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阳间,僻静无人的街道,穿白裙的女人惊慌失措地跑进深巷,头发散乱地扬在空中。
女人不断回头,一脸惊恐,似乎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她。
她拼命地往前跑,拐进一条小巷子,没跑几步突然停了下来。
前面是死路,空荡荡黑漆漆,身后的东西越来越近,直到轻微的脚步声就在她身后响起,停止。
死亡的恐惧啃食着她。
白裙女人转过身,看到暗处的那抹白,还有一把雪亮的剑,害怕地双脚发软,摔在地上:“你为什么,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沉默了几秒后,情绪终于爆发,嘶吼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脚步声再次响起,藏在漆黑中的白衣人挪动脚步。
街灯下,只有女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看见那张脸,似是看到了什么荒唐至极的一幕,吐出来一个个字:“是...是…你......”
“竟、然、是、你!?”
这个男人穿着紧身的白衣古装,上宽下窄,模样俊俏,抱着一把剑,像一名侠客。
左手快速拔剑出鞘,如鹰猎鱼般往前飞的同时,对女人说:“你要杀我我便杀你!”
刹那间,那抹银光闪到她的脖间。
血糊了她的眼——
“啊!”
灰色的床单,女人面色苍白,眼下乌青,额间流下很多汗,她刚刚又做噩梦了!还是那个梦,这段时间一直重复做同一个梦,也不知道为什么。
起身倒了一杯冷水下肚,平静了一会儿,拉开窗帘,温暖的光束透过玻璃照射进来,灰暗的室内有了光。
地板丢着许多揉成团的纸,床边散落着写满密密麻麻文字的纸张,木质书桌上摆放着各类书籍,还有电脑和键盘。
女人将乌黑漂亮的长发扎成丸子头,捡起地上的笔,坐在电脑桌前,双手放在键盘上,看着昨夜鼠标停留的地方。
手指灵活快速地按动键盘,打了几行字后又按下删除键,如此反复了好几次。
“不对。”
“还是不对。”
“嘶——”
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浊气。
三个月过去了,什么也没写出来。
故事接近尾声,可她却不知道接下去的剧情该怎么写,这部小说写到最后脱离了她原先的设定,笔下的人物好像活了过来,有了思想,不再受她控制。
那个本该死掉的人,一次一次活了下来。
这时,电脑屏幕跳出来一个hellokity头像。
hellokity:滴滴滴!我的大作家起床了吗!最近稿子写得怎么样?快写完了吗?
向日葵发过去一个哭的表情包,说:还是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hellokity:萧潇,我上次和你说的那件事,你考虑吗?
向日葵:那个东西,真的有用吗?
hellokity:有用!对我来说很灵!自从供奉了那个,我想要的都得到了而且运气变得特别好。你要不考虑考虑?
而后,手机铃声响起,萧潇瞥了一眼,看见来电显示,接通。
“喂......你是在哪儿请的?泰国......需要多少钱?好……”
隔天,蔚蓝的天空飞过去一架飞机,留下白色尾迹。
萧潇穿着一身白裙,不远处一身黑色休闲装的短发女人热情地迎上来,两人抱在一起:“萧潇好久不见!怎么感觉你瘦了很多呀!”
萧潇笑说:“还不是写小说写的,日渐消瘦,都快把我榨干了。楚缘,你说的那个地方在哪儿?带我去看看吧。”
楚缘:“走,我带你去!” 一路上,楚缘都在跟萧潇说自从养了那个东西后运气如何如何好,机会如何如何以她意想不到的方式砸到她的身上。
萧潇听完感慨道:“这些都是真的吗?感觉好不可思议啊?”
楚缘:“我一开始也不相信,但是后来发生的这些事都印证了那个东西真的能帮人实现心愿。萧潇,或许这是一个机会。你还记得我们当初的约定吗?”
若干年前,还没毕业的两人站在学校最高处俯瞰整个城市,一身黑的少女手中拿着一杯啤酒转身对身后的白裙少女说:“等我们毕业,你当作者,我当编辑!我们双剑合璧,天下无敌!一起实现财富自由,走向人生巅峰!”
