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了足足半分钟,晏溪才磕磕巴巴地说:“因为……他们是双生子……对,凌云和乘风是一对命运多舛的双胞胎,他们之间不是爱情……你理解错了。”
“晏哥,我开玩笑的。”
施野收起笑脸,正色道:“我觉得这个故事很不错,你可以试着更深入创作,比如把它们做成成品手办摆上货架。”
“只怕公司那边恐怕不会同意,”晏溪手里的笔在指尖无意识地打转,“马经理这一关就过不去,更别提项目部那边了。”
施野问:“他们凭什么不同意?”
晏溪不想实习生被黑暗的职场斗争吓到,选择了更温和的方式来解释:
“我是行政部的人,而概念门店是项目部直接负责的项目之一,眼下的经营状况,不让我们缩减支出就不错了,还要增加投入,基本不可能。”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施野对晏溪说了声“不好意思”,快步走到外面去接电话。
晏溪望着他的背影片刻,低头整理桌面。
从他来的第一天晏溪就发现,这个实习生的电话和信息异常繁多,仿佛有处理不完的事情。晚上回到房间后,他也常常在电脑前忙碌,甚至好几次都熬到了凌晨。
但晏溪从来没有多问,他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方式和生活节奏,他不想当一个讨人厌的上司。
接完电话,施野回到店里,脸上原本轻松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晏哥,我是兼职实习生,你应该还记得吧?”
“嗯,记得。”晏溪点点头。
他之前还纳闷过,小叶明明是兼职,为什么却整天都在店里,几乎和全职员工没什么区别。
施野欲言又止,几番犹豫挣扎后终于说出了口:“学校那边有些事情需要去处理,我明天得请一天假,之后,我每天只能兼职半天,晚上……大部分时候可能要住在宿舍。”
“好的,”晏溪表示理解,“这些天辛苦你了。”
施野试图在他脸上找到一丝半缕失落或者不舍的表情,但是,显然让他失望了。
晏溪目光平静沉稳,脸上没有丝毫惊讶或是不满,仿佛这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诉求。
施野靠在吧台边,半晌没吭声。
……
社区附近新开了一家超市,地方不算大,只有一层,但是装修得很有特色,走的是精品高端路线。
施野推着购物车,跟在晏溪身后,穿梭在货架之间。
下午时候,晏溪看到施野一直神情恹恹,便提出晚上回家煮火锅。
于是下班后,两个人一起来超市采购食材。
正值饭点,超市里弥漫着各种食品的香味。久违的烟火气息,令施野心中燥郁减少了许多。
晏溪选好底料,仔细查看标签和保质期后放进购物车,回头问道:“羊肉吃吗?”
“我来拿吧。”施野在冰柜里扫视一圈,没有找到他习惯吃的品牌,只能退而求其次,挑了两盒原切上脑。
牛肉选的是巴西进口牛背雪花。
接着,深海小章鱼、进口基围虾、松茸菌、嫩竹笋、竹笙菌、有机生菜依次被放进购物车。
晏溪看着快要填满的购物车,问施野:“你平时在学校吃得饱吗?”
照他的胃口,生活费肯定是笔不小的开支,难怪需要出来兼职。
施野又拿了一盒鱼片:“学校食堂便宜量大,能吃饱的。”
结账时,晏溪刚拿出手机,却被施野抢先挡在扫码口付了账。
“你一个实习生瞎逞强什么?”晏溪斥道,“多少钱,我转给你。”
“真的不用,”施野嘴角弯弯带笑,撒娇似的,“我每天跟着晏哥你蹭吃蹭喝,就让我请你一次吧。”
晏溪无奈:“要是在学校饿肚子了,记得随时来找我。”
“好,”施野拎起袋子,“一定找你。”
回到家,两人开始分工合作。
晏溪负责洗菜切菜,施野准备汤底和肉类。
毕竟是小户型公寓,厨房空间略显局促,操作台和炉灶之间的距离只容得下一个人通过,各种食材和厨具摆放得满满当当,使得两人起来颇有些束手束脚。
晏溪尽量贴近水槽,施野来回经过也都是绅士地侧着身,饶是如此,两人仍难免磕磕碰碰。
处理完食材,晏溪打开吊柜,去取最上层的电火锅。
可是放锅的位置实在太高了,即便他踮起脚尖,伸直手臂,也只能堪堪碰到锅柄。
施野刚擦完手,转头看到一个努力够锅的背影,他没有发出声音,目光落在晏溪微微颤抖的手臂和紧绷的腰身上,眸光晦涩。
直到晏溪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气,他才收起嘴角,向前一步,轻松地握住锅柄,“晏哥,我来吧。”
姿势的关系,说话时,他的声音像是在晏溪耳边呢喃。
晏溪被卡在施野和橱柜之间,耳朵瞬间红了,后背僵硬着一动不动。
电火锅稳稳地取了下来,施野递到晏溪面前,脸上带着调侃的笑意:“都怪房东,把锅放得太高了。”
晏溪抬手扇了扇风,“厨房里有点热,我去换个衣服,你先烧水吧。”
说完,错身绕开施野,从厨房挤了出去。
看着晏溪落荒而逃的背影,施野失笑。
他忍不住产生怀疑,这么害羞的男人,当初是怎么答应跟着他回酒店的?脸盲认错人的该不会是他自己吧。
暮色降临,路灯的光线反射在窗户玻璃上,映出房间里弥漫着的水雾。
晏溪一身灰色睡衣套装,靠坐在椅子上,整个人放松又惬意。
施野夹起一块鲜嫩的牛肉,放入翻滚的热汤中,牛肉在汤中迅速变色,几秒后,落在晏溪碗里。
晏溪也不推辞,夹起来放入口中。
肉片在舌尖上化开,香醇的味道瞬间充满口腔。
不得不承认,一分价钱一分货。
热气从火锅中升腾而起,与房间的温暖空气交织在一起,窗外的夜色与屋内的灯火相映成趣。
难得的宁静中,施野心中却升腾起一股莫名的酸意。
“晏哥,你以前也经常和朋友在家里吃饭吗?”
