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到了尾声,空气的温度慢慢上涨,街上的人群衣服越来越薄,树木郁郁葱葱。
夏季到来的第二天是夏柠曦的生日,离愚人节仅隔一天。
她的出生,是不被家人期待的,因为她是第三胎,全家都在盼望一个儿子,可惜她生出来还是没有带把的。
奶奶第一时间就想把她淹死,就像她上头的姐姐一样,在刚出生懵懵懂懂之际被丢进粪池里,当做浇菜的肥料。
遗憾的是,那时国家开始严打杀女婴的事件,即使是在那偏僻不通人烟的山村里也忌讳。
她那人模狗样的生物学父亲,怕惹来一身骚,就做主留下她。
不过在那个家不被在意的出生和生日,在贺家却很被重视。
每年她都能收到来自贺家一家人的礼物,哪怕是对她颇有意见的贺爷爷和贺奶奶都会送礼物给她。
周五,晚上吃完饭两人在小区散步。
小道两旁的绿植挂上了颜色各异的灯带,走在路中自带一股浪漫的氛围。
两人并排走,垂在两侧的手在摆动中偶尔会触碰到。
夏柠曦垂眸看去,他的手宽大修长,骨节分明,根根手指如同玉竹一般好看。
她的手指轻动,慢慢伸过去,两人手再次碰到一起时,她轻轻握住他两根手指,随后屏息等待。
走出一段距离,依旧没有被挣脱,她悄悄翘起的唇角,手大胆地整个抓上去,常年运动和握笔的手没有她的细嫩,触感略微干燥,掌中带有薄茧。
“生日想要什么礼物?”低醇好听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这话让夏柠曦陷入沉思,连手不知什么时候被对方反客为主主动握住都不曾察觉。
她并不缺什么东西,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要说实在想要,那就是他的在意和爱,但这显然不是能当做礼物送的。
想了一会儿,她唇瓣微张,刚想用撒娇的语气说,他送什么她都喜欢时,一件事挤入她的脑袋。
她顿了一下,停下脚步,和他握在一起的手轻轻摇晃,仰头看他,微圆的杏眸里满是期盼,“我生日那天陪我去一个地方见见我的朋友好不好?”
贺明泽对上那样一双眼睛说不出拒绝的话,“好,去见谁?”
见他答应,夏柠曦眼睛弯起,拉着他继续向前走,看着前方热闹的小区人群,轻声而郑重地说:“去H市见一个很好很好的朋友。”
H市?贺明泽的眉头皱起,因为她的家人,以及上次她在那里昏过去的事,他对那里并没有好感。
“具体去哪里?”
夏柠曦知道他想起了上次的事,回答道:“不是去村里,而是去镇上,我的朋友在那里工作,她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会带几个小朋友见我。”
“不过地方远,可能要两天时间,你有时间吗?”夏柠曦仰脸问。
今天已经是二十七号了,离她生日不过是几天的时间,贺明泽思索着那几天的行程,确定没有要紧的工作,就回答:“有。”
散步回去后,夏柠曦就准备几天后的出行。
先是打电话给贺母跟她说自己过生日和贺明泽出游,让她不用额外在家准备,接着就打电话告诉夏春滢。
得知她回去,夏春滢高兴的语无伦次,一会儿说着要给她准备最舒适的房间,一会儿告诉她要带她去吃小镇特别好吃的果子和小吃。
夏柠曦笑挂电话。
她们有好久没见了,夏春滢工作在镇上,因为工作的性质,她常年离不开,很难抽出时间来找她玩。
而之前夏柠曦对于H市有儿时的恐惧和厌恶,并不想回去,两人也就很少能见面,自从上次去解决了夏燕妮的事,她发现自己对于那个地方,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恐惧了。
也就有了这次的行程。
出发的前几天,夏柠曦都在买东西,小女孩喜欢的漂亮发带发夹,以及一些好吃的零食和可爱娃娃。
给夏春滢带了几瓶限量版的香水。
儿时她就知道夏春滢很喜欢自己身上香香的,没有能力去买香水,她就自己去山上采摘有特殊香味的花朵,揉搓洗澡洗头发。
还特好地跟夏柠曦分享。
重逢的时候,夏柠曦也发觉了,她身上依旧带着好闻的香气。
……
30号下午五点半,贺明泽结束一天的工作,搭着专用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车门刚打打开,刺耳的铃声就在寂静的停车场响起。
他眉头微挑,从裤袋掏出手机,同时坐进驾驶位。
接通后,传来方文博急促焦虑的声音,“贺总,不好了,郊外的工地施工时,吊车工人突发疾病操作失误,把几十个工人埋在底下。”