半个小时后,两人跟着一位光头的泰国人来到装修的金碧辉煌的庙内。三人一前一后穿过几条长廊,走到庙内深处,推门进去,里面燃着一地的蜡烛。
最头上放着一排的东西,盖着红布,看不出下面是什么。
光头迎着萧潇和楚缘走到前面,一一掀下红布,红布下是一座座女娃石像,唯一不同的是手数量的多少。有的女娃石像只有两只手,有的有四只、八只、十六只等等。
手的数量越多,能量越大,得到的就越多。
“您想清楚了吗,要买哪一个?”
楚缘:“潇潇,你要哪一个?”
看到这些诡异的石像,萧潇略显犹豫:“大师,这个,真的能帮我完成心愿吗?”
供养了之后,真的会有意外的惊喜么?
楚缘:“当然可以了!很灵的,潇潇,我不是和你说过吗,我的运气就是供养女童后变好的。”
萧潇看了眼楚缘,抬起左手,指着手的数量最多的那个女娃说:“那我要供奉这个。”
接着,接过光头递给她的一根银针,刺穿自己的拇指后滴了一滴血入清水碗中。
光头等了一会儿,上前查看了一下碗中的情况,摇头说:“她不愿和你走。”
楚缘:“为什么?”
光头:“刚刚你的话她听到了,你不相信她,所以她不愿和你走。”
萧潇:“那我要怎么做?”
光头:“相信她。”
萧潇虔诚地合上双手:“女童,我相信你,你愿意和我走吗?”
光头双手合十,嘴里念着听不懂的话,几分钟后,碗里的水渐渐消失,女娃石像的嘴变得湿润。
光头用红布包裹住女娃石像放入木盒中,转身交给萧潇。
“她愿意跟你走,用心供养她,等她的身子充满色彩后,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萧潇道了声谢,捧着木盒子回到家,专门收拾出来一间屋子用来供养这个女娃石像。她按照规矩,每隔一段时间,换上新鲜的瓜果鲜花,刺穿自己的拇指取新鲜的血液滴入清水中,放在女娃石像的面前,等到晚上她再来看,碗里的水都喝光了,石像的嘴变得润泽,身子自下而上开始有了颜色。
这是一个盘腿而坐的女娃,双手合十举在胸前,低着头,眼睛笑眯眯的。
不知道是幻觉还是怎么的,萧潇总觉得,自从将这座女娃石像带回来后,家里好像多了一个人,有一双眼睛在静悄悄地注视着她。
这次,她和往常一样,刺穿手指滴血入碗中,默默祈祷。
血液于水融为一体。
女娃石像的嘴开始变得润泽。
石像显出颜色,自下而上的染开。
萧潇扭头离开,关上门的刹那,耳边传来低声的轻笑。
“呵呵~”
“人类的欲血,真是世间最好的燃料~”
*
牵引社,阳光照射进屋子,躺在床上的人睫毛颤了颤,睁开眼,摸了摸胀疼的脑袋。
这不是他的房间。
下一秒,瞧见顾冬生一身白袍坐在对面。
他怎么会在二爷的房间里?
顾冬生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去:“你醒了。”
韩双枝使劲回想昨晚发生了什么,试图唤醒记忆,然脑中一片模糊,只有断断续续的画面:“昨晚我......”
顾冬生柔声说道:“昨晚我看见你晕倒了,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突然跑去外面?”
韩双枝起身说:“昨晚,我好像看见一只黑猫,他嘴里叼着一块瓷片,我跟着他跑到了外面,然后...我不记得了。”
顾冬生问:“瓷片?”
韩双枝一手伸进口袋摸了摸,口袋里面是空的,又换了另一边,还是空的,他将全身摸了个遍,什么也没摸到。
直接愣住了:“瓷片不见了?怎么可能,我昨天明明将那块瓷片放进了口袋里,怎么找不到了?”
顾冬生还不知道自己花重金买回来的青花瓷碎了,看韩双枝焦急的样子,以为是他的重要物品,问他:“那个瓷片是什么东西?”
