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善视死如归升官第一天带着付孤舟的命令来到摄政王府。
这次真的气都不敢喘了。
谁不知道,姜国最不能招惹的就是以和善温儒著名的摄政王。在以前,王善连踏入摄政王府的资格都没有。
当然,这次他也没能见到人。
王善在外面跪了将近一个时辰,终于有王府的下属出来,说:此事已通报给王爷,王爷会在三日内调出陛下所需的银钱。
王善瞪大眼睛,道完谢好久才从地上站起来,满是不可置信。
摄政王竟真会顺着他们陛下。
他以为摄政王会大怒,会像被杖毙的刘总管那样把陛下管控起来,完完全全的成为手上的傀儡物件。
谁不知道,于王爷来说,尚年幼的小皇帝可不就是个傀儡。
甚至如今的小皇帝还能活多久,也没人能说得准。前面两位皇子,说是皇室受到诅咒接连不明不白地死去,朝堂之中谁没猜测过究竟是因什么死的。
只要摄政王想,这位小陛下也能像前两位皇子一样随时逝世,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其实付孤舟倒是对这样结果一点都不意外。
摄政王手握半壁江山,但也只是半壁而已,这国家还没有完全完蛋,形体正直的忠臣大有人在。任他野心再大,也不能名正言顺自己称帝。即便全部先帝子嗣都死绝了,他也不能。
这就需要他立一个废物无能的皇帝,以皇帝年纪尚小为由代理掌政。
朝堂之上摄政王是个什么样的人大部分人心知肚明,可是百姓们不知道啊,一个子民兴旺的国家,说到底是百姓的天下。
至于姜如晦在百姓心中的形象,心怀天下、爱民如子,面如菩萨,救苦救难,那可好着呢。
付孤舟是如今姜国先帝唯一余下的子嗣。
也是最废物那个。
姜如晦当然要好好的留着他,来向天下表明自己对姜朝的一片赤胆忠心。
因此,对于他不管多么狂妄的要求,摄政王也只会面相慈善地顺应他。
付孤舟觉得有意思。
不知道现在剧情进展到哪一步了,摄政王得到主角受没有。
姜如晦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忙活了大半生,到头来江山却是替那个弱柳扶风的楚国美人儿打的吧?
不止姜如晦,还有好多人,书里的牛逼人物,全部为那惨兮兮病恹恹的美人儿打工,最后还被美人给杀了。
真正的‘笑一个,命都给你’文学。
就在这时,侍卫来报。
章相的公子求见。
章广誉章丞相的儿子章之珣。
豁。
正说着给命文学呢,这另一个给命的就来了。
就挺尴尬,还是原主的前任。
付孤舟问:“他来做什么?”
侍卫如实禀报:“回陛下,章公子说是来向您赔礼道歉的。”
丞相之子章之珣,京城风流四才子之一,与原主青梅竹马少时许过共白头的诺言,但记住的只有原主。
原主去往北荒的这几年他没少沾花惹草,据说是男女通吃,京城内外正当芳龄的美貌公子小姐没少被他招惹。七日前名动全京城对新科状元林通判的儿子林惊羽许下聘书,桃花铺满了相府到状元府的路,约定二人在下个月成亲。
付孤舟心中对这个从未见过的风流花公子鄙视。
不知道又哪个倒霉蛋要受害了,章大风流,人家可是要为美人儿主角受给命的,虽然万花丛中过失了无数身但是除了主角受谁都不动心,怎么可能真喜欢你一个状元。
王善见付孤舟沉默凑上来:“陛下,就是他,虽说您五日前落水不是真因为章公子要成亲的事伤心欲绝投湖的,但是您确实因这事寻短见过,章之珣他就是个负心汉,陛下要不要见他,不见的话奴婢帮您去把人赶走?”
“见,为什么不见?”付孤舟扬唇道,看了眼天色已经快黑了,“不过,朕乏了,你先带朕去洗个热水澡,让章大风流在殿外候着。”
付孤舟去泡了个热水浴。
顺便靠在浴桶内壁小睡了一会儿。
宫女们提前往浴汤里撒上鲜花牛奶,水凉了就添上热的水。付孤舟在现代还从没体验过这种待遇。
洗完澡,付孤舟磨磨叽叽翻箱倒柜地挑了许久的衣服,终于选中一套墨绿色带鹅毛大领的,又磨磨叽叽把衣服穿上,古代衣服太高端了,尤其是腊冬天里穿的又多,付孤舟不愿意别人碰自己,硬是捣腾了好久才将衣服穿板正。
虽然已经穿书七天,直到今天付孤舟才觉得自己是个活人。
天已经完全黑了。
还是觉得太单调,付孤舟又从原主桌屉里才找到一件配饰挂腰上,是件白玉圆环的玉佩,玉佩成色看着很不错,下面坠着绀蓝色流苏穗子。
付孤舟不知道该说原主穷酸还是富有。
说他穷吧,衣服挺多的。说富有,以付孤舟挑剔的眼光,实在找不出几件他皇帝身份能穿的。
于是付孤舟理所当然朝着王善总管吩咐:“三日之内找到京城里做衣服最好的地方,要最贵的,钱算朕皇叔的。”
王善疑惑摸了摸脑门:“啊?陛下要做新衣服?以前陛下的衣服都是皇宫里御衣坊给做的,不过,奴婢确实知道宫外有一处做衣服不错的,价格也确实昂贵。”
王善不理解,以前陛下最节俭了,虽然只是个傀儡皇帝,也想为自己的子民多做些什么,于是本该花到自己身上的钱能省的都省了下来,时不时便会背着前刘总管出宫,去赈济有需要的子民。
因此,陛下对吃穿都没什么高的要求,能穿得暖、吃的饭不嗖就行。
至于陛下刚才后来拿的那个玩意,还是小陛下刚被接回来入住皇宫时、找到的先帝遗留下来的东西。
付孤舟一点头,“行,等下见完朕那前任,你就带朕去看衣服。”说完,见到箱子最里央一把墨绿色水墨折面的扇子,顺手一并拿了起来,朝外走去。
撑开来,摇了摇。还挺好看。
少年满头乌黑直发散在肩后,已经擦干了,微风一吹,潇洒随性地轻扬了扬。
王善紧跟其后,满脸困惑:“陛下,现在是冬天,您拿扇子做什么?”