“朋友”两个字被他咬得很重。
晏溪平静地夹菜下锅:“没有,我几乎不带人来家里吃饭。”
“哦,为什么?”酸意顿时消散无踪,施野开心地连吃两大口牛肉。
“因为之前工作一直很忙,后来……”晏溪顿了顿,“后来没那么忙了,也几乎都是在公司餐厅吃,不怎么在家里做饭。”
“所以,我是第一个跟你在家里做饭的人?”
施野放下筷子,碎发下的黑眸里闪烁着期待和自豪的光芒,仿佛这是个多么值得炫耀的成就。
晏溪不理解他在高兴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笑着回答:“嗯,你是第一个。”
施野又问:“你工作好几年了,之前又是总裁助理,薪资应该相当不错,就算不能全款买下一套房,首付怎么也够了吧。莫非……前任总裁很苛刻?”
说完,暗戳戳地拉踩道:“还是现在的新总裁好,对吧?”
晏溪夹起鱼片放进锅里,脸上表情发生了细微的变化,“没有,其实前总裁人很好,对我也非常照顾。当初我母亲生病住院,需要一大笔钱,是他借给我的,反倒是这个新总裁……”
“大概是克我。”晏溪苦笑一声,“人还没到公司,就给我停职了。”
施野:“……”
他太冤枉了!都是天杀的马志明在背后搞鬼。
涮好的鱼片分给一人一半,晏溪又说:“不过话说回来,施总同意门店继续经营下去,还派了你这么优秀的实习生来,我是很感激的。”
最后一句话勉强挽救了施野急速跌落的心情,稍微缓和后,他决定切掉这个危险的话题。
“晏哥,喝酒吗?”
晏溪没有一丝犹豫地拒绝:“不了。”
上次醉酒后被换睡衣的事情让他心有余悸。
施野清了清嗓子,拿起桌上的柠檬水瓶:“那咱们玩个游戏呗。”
“什么?”
施野用瓶子在桌上转了一圈,演示规则。
瓶口转到谁,就要回答对方一个问题。如果选择不回答或者回答不真实,那么提问者可以要求对方执行一个挑战。
“这不就是真心话大冒险么?太幼稚了。”
晏溪拒绝的话刚出口,看到施野期待的目光,只能无奈点头,“行,玩吧。”
全当是哄孩子了。
第一轮,瓶子转到了施野的方向。
晏溪略作思索,问道:“叶小宝这个名字真的没有给你带来困扰吗?”
明明是很简单的一个问题,简直是送分题,施野却愣住了。
仿佛被这个问题触动了某根敏/感的神经,他的眼神有些闪烁,犹豫着要不要回答,该怎么回答。
晏溪疑惑地看着他:“?”
编谎话其实是很累的,施野干笑一下,迂回道:“晏哥你这是放水,没难度,不行,我要换大冒险。”
“好吧。”晏溪不理解,但表示尊重。
随即发布大冒险任务:“一会吃完饭,你来洗碗。”
施野笑了起来:“好,我答应。”
游戏继续,这一次瓶子转到了晏溪。
施野紧紧盯着晏溪的眼睛,眸光幽深:“晏哥,你有没有曾经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晏溪放在桌上的手指微微抖了一下,在施野的注视下沉默良久。
“有。”
施野:比起火锅,更想吃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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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