韩双枝吞吐着回答说:“那个,二爷,昨晚我们收拾客厅的时候,发现有一个青花瓷瓶碎了,佑宁本来想用法术复原的,但是少了一块,没办法恢复原状。”
客厅的青花瓷碎了?
顾冬生一怔,旋即走到楼下,果然,那里少了一个青花瓷瓶。
韩双枝跟着走下来,见顾冬生一动不动地站在下面,越靠近他,周遭的温度越冷,地面甚至开始结了冰霜,他搓了搓双臂,身子往内收着,冷,好冷!怎么突然这么冷!
走进看见冰霜自顾冬生的脚底扩展开来,速度之快,整个屋子都快结一层冰了:“二、二爷,你、你怎么了?”
顾冬生:“我的古董……”
韩双枝第一次见顾冬生这个样子,眼睛湿漉含着一层水雾,失落地盯着空荡荡,本应摆有一个精美绝伦的青花瓷的位置。
周围冷的张口说话时往外冒白气,韩双枝哆哆嗦嗦地安慰道:“只要找到缺失的另一块,就可以复原!可以复原的!”
接着弯下腰,往可能藏有碎片的角落探头过去:“再找找,应该就掉在这里的!”
此时,楼上,戏九流裹着被子走出来,眯着眼睛,冰霜正向他的脚底爬过来,惊得睡意全无,往后退了好几步:“我靠什么情况?”
衍媚如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坐起身:“天啊怎么这么冷啊!”
南山和月恒冻得发抖。
小黑冻得牙齿上下打架。
玄龟冰封在水缸中。
霍枭走出房门说:“这是怎么了?家里怎么结冰了?”
佑宁缩着脖子走出来,作为见过大场面的人,她已经见怪不怪了,她家二哥情绪极其低落的时候,散发出来的寒气能将人冻成冰块,如置冰窖。
与此同时,楼下。
戏九流冷得直打颤,脚底心有一股凉气往上钻,看见二爷脸色僵硬,凑到韩双枝身边低声问道:“你在找什么东西?二爷他怎么了?”
韩双枝:“二爷的青花瓷碎了,我在找丢失的青花瓷碎片,找到全部的碎片就能复原了。”
戏九流:青花瓷碎了?
抬眼看去,嗯...巧了!碎掉的那个青花瓷是假的,真的早就被戏九流偷卖掉了。昨晚碎掉的那个青花瓷,是他买回来的赝品。看二爷的样子,那瓶子好像还挺重要的?要是二爷发现四个青花瓷瓶全是假的,会不会......二爷那么多古董,应该不至于因为几个瓶子对他怎么样吧?
戏九流也假装着急起来,一脸心虚地说:“啊?这么贵重的青花瓷竟然碎了!真是可惜!找找,找找,小徒弟你去那边找找。”
顾冬生不得不强迫自己接受这个事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冷气渐渐退去,走到另外某个青花瓷面前,伸手触摸着冰凉的瓷器,好在这几个没碎,摸了一会儿,眼眸忽然变得凌厉起来。
不对!这个青花瓷是假的!是赝品!
随即又走到另外两个青花瓷面前,也是假的。
这三个青花瓷都是假的!他购入的时候明明是真的。
戏九流抿了抿嘴,意料到情况有点不妙,正准备离开。
一边认真找碎片的韩双枝还真在角落找到了最后一块!激动地举起碎片:“二爷找到了!最后一块碎片在这儿!”
几分钟后,顾冬生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中的青花瓷瓶,双眉紧促,气压比刚才还低。
韩双枝有些纳闷,碎掉的青花瓷不是已经复原了吗,二爷怎么会是这个表情?怎么感觉比之前更生气,脸色更难看了。
韩双枝:“二爷,这个青花瓷有什么问题吗?”
顾冬生:“这四个青花瓷都有问题。”
韩双枝一脸懵地问:“啊?有、有什么问题?”
顾冬生:“都是假的。”
韩双枝一脸震惊:“啊?!这、怎么会是假的?”
顾冬生扭头看了眼准备溜之大吉的戏九流,冷声命令,语气严肃沉重:“戏九流,过来。”
戏九流心脏跳得快了些,张了张嘴,笑得极其不自然,这笑是硬生生挤出来的:“二二、二爷,啥事啊哈哈?”
