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盏 第13章 树萧瑟，秋叶落满地（2）

师树秋并未察觉到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边走边开心的和阿绪聊着刚刚在湮界见到的有趣的事物。

周围的人也都没有发现不对，笑容挂在每个人的脸上，孩童在嬉笑打闹，年轻男女手拉着手在湖边走着，还有几位老者在树下下着棋。

“不知道今晚有什么好吃的呢，我好饿，我们快回……“

师树秋话还没说完，只见刚刚和他擦肩而过的湮突然发狂，原本灰色的雾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变黑，它的雾快速朝周围扩散，把附近的东西都纳入它的黑雾里，它的身体在逐渐庞大。

离它近的人还未来得及跑开，就被它覆盖，连湮都没能幸免，只听那些人被吞没后传来几声哀嚎就没了动静。

还未被吞没的人和湮赶紧逃离那，一时间原本平静祥和的小岛乱成一团，人们和湮四处逃窜，可离开这座岛的唯一道路就是那座桥，桥不是很大，一时间人挤人，大家都在互相推搡着。

“阿绪！快跑！“师树秋反应过来，叫着阿绪就往桥上跑，在事情发生前，他们离桥还算近，可才刚刚踏上桥上，就被人群淹没，挤得找不到东南西北，他和阿绪也被冲散了，师树秋身形小，还能在人群中的缝隙里穿过。

周围都是急切的喊叫，还有落在人群后的人被黑雾吞没的哀嚎，师树秋急得满头大汗，但是也无计于施，就在黑雾快要覆盖到桥上时，远处一条藤蔓飞速朝黑雾的中心抽去，那只湮似乎有些忌惮，一时间把黑雾收回，原本被黑雾完全覆盖的地方重新露出来，只见一地的尸体。

人群都冷吸了一口气，还有人在里面发现自己的家人和朋友，顿时悲泣声一片，一道年轻男声从半空传来，是藤蔓的主人，“大家快有序过桥！“

听了他的话，一些愣住的人反应过来，顺带拉上还在痛哭的人，大家一起有序的过桥，来到对岸，过桥时，师树秋还在四处寻找阿绪的影子，但却没有看到。

落了地，人群都没有离开，都隔着湖看着那个年轻男子，师树秋没看到阿绪急得团团转，他在人群中穿梭，“阿绪——，阿绪——“

找不到阿绪，师树秋的眼泪一滴滴的掉下来，边擦眼泪边叫着它的名字，突然熟悉的声音响起。

‘我在这！’

师树秋转头看见阿绪，哭着跑过去，“呜呜呜，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被黑雾吃了。”

‘我没事哦。’

“没事就好，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还要在一起十几万年。”师树秋擦干眼泪，戳戳它的灰雾。

阿绪分出一缕灰雾，缠绕师树秋戳它的手指，回应他。

‘好！’

在人群都离开小岛后，男子将小岛用结界围起，绿色的流光将小岛包围，顺便把梵树上的通道口也暂时封上，里面的湮无处可逃。

灰色的长发半披着，头上簪着梵花状的木簪，一身青衣在半空中被风吹动，木羽朝岛上飞去，缓缓落地和结界里的湮对峙，望着那人的背影，乔清绫有一瞬的恍惚，很熟悉，仿佛和他相识了几十万年，但她确定她肯定没见过他，肯定是产生错觉了，她回神继续观看回忆。

湮见他把小岛封起来，不见一丝慌张，反而还缓缓朝木羽走去，它开始慢慢变得庞大，木羽双臂在胸前环抱，看着那只湮朝他走来。

“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之前那几次也是你干的？”

湮没有回应他，还是朝他走去，木羽见它不回应，手中捏诀一道绿光朝它打去，湮没有躲避，正常情况下，若是没有打中就应该从黑雾中穿过，然后湮会分裂，但现在这个局面却让木羽惊愕了一会。

绿光并没有穿过黑雾，被湮抵挡，好似有一道无形的界保护它，木羽一时没明白是为什么。

“看来我还得化回原形会会你了。”木羽周遭一阵大风刮起，将他的头发吹得有些凌乱，接着风渐渐变得有些灰色，接着变成黑色，风停后，小岛上多了一只湮。

两方互相用黑雾吞噬对方，这是湮和湮之间争斗的方法，哪一方先被吞噬就会死亡，它的源核也会被另一方吸收。

在观望的人们议论纷纷，“原来这就是木羽古神，我们不用担心了！”