“装逼。”
王善:“陛下,您头发还没有束——”
“不束了。”
冬天外面温度比殿内低十倍不止,尤其到了晚上。宫殿内四处点着火炉,外面寒风呼啸。
付孤舟远远的见到一个人抱紧双臂瑟缩着,正巧下起了薄雪,那人头发丝、眼睫毛上,已经落满冰雪。
见到他,原本缩脖子抱臂一团狼狈的人强撑着面子松展开肢体,朝他温朗地笑了笑,抬手行了个臣子对君王的礼。
“拜见陛下。”
付孤舟站在离他一丈之外的宫门内,脸上不太满意。
“既然是拜朕,你为何不跪?别的人见了朕都是下跪的。”
章之珣一愣,完全没想过他会这样说。
他章之珣生性桀骜自视不凡,这一生,不跪天地、不跪父母,更是从没有跪拜过谁。
付孤舟如今让他下跪?
付孤舟也配?
章之珣撇头冷笑,再看向付孤舟无悲无喜一脸无情绪时,瞬间什么都想明白了,这小皇帝分明是在怨他要娶亲的事。
呵,真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要不是他丢不起这个人,不想把事情闹太僵……
“小舟,我……”
明明十分好看美艳的脸死鱼面瘫不近人情:“跪着跟朕说话。”
章之珣往前走了两步,“听说你这几日一直抱病,是我有错,我不该没有提前说清楚让你从其他人口中听到后受刺激,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跟你重新划定我们二人的关系的。”
付孤舟怕他扑过来,嫌弃地往侧边躲了躲,转头叫侍卫:“朕看他很不爽,打他。”
章之珣瞠目抬头,脸上千变万化。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付孤舟放高声音重复一遍:“朕的话,你们都听不到吗?要不要朕去找皇叔说?”
章之珣也不伪装了,满脸不屑嗤笑:“付孤舟,本公子今日来找你,正是看在往日情面和我爹的份上,你真当自己是什么东西?”
付孤舟挑了下眉。
道:“打他,别打死了就行,让他跪下来挨打。”
宫里御卫们上前将章之珣按住。
章之珣不肯跪,挣扎着破口大骂:“我爹是当今丞相,也是你的老师,姜国天下都是我爹给你守住的,你敢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你爹是丞相,你又不是。”付孤舟无语极了,这京城风流才子看起来实在不怎么样,以为是什么人物,竟然下头成这样:“朕的爹还是皇帝呢。”
一板子落在身上。
章之珣没想到付孤舟说的打是真打,痛得他咧牙大叫一声,马上第二板子又落下,一个侍卫对着他膝盖踹了一脚,章之珣肩膀被人往下按,笔直扑通跪伏下去。
侍卫打了有十杖。
这种是最轻的臀杖,除了皮肉伤不会伤到人筋骨,但章之珣俨然已经无力反抗,被按跪在地上咬牙狠狠地瞪着付孤舟。此刻的他,蓬头垢面,像要吃人的疯狗。
侍卫向付孤舟请示:“陛下,还要再打吗?”
王善仿佛打的是自己一般一脸肉疼跟着挤眉咧牙,仔细看那双腿和牙缝都在打颤,整个人快吓傻了,“陛……陛下,要不这事算了吧,他说的也没错,章公子是丞相大人的儿子,丞相待您不错,这丞相要是怪罪下来……恐怕……恐怕您也不好收场啊。”
付孤舟点了点头,觉得有道理。
“那就让他在这里跪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之后放他走。你们给朕看好了,少一分钟都不行。”
章之珣风流公子的形象彻底维持不住,一双眼睛仿若毒蛇要将他洞穿,挣扎反抗按住他的侍卫:“付孤舟,你凭什么让我跪在这里!你先是打了本公子,等着,本公子不会放过你,更不可能会喜欢你的!”
付孤舟:“……”
真被这样的人喜欢上,他恐怕以后都吃不下饭了。
章之珣以为戳中了他的痛点,见付孤舟蹙眉,仰头大笑往地上唾了一口:“没错,我就是要跟惊羽成亲,那又如何,你跟他比起来差太远了!你是皇帝又怎样,付孤舟,别真回来京城不到一年,就以为这天下都是你的了吧?你就是个可怜虫!”
付孤舟掏出扇子在手掌心悠哉转了转,“让他舔干净,走。再多带几个能打的人。”
王善摇头叹息,跟上付孤舟:“陛下,您不是要去看衣服吗,要能打架的干什么呀?”
付孤舟手盘着扇子,目不回转:“你也看到了,他爹,是丞相,他都敢这样对朕,万一朕出去被不明不白的人刺杀了怎么办?”
王善恍然大悟:“陛下担心极是,陛下龙体尊贵,可不能让刺客给杀了,是奴婢愚昧了!”
付孤舟“……”
这话听着不像担心他。
不过,付孤舟当然不是怕自己遇危险。
他还有件事要做。
这是他穿书这辈子要做的最重要的事,不做他后悔一辈子。
去溪山书院,绑个人。
楚霜汵。
付孤舟嘴角疯狂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