贺明泽瞳孔骤缩,抓紧了方向盘,掌心微微出汗,随后快速冷静下来,下达一系列命令,启动车辆快速往事发地前去。
到了地方,很多工人在参与救援,但因为工地施工车辆众多,专业的消防救援队反而难以进来。
他紧急疏散外面干着急参与不进去的工人们,让他们去清空救援通道……
忙到稍微喘口气,天已经完全黑了,四周都是工地高瓦的大灯,和在工作的救援机器的轰鸣声,想到夏柠曦,他走到一边拨出电话。
“公司突然有急事要忙,明天不能陪你去H市了,抱歉。”
救援还在继续,不知道何时能结束,就算救援结束,接下来死亡的人数,重伤的工人以及他们的家属需要安排安抚,还有舆论等,他这几天是抽不出时间了。
夏柠曦听出他语气的疲惫和凝重,虽然有点失望他不能陪她去,但也没有胡搅蛮缠,贴心道:“没事,你工作要紧。”
挂掉电话,贺明泽把注意力全放在救援上,没多久苏妍欣也来到现场。
这个工程是贺苏两家合作的项目,出了关系到几十个工人性命的事,她出现再正常不过,两人面色凝重地点了一下头算作打招呼,谁也没有心思寒暄。
八点半救出第一个工人,在场候着的救护人员立即上前,做了紧急救助工作后,就把工人快速送去医院。
此后的时间,陆陆续续有工人被救出,救护车走了一辆又一辆。
凌晨一点,除了两个工人,其他已经全部被救出。
在场的所有人都以为快了,可是时间缓慢流逝,两点、三点,直至凌晨五点都不找不到剩下的两个人。
工地气氛压抑到绝望。
无论是工人、救援人员还是贺明泽苏妍欣都对两名工人的性命不报希望的时候,一个巨石下传来微弱的呼救声。
所有人都精神高涨,看着吊机把巨石搬开。
几个巨大的石头交错,形成一个小小的空间,仅能容纳几人站立,而那两名工人赫然就在其中。
除了脸色不好,有点缺氧外,他们甚至连轻微伤都没有,这简直是一个奇迹!!!!
在场的所有人都欢呼起来。
欢呼声震耳欲聋,就连贺明泽都被感染的笑了起来,此时一个电话打过来,已经在医院的几十个工人,只有两个伤稍微重一点,其他全是轻伤。
重伤的一个肋骨断了几根,需要卧床修养几个月,能痊愈。
另外一个,一只脚被压断,断的太严重,以后可能留下跛脚的后遗症,但是不影响日常生活。
这已经是这场事故中最好的结果了,没有伤亡,没有重大残疾。
贺明泽彻底放松下来,脸上不复之前的凝重,带着轻微的笑意,只不过熬夜一晚,疲惫的神情掩盖不住。
苏妍欣同样,两人相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她率先提议,“我们去吃个早餐?”
贺明泽没有拒绝。
此时天还没有完全亮,晨光在天际露出一线光晕。
将将六点,街上早餐店陆续拉起门帘,热火朝天地做着准备工作。
贺明泽开车在街上经过,询问苏妍欣的意见,最后两人在路边的一个小摊子坐了下来,点了两碗馄饨。
纵使神情疲惫,但是两人的穿着,以及出众的长相都跟街边简陋的摊位格格不入。
摊位是一对老夫妻,老爷爷在煮着混沌,老奶奶拿着干净的抹布在桌子上擦了又擦,就怕怠慢了他们。
很快两碗馄饨上桌,老夫妻做生意实在,馄饨满满一大碗,个个馅多,白白胖胖的,上面点缀着翠绿的葱花香菜,热气腾腾,让人食欲大开。
贺明泽接到电话是五点多,准备回家的时候,连晚饭都没吃,就到现场,已经空腹将近二十个小时,早已饥肠辘辘。
没有多说什么,拿起筷子就吃起来,动作快速却不失优雅。
苏妍欣同样没在饭桌上闲聊,专心享受着碗里鲜美的馄饨。
这时还早,摊位没有几个客人,看到他们吃的那么香,老夫妻都满足地笑了。
吃完,天已经亮了起来,付过钱后,两人在街上走着,朝着停车的方向走去。
看着尚且空荡的大街,苏妍欣声音清亮,问道:“你和妻子怎么样了?”
结婚的事过去那么久,苏妍欣对贺明泽也不是非他不可的爱,只是觉得他英俊,能力强,和他结婚能省下很多事,才会允许自己生出一些情意。
而那点情意,被硬生生断开,经过时间的发酵,早已消失殆尽。
不过不妨碍她好奇,他们这些家族的人,天天面对各种勾心斗角,对于背叛和陷害都是深痛恶绝的。
而他的妻子用下药的手段获得和他的婚姻,她很好奇他们现在过的怎么样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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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