“是啊，最近通道口处总是有湮发动暴乱，这肯定是对我们人界的挑衅！”

“我都不敢和其他湮往来了，万一它们也突然袭击我们怎么办？”

“就应该把通道口封上，永世不要往来！”

“支持！”

人群开始变得有些激愤，其他无辜的湮见状都赶紧远离，免得等会自己被卷入，师树秋觉得他们有些过于激动了，就准备和阿绪赶回家。

就在他们快远离人群时，突然大家都开始发出惊呼，有人大喊，“快看啊！怎么办？”

师树秋回头看，就见木羽又变回了人型，捂着胸口，嘴角流着血，包围小岛的绿色结界也变得透明了一些。

就在刚刚，双方互相吞噬时，原本还是木羽占上风，可就在他快要将对面完全吞噬时，不知为何它却开始爆发出强大的源力，局势马上逆转，在快要被对方吞噬时及时化回人型，但也被对方吸走了大部分源力。

此时那只湮在半空，黑雾弥漫了整个小岛，那只湮发出了很多声音，很杂乱，但可以听出不是同一个湮声，更像是有很多湮挤在一块。

‘啊啊啊啊啊，救救我！’

‘求求你救救我们吧!’

‘放过我——’

木羽捂着胸口，体力有些不支，却轻蔑一笑，“我说怎么可能有湮这么强，原来是用了邪法，你这么做是为什么？想覆灭人界吗？”

本还杂乱的声音在木羽话语落下一瞬间停止，一个清晰的声音传出，“哈哈哈哈，覆灭？今日我的目标只有你一个，我这么做只是为了引出你——”话语一落，浓浓的黑雾铺天盖地的气势将整座岛都淹没，隔着湖的人们根本看不见里面的情景，就连那庞大的梵树也只能瞧见一点顶。

但这还属于师树秋回忆的范围之内，乔清绫可以自由活动，她跑到黑雾里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木羽被黑雾吞没，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源力在被疯狂抽走，渐渐的意识开始模糊，呼吸不上来，浑身没了力气，他跪坐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不让自己倒下。

那只湮又发声，‘你和望溪关系这么好，她肯定会救你的对吧？’

木羽像是想明白了什么，虽然没力气，但神情还是一下变得凶狠，用尽全身的力气，“你休想打溪儿的主意！”说完用力的咳着，地上顿时绽开几朵鲜红的血花。

‘你也没办法，我先把你杀死，望溪肯定会为了救你而耗尽心血，到时候……，哈哈哈哈哈’

“你……”木羽还没说完就两眼一黑倒在了地上。

在木羽倒下后，空气中传来叹息，‘唉，人真是脆弱，为什么还有这么多湮向往化人……’

此时远处传来一阵铃铛声，声音不是很大，但乔清绫却听得很清楚，她瞬间转头四处看，迫切想知道铃铛声从何而来，她已经多次听到这阵熟悉的铃铛声了。

木羽死后，结界破碎，外面的人群见状赶紧四处逃窜，但那只湮好像也并没有打算冲出去，它将黑雾都收回转身进入了通道口回到湮界，小岛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除了多出的一具倒下的尸体。

身后传来一道女声，“阿羽——”

乔清绫回头，只瞥见一缕银发飘扬，还未看清来人的脸，周遭场景就变化，她回到了熟悉的府邸门口，师树秋此时被师裴文拉着，阿绪缓缓跟在后头，脱离了师树秋的回忆范围，她被强行拉回，只是可惜了差一点就看见那人的面容了。

“不是让你注意安全吗？！发生了事，不赶紧回来，你还凑什么热闹！”师裴文一改往日温柔的面容，变得严肃。

师树秋低着头，任由师裴文拉着走，“对不起爹爹，我本来就想要回来了的，我没看热闹……”

见自己语气好像有些过于严厉，师裴文深吸一口气，他蹲下来和师树秋平视，拉着他的手，语气变得温和了些，“爹爹不是故意这么凶你的，你知道你娘有多担心你吗？以后出门要小心些，也别玩这么久，遇到事了要记得给爹娘传灵信，好吗？”

