!”
盛怒之下,邵岳将人扑倒在地,压着他恨声道:“我们才是一对!优里算什么东西,要不是在乎你,我早把他杀了!”
说完,他又是一声冷笑,“别忘了来绿洲的目的,为一个蠢货折上自己,傻了吗!”
这句话像戳中了心房,严离眼中迸出怒焰,抬头撞上邵岳额头。邵岳痛得五官狰狞了下,心中更加愤怒,也没再留手,和严离打了起来。
车内仅有的空间成了二人发泄怒火的地方。
缠斗声不断响在车内,骂声和斥吼声也不断响着。
直等悬浮车停稳在一处海滩上,车门扬起,冷风从外吹过,一声闷哼从车内响起。
一拳过后,邵岳撑在严离上方,死死按住他的双腕,重重喘着气。
两个人唇角额边都是青紫一片,受伤不轻。
“你从来没考虑过我。”见严离还想挣扎,邵岳猛地用力,将他牢牢压在下面,“你以为一个人悄悄过去就能不连累其他人!?太天真了!你一出事,所有人计划都会被跟着打乱!况且我有说不救他!?”
在听到最后一句,严离冲他怒喝,“你要怎么救!?等你计划成功!?那是特克里!优里撑不到那一天!”
“那是他的事!”
邵岳吼声盖过他,震怒道:“是他自作自受,偷跑出去让特克里抓着!为了现在的计划,我的人又牺牲了多少!?凭什么要为他暴露!”
“我告诉你,只要你敢去救他,我会先一步杀了他!”
话语落下,严离瞳孔一缩。
邵岳眼神狠辣果决,“如果他对你影响到这个程度,我宁愿你记恨我一辈子。我不允许计划出差错,更不容许你有事。”
说罢,他微微俯下身,沉声质问:“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为了目的,你可以牺牲一切,结果才最重要。现在的你,迷失了方向,忘记了初衷。”
严离紧抿住唇,被按住的双手死死握成拳头。
邵岳每句话都直击内心,他现在就像一把钝掉的刀,既砍动敌人,也无法对身边人下手。
在带优里来的时候,他想即便对方出事,自己也能狠下心将其抛弃。
事实证明他想错了,十年的陪伴终究还是产生了羁绊,他舍不得优里受苦。
说到底,是自己的错。
邵岳见他眼神不断变换,吸了口气,缓了缓脸色,沉声道:“我可以保证,只要按照计划来,优里不会死。”
白鸟从河滩起飞,鸣声穿过冷风直达耳膜,那些曾被他杀死的人闪现在脑海。
受过的苦,遇到的事,和优里的笑容渐渐重合。
严离心情沉下来。
半晌,他问:“你想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