“老实说,四个青花瓷古董去哪儿了?”
衍媚如和霍枭,佑宁三人见状纷纷走下楼。
戏九流瞥了眼顾冬生,声音比蚊子还低,说得极其含糊不清:“在、在阳间。”
顾冬生没听清:“说清楚,在哪?”
“在阳间。”
顾冬生冷眸微动,盯着戏九流说:“呵,古董自己长腿跑阳间去了?”
衍媚如睨了眼戏九流,猜道:“看来是被某人偷走了呗?” 特意加重‘某人’二字。
霍枭打量着戏九流,指定是让他拿去卖钱了:“被‘某人’卖了?”
佑宁看着戏九流一脸心虚的样子,照他的性子,绝不止偷这么一点东西:“戏九流,除了青花瓷,你还有没有偷其他的东西?”
霍枭当即道:“看来我有必要检查一下我收藏的武器。”
戏九流马上摇头,值钱的东西还得看二爷和大爷:“我偷你武器干吗,你的武器又不值几......”
改口道:“我反思!我忏悔!”
众人一脸不信任地看着他。
戏九流面不改色地发誓说:“我发誓,我再也不偷你们的东西了,我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衍媚如调侃道:“你偷我香水的时候也是这么发誓的,说给你自己听吧。”
佑宁打掉他举起来的四根手指,说:“你已经被我们纳入失信人员名单,发不发誓都没关系,没人信你。”
戏九流抿抿嘴,悲催!真是悲催!当场抓获,支支吾吾解释道:“我、我当时手头有点紧,就偷了那四个青花瓷卖了点钱。”
顾冬生看着他,脑海里重复着他轻描淡写说出来的那句:
卖了点钱......
了点钱......
点钱......
“四个青花瓷,每个价值上亿。”
他竟然说卖了点钱。
“找不回来,从你工资里扣。”
戏九流一听要扣他的工资整个人都不好了。
霍枭:“呵!” 某人胆子真的大,都偷到二爷头上了。
衍媚如拿出手机将戏九流生无可恋的表情拍了下来:“啧啧!真是世界上最美的风景。” 这就叫什么,自食其果。有了这张照片,以后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拿出来看看,都能好点。
韩双枝看了眼脸色灰白的戏九流,不知道能说什么:“师傅你...咳咳......以后不要再偷别人的东西了。” 好几个亿,这个数字,想都不敢想。
戏九流原地石化,衰啊!真太衰了吧!还好二爷只发现了青花瓷是假的,要是发现那两幅画也是......等会儿,二爷刚刚说什么来着?四个青花瓷,每个价值上亿?
我靠了!
怀疑是不是听错了,问道:“爷,你刚刚说那四个青花瓷,每一个都价值上亿?!”
顾冬生反问道:“不然呢?”
他手里的东西哪个不是上亿?
戏九流咬牙切齿地“靠”了一句,双手叉腰,怒道:“四个青花瓷,姓鲁的只给了我几千万!!!” 这么一算他得私吞多少!呵呵,鲁己思,你给我等着!
凡间,鲁己思正躺着听小说,突然打了两个喷嚏:“阿嚏阿嚏!”
顾冬生的脸色更更加难看了,他珍藏的古董居然让人以白菜价贱卖了......呵!
“三个月之内,青花瓷找不回来,别想领工资了。”
看来二哥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佑宁张嘴做口型说:“你惨喽!”
戏九流花钱如流水,没有工资没有收入没有钱,生不如死。
霍枭道:“戏九流,你以后要是没钱花了...我是不会借钱给你的。”
佑宁:“我也是!韩双枝你也别借他,钱这东西,借出去容易,想收回来就难了,对吧霍枭?”
霍枭深有体会,一脸的过来人:“是的。”
衍媚如讽道:“价值上亿的东西,就被你几千万卖给别人了,戏九流,你可真行,好歹了解一下市场价吧!夜明珠到你的手里都能当弹珠卖了。”
戏九流气炸了,怒道:“姓鲁的骗我,我找他算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