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债宿敌后他要我沦陷 第61章 懂你

“寒风呜咽的午夜，小丽从公司出来，她的步子很沉，红色高跟鞋唔！”

一圈9人手里捧着红酒、奶茶、咖啡和菊花茶围坐。

月黑风高夜，激发了陈知行讲鬼故事的兴头，开头就吓得娜娜握茶杯的手直抖。

见娜娜脸都白了，董欢心直接拿蛋糕堵死肇事人的嘴。

韩牧远再次把视线从那顶蓝色帐篷拉回来，他低头看手机——20：45。

已经过去半小时了。刚才郭崇去拿东西，那顶帐篷就没亮起光，人也没出来，总不会是在睡觉？

韩牧远是在在乎郭崇的心情。

7·17《爱不离》首映，韩牧远和小女生们一起从电影院挤出来，当时他很为他高兴。

《爱不离》讲了主角团一起匡扶正义，但世道不仁，他们落得人不人鬼不鬼，灵魂被困在《长恨生》的书里……他们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彼此灵魂，又经世，学会放下执念，在浮生大梦里将爱恨放逐。

老实讲，《爱不离》还是很郭崇，但很好了，不再单薄的只有情情爱爱，《爱不离》的人物有内核，对本我和心气、是非和道义同样有出彩的笔墨。

韩牧远迫不及待想看看大家怎么夸郭崇，评论区也沸沸扬扬。

“看了《爱不离》，周围哭成一片？不能理解，太矫揉造作地煽情了，生怕人无动于衷似的。”

“他一点不自知，其实也挺可怜的。”

“我曾经喜欢的你变了～”

“哭他妈/逼啊，叽叽歪歪，拉不出屎还怪茅坑！”

“看不进去，电影节奏有问题。”

“几斤几两也学曹国栋。”

亦有“比《千秋雪下》进步了”、“我觉得挺好看啊”、“看了花絮，他其实真的对这部电影很用心”、“支持凯凯，喜欢你的书，电影也戳心”鼓舞人心。

也被“护主粉别叫”、“没看过几部电影吧”、“认真起来更好笑了”淹没。

韩牧远一条条往下刷、一条条往下刷，心上压了块石头。

今天见到郭崇，他还是和大家笑在一团，当他一个人时，那道清瘦背影看着没有生气。

韩牧远不觉得是自以为是，他再也坐不住了。

掀开帐篷进去时，郭崇没睡，也没开台灯，在看一段视频入神。

韩牧远看着那段视频重播了一遍又遍，他心里被一只手攒住。

“这是什么？”幽寂中，韩牧远声音轻柔。

郭崇似乎没听见。

“在看什么？”

愣了一会儿，郭崇脱口而出“我婆婆的袜子。”

这回答有些莫名其妙的。

借着手机的幽幽光亮，果然看到郭崇脚边有双起了球的棉袜子。

等韩牧远再扭头看向郭崇时，那张苍白的脸上蓦然淌过两行泪水，郭崇却若无其事般问:

“找我什么事？”

……

韩牧远一把拉起郭崇，“喝酒！”

“给我，我喝，这杯我代欢心。”

“臣哥，当然得你代，你这妥妥是坑老婆啊！”

“嘿～不就数字陷阱嘛，我还不信玩不过了！”

……

一片欢乐中，没人留意到帐篷这边，等郭韩身子没入上山小径，清脆的枯枝断裂声才惊着娜娜，她忙喊道:

“韩老师，凯爷，晚上山里不唔……”话还没落地，被旁边董欢心封了口。

郭崇不知道风很冷，不知道他们在上山，不知道身后董欢心他们多欢乐。

一切生机和喧闹被抛到身后，他只是痴痴木木任韩牧远拉着，走得跌跌撞撞。

每一次踉跄都将心上撞出一个蚁穴。

郭崇在哭，眼泪止不住地滚，他哭得无声无息，鼻涕和涎水糊塞了呼吸的余地，他张大嘴进气，嗓子发涩发疼。

一次次的搡攘下，心脏在决堤。终于，在又一次被哪么东西绊个迾趄后，他心里已烂到快不行，坚强岌岌可危。

正当郭崇要落荒而逃时，猝然眼前一黑周身一紧。

一直拉着他走得不管不顾的韩牧远蓦地转身，关了手电，一把将郭崇搂进怀里。

“呜哇——”