师树秋点点头，上前双手圈住师裴文的脖子抱住他，师裴文托着师树秋的屁股把他抱起来，低头和阿绪说：“阿绪，你娘也很担心你，快些去找她吧。”

‘好，那我先走了阿秋。’

师树秋被师裴文抱着，和它招手，阿绪刚走，夏欣就赶来了。

“秋儿——”夏欣小跑过来到处查看着师树秋，“你没受伤吧，有没有事？”

师树秋任由她检查，“我没事阿娘。”

见他是真的没事，夏欣松了口气，用手指戳戳他的额头，“没事就好，你这孩子，出事了还不赶紧回家来，急死阿娘了。”

师树秋捂着额头，嘿嘿笑着，三人就回了府。

就这样过了几日，白天师树秋去学堂，下学堂后就教阿绪识字，听闻那日的后续是木羽古神神陨，他的尸身被其他几位古神带了回去，重莲古神前往湮界和湮界首领湮王进行谈判，结果还未知。

这几日府里也并不安宁，大家都焦头烂额，因为陆陆续续的有些湮不见了踪迹，好几日未归，传信也不回，找也找不到，像是人间蒸发般，阿绪的娘也在其中，所以这几日师树秋教它识字时它都有些走神。

“阿绪，阿绪——”师树秋用手戳戳它。

‘啊？’阿绪在师树秋唤它好几声后才反应过来。

师树秋把笔递给它，“到你写啦。”

‘好。’阿绪拿过笔，但迟迟没落下，因为它刚刚压根没有听师树秋讲了什么。

师树秋见它这样就明白了，“你刚刚是不是没听，”停顿了一会，他小心翼翼的问，“你想你娘了吗？”

‘嗯。’阿绪放下毛笔，‘阿娘是不是不要我了……’

“怎么可能不要你呢，之前你不是说你娘不让你化人吗？许是它改变主意了，所以就留你在这化为人，自己先回湮界了。”师树秋坐在椅子上晃着腿，看着阿绪安慰它，桌上的烛火摇曳，温暖的光照在他们身上。

‘真的吗？那它为什么不告诉我……’阿绪有些不信。

“唔……”

师树秋还没想出来为什么，就听见外面阿福的喊声，“文哥！文哥！它们回来了。”

师树秋一双眼睛被光照得亮亮的，他看向阿绪，从椅子上跳下来，对着还没反应过来的阿绪笑，“阿绪你没听到吗？！你娘回来啦！”

阿绪这才反应过来，先师树秋一步跑了出去，师树秋跟在它后面，还有其他闻声出来的人也出来了。

院子里一下就挤满了人，只见那些失踪的湮站在中间，阿福站在它们身旁，师裴文和夏欣并肩站在它们前面。

“你们这些时日去哪里了，给你们传信为何不回？知道我们找了你们多久吗？！”师裴文率先开口询问。

为首的湮开口，‘我们只是回了一趟湮界，许是界不同，收不到你们的信，并不是有意的。’

阿福笑着出来打圆场，“哎呀，回来就行回来就行。”

师裴文也没有继续追究下去，摆了摆手让它们回去，人群也散了。

阿绪见到娘了，就跑过去和它贴贴，就是两只湮雾和雾交融，这也是湮之间表达感情的方式，往日娘都会回应它，但是这次却没有，不管阿绪怎么样，它都没有回应。

阿绪觉得它娘太奇怪了，就来到师树秋身边小声和他讲，‘我阿娘不理我，而且我觉得它身上的气息变了。’

“有吗？许是它们刚刚从湮界回来，所以气息有些变化，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惹你阿娘生气了，所以她才不理你，我阿娘生气的时候也这样。”师树秋拍拍它。

‘是这样吗？’阿绪似乎在思考。

“就是这样！你娘回来了就可以安心了吧，你已经好几天没陪我出去了，小白不知道有没有东西吃，趁现在天还没黑，我们去把它带回来，爹爹已经同意养它了。”小白是他们出去玩时遇到的一只白色流浪猫，很亲人，毛茸茸的一下就俘获了师树秋的心，他在得到师裴文同意后就打算去把它带回来，但是因为最近的事好几天没出去过了。

‘你去吧，我娘既然生气了我还是去哄哄它吧。’