于此同时，郭崇崩溃地大哭出声。

从《千秋雪下》的开机到《爱不离》上映，他失败了，水淹火炙的窒息感。

这一年来，发生了好多变故，郭崇生活皲裂的疼痛还弥留。

前不久，他相交十多年的朋友阿昕背叛他，撬掉核心项目自立门户，带走一批骨干，从小带他的、最好的奶奶也离开了。

今天的聚会，庄映川也没来；李军山从去年就淡出了他们的圈子……

对于郭崇来说，曾经13人闹作一团的那种欢乐再也不完整。

他以为他会难受地撑不住，可他还能笑、还能闹，他就是受不了一个人呆着的时候。

那些回忆一点点淹没他的毛孔，他在黑涯里，孤魂野鬼般飘荡。

“呜哇哇——婆婆——”

郭崇哭到喘不过气，呼吸钝涩，嘶哑失声的嗓子一直在呼喊着婆婆，那哭声像一把锈锯子。

韩牧远手臂更紧得圈住郭崇的背，一手落在他后颈轻轻抚拍着。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韩牧远手臂开始酸疼得微微颤抖，郭崇的哭号才有所平复。

韩牧远慢慢松开了郭崇，背过身打开手电筒。

在忽然的光亮里，郭崇的眼睛不适地眯起，然后他看到，地上有个垒好的柴堆和一抱干柴。

韩牧远扯了把枯草点燃，天干物燥的，小火苗很快蹿腾成热烈的篝火。韩牧远又侧身在草丛扒拉，他递给郭崇一小瓶白酒，自己也打开一瓶。

篝火映到脸上，糖衣一样甜蜜而漂亮。

呼吸和光亮将这天地隔成两个，里面像几米的漫画一样，散发着温柔的暖，任外面的黑夜和寒冷不得接入。

郭崇和韩牧远并肩坐着，沉默无语，偶尔喝一口酒。

在这无边无际的黑夜之中，仿佛回到了当年在海里在荒岛，寂寥也罢、无助也罢，身边只有彼此。

九月的夜晚已没了吵闹哄哄的虫鸣，除开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和彼此的呼吸。

郭崇拿根树枝无意识地戳点着火堆，静静看着火花炸开，毕剥一声，涂了人一身暖。

狠狠哭过后，那极夜般侵蚀他几个月的悲郁有消散，郭崇能感受到火光的暖意，他感受着身边韩牧远的暖意。

韩牧远的一瓶酒一个肩膀，硬生生破开他的泪腺，让他不至于自个儿腐烂下去。

郭崇轻咳出声、还沙哑的嗓子问:“你准备的这些是……”

话说一半，他打住，本就不平静的心绪茫然无措，因为他怕接下来的情绪和回答自己承担不起。

半晌的静默后，终是等来了一句“为了你。”

咚咚，郭崇的心脏促然变乱。

哪怕韩牧远没少对他说些暧昧的话，哪怕有些事情他心里早已明了，哪怕这句“为了你”轻描淡写。

但当韩牧远说出来了，那种感觉还是让郭崇闪神。

毕竟这世界很热闹，繁华和琐碎让人迷乱，可人活着是且狂欢且孤单，就算十几年的夫妻老友间，又有几多感同身受呢？

郭崇一直这么以为的……

怦怦的心跳在喧嚣，耳边又传来韩牧远的一捧晚风。

“你演技没那么好，骗不过我。”

咚咚咚，心脏更乱了，这种语气，让郭崇蓦然升起一种无法逼视的难为情，他嘴角牵了牵、不自然道：

“想不到你还有细腻的一面，到底是有了温柔乡，都把你变成会体贴人的顾家好……”

话说到一半，郭崇脸色青僵，心里狠狠骂自己。该死，你个蠢货！韩牧远已经离婚了啊。

不该去戳他的心窝子的。

但韩牧远听了，只是叹了口气。

“不是细腻，我只是懂你。”

郭崇浑身一抖，手里的树枝啪嗒掉了。

懂我？！

懂我！

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