“好吧，那我去把它带回来，嘿嘿。”师树秋高兴得和阿绪告别，就出了门。

一路上寻找着小白，去了小白常去的几个地方看了一遍都没有看见它，师树秋找得太认真，完全没有发现此时天正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变黑，等到黑得快有些看不清路时，师树秋才反应过来，他抬头看着天，“不是吧，是准备要下雨了吗？为什么黑得这么快，明明没过多久。”

师树秋莫名觉得有些心慌，既然天都黑了，就得赶紧回家，明天再出来找小白吧，他有些失落，但就在此时却听见一声猫叫。

师树秋就看见了不远处的小白在湖边舔毛，他慢慢靠近，见有人靠近，小白主动靠近，蹭着师树秋的腿喵喵叫。

被小白可爱到了，师树秋蹲下身，摸摸它的毛，“小白，原来你在这里，我可找了你好久。”

小白用头蹭他的手，舔舔他的指尖，师树秋化出一碟生鱼肉片给它吃，小白低头嗅了嗅就开始吃。

“小白，我带你回家好不好呀？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咯。”师树秋摸着正在埋头苦吃的背。

还未等小白吃完，师树秋就察觉周围环境不对，他警惕的查看四周，抬头看去，之间湖面上起了灰色的雾气，不止是湖面，四周都是灰雾，将草木都模糊了。

师树秋心头一紧，不管小白有没有吃完，直接把它抱在怀里，拔腿就往家跑去。

抬头看天黑得不透一丝光，远处不知从何多出了几座巨山，山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洞，还有——会发光的石子，师树秋反应过来了，这些不都是湮界的景象吗？！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湮界，可是周围熟悉的事物又让他明白这里应该是人界，现在的样子更像是人界和湮界合并了！

他跑着远远就看见家的方向大火漫天，人们四处逃窜，有的是被穿膛破肚，有的是被吞噬，杀人的对象就是湮，它们像是失去了意识一般，只知道看见活物就杀，连鸡鸭都没有放过。

师树秋一脸惊恐，他停下脚步，紧紧抱着怀中的小白，他明白他现在应该先回家，但是前面的杀人现场让他难以穿过，想起有一条小路也可以回家，于是他马上换了个方向。

因为过于害怕，他双脚都有些发软，跑在平地上都差点摔倒，幸好怀中还有小白陪着，让他觉得自己没这么孤单。

周围的尖叫和哀嚎让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快些回家，对！只要跑回家了，爹娘就会有办法，他就不用害怕了，于是他跑得更快，快到快用尽他这辈子的力气。

从小就生活在幸福中的师树秋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一边哭一边寻找他安全感的来源，泪水模糊他的视线，就用手擦掉继续跑，就这样跑到了熟悉的后门，停下脚步后，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因为剧烈运动后心脏咚咚直跳，在这安静的环境中师树秋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后院的门推开一条缝，望着里面，发现没有人，什么也没有，静悄悄的，他就钻进去，沿着长廊往院子里去。

一路上都很安静，师树秋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害怕还是庆幸，还未走到院子，他就看到廊柱上那触目惊心地血手印，还有地上低落的血。

原本已经有些平静下来的心跳顿时又开始咚咚响，师树秋只觉得喘不上气，他沿着血迹走，血迹通向书房，他看见了头都断掉的阿福倒在书房门口，他怀中抱着被刺穿心脏的依依。

阿福的头离师树秋很近，那双眼带着惊恐、无助和不甘，就这么睁着，看向师树秋身后，师树秋害怕极了，脚也不知道该怎么走，但是他还没找到爹娘，万一他们没事呢，爹爹这么厉害，肯定没事的。

他扶着墙一步一步挪着发软的脚，因为害怕，他现在全身冰冷入坠冰窟，手也麻了，感受到怀中的温热，小白在他怀中动着，师树秋哭着摸摸它的头，“没事的，等找到爹娘就安全了，我们是男子汉，要坚强，不能害怕。”不知是对小白说的还是和他自己。

才走了几步，就闻到空气中呛人的烟味，他加快脚步，转角就见前面浓烟滚滚，着火了。

比着火更可怕的是那路上躺着的一地的尸体和源核碎片，各有死法，但全都死得惨烈，血几乎铺满整个地面，像是一片血池。

师树秋喉咙干涩，在那堆尸体中，他看见了他的爹娘，师裴文双臂尽失，胸口的血洞往外流着血，倒在夏欣的身上，而夏欣的腹部也有一个血洞，她抱着师裴文，两人就这样倒在那棵师树秋常爱爬的大树下，金色的树叶飘了一地，落在他们身上。

“阿娘——，爹爹！”虽然害怕，但师树秋还是跑了过去。

他将小白放到地上，跪在已经没了气息的爹娘身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模糊视线，周围的火势越来越大，他想把他们先带走，免得被大火烧得什么都不剩，可就他小小的身躯怎么搬得动他们的尸体。

“呜呜呜，阿娘，我该怎么办？不要留下秋儿一个人。”

无助淹没了师树秋，火已经烧到周围的尸体上，只听不远处的厢房坍塌的声音，他除了哭也没有任何办法，甚至想要和爹娘一起走，看见还待在他身旁的小白，他推了推它。

“你快走啊！走啊！”小白被吓到了，撒腿就往外跑。

目送小白离开，他就这样跪在大火中，守在爹娘的身旁，等待着大火把他们一起带走。

‘阿秋。’

是阿绪的声音，师树秋看见了从假山后出来的阿绪，警惕、充满恨意的眼神盯着它，看到它灰雾上还沾着的血迹。

“你为什么在这里？！你是不是也杀了人？！”师树秋朝它吼道。

阿绪靠近他，看见了他眼中充满的恨意，‘对不对，我不是故意的，大家都被控制了，对不起。’

师树秋站起身，胸腔因为愤怒而大幅度地动，“你们就是杀人了，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我们对你们不好吗？”说着他就想上前把阿绪杀了，但是他下不了手，不只是因为他从未杀过湮，还有眼前的是他朝夕与共的挚友。

阿绪也知道自己无法辩解，‘趁我现在还清醒着，我还记得我欠你一个礼物，现在我送给你。’

只见阿绪将它的源核递给师树秋，虽然源核脱离灰雾，但还有一缕雾与源核连接，阿绪并未消散。

师树秋没接，“你疯了吗？！没有了源核你会死的。”

‘我没疯，现在的清醒只是暂时的，如果我不死的话还是会被控制，我不想……再杀人了……’

没等师树秋接，阿绪直接将自己的源核抛了出去，在源核与那一缕灰雾断开的一瞬间，阿绪直接原地消散，只留下一句：

‘对不起’

师树秋下意识的接住了阿绪抛过来的源核，就看见它在他面前消散。

他手中紧紧攥着阿绪的源核，指尖泛白，鼻尖眼角都哭得红红的，一抽一抽的又跪回爹娘的尸体旁。

乔清绫见到时候了，手中化出流光盏，等待着，就见上面慢慢多出了一缕黄色的流光萦绕盏身，就在她要退出回忆时，就听见一道男声。

“小家伙，你在那等死吗？”

乔清绫和师树秋同时转头看去，只见一位年轻男子站在府邸门口，身着玄色长袍，一头黑发如瀑散在身后，手上拿着一根木杖，杖身刻着云腾图案，顶端上有一颗黑色石头，长得和源核有些像，虽然他在和师树秋说话但是却没有看向这边。

“你是谁？”师树秋看着他。

男子转过身对着师树秋，这时才看清他的面容，鼻梁高耸，薄唇紧闭，面庞棱角分明，而那双银色的眼睛让人难以忘记，他朝师树秋走来，一挥木杖，划出一道结界，隔绝周围的大火，将师树秋保护起来。

男子朝跪坐在地上的师树秋伸手，“我叫明影，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我相信你爹娘也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师树秋犹豫了一下，还是抓住了他的手，借着他的力站起身，“你能不能把我爹娘的尸首也带走。”

“可以。”明影木杖一挥，躺在地上的两具尸体就不见了，只留下一滩血迹。

就这样他牵着师树秋的手走了，身后是被火海吞噬的府邸。

这里解释一下，为什么府邸里面有人也有湮，是因为他们是一个族的，湮都有家族，然后师裴文相当于是一族之长，虽然化人之后依旧没有改掉族群一起生活的习惯，所以大家住在一起，那些湮住在人界是为了之后化人准备。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树萧瑟，秋叶落满地（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