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间,佑宁穿一身复古衣裙,头发用几根木簪子盘在头顶,找了一家人多的面馆进去吃午饭。
点了一份大碗的牛肉面,手机传来几条讯息,是戏九流发给她的,简单回复了几句。
倒水解渴时,隔壁桌的人小声议论着什么,议论声传入佑宁的耳朵。
苦恼的叹气声和着吸溜面条的声响起:“哎,刚结婚丈夫就死了,你说这叫什么事。”
对面的人一脸疑惑,小声道:“我怎么觉得你说的那么玄乎呢,睡了一觉醒来后人就没了?还变成了那玩意?这真的假的啊,不会是你编出来骗我的吧。”
“我骗你干什么?这都是我家那边亲戚说的,她女儿结婚的时候我还去参加婚礼了呢,结果没几天就听说新郎死了。真糟心啊!”
佑宁看了眼隔壁桌的两人,刚结婚新郎就死了?
“小姑娘,你的牛肉面好了。”
胖墩墩的老板娘端着牛肉面放在佑宁面前,佑宁收回思绪,礼貌地说了声:“谢谢老板娘!”
拿起筷子搅拌,倒了点醋,牛肉面香气十足,口感上佳。
戏九流带着韩双枝找到佑宁,坐下后翘起二郎腿,单手撑着下巴,眼睛里冒着亮闪闪的星星,笑眯眯地盯着对面的佑宁,用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打招呼:“佑宁小姐,牛肉面好吃吗?”
佑宁含糊不清地回答道:“味道不错。”
“佑宁小姐上次送了我一件戏服,怎么又给我留了几瓶香水?”
佑宁看着碗里的面:“你不是喜欢香水吗,有了我给你的香水,你就不用老去偷拿媚如姐的香水啦。”
戏九流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媚大姐一屋子的香水放着白白过期多浪费啊!我替她解决一点~”
佑宁:“那你也不能总偷人的香水呀!偷拿就算了,你还往她的香水里灌乱七八糟的东西。”
韩双枝默默看了眼戏九流,抿抿嘴,这个行为,有点缺德哦。
戏九流举起四根手指:“佑宁小姐,我戏九流对天发誓,虽然我做过很多缺德事,但这件缺德事不是我做的,你相信我!”
听戏九流在那里扯皮,佑宁一个‘你看我信你吗’的表情看过去,继续吃面。
韩双枝见佑宁没什么反应,低头吃面,碎发挡住她的额头,头发用好几根簪子盘在头顶。
戏九流继续为自己辩解:“这事不是我做的,真不是我做的!佑宁小姐,我戏九流对你绝无半句假话。”
佑宁专心吃面,喝了口汤,没听戏九流说什么。
戏九流摆摆手,一脸不在意的表情:“哎算了,不信拉倒!我戏九流做事,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
到底是谁在陷害他?
牵引社就这么几个人,韩双枝刚进牵引社,所以这件事不可能是他做的,不可能是佑宁小姐,枭也不可能,二爷更不用说了,这么一排除,除了他好像真就没人了......
佑宁再次感叹道:“这牛肉面实在是太好吃了!”
抬头看了眼安安静静坐在一旁不言语的西装男孩,这套西装穿在他身上,增添了些成熟男人的味道,主动搭话说:“你就是韩双枝吧!”
韩双枝笑道:“嗯嗯,佑宁你好。”
“你知道我?”
“来之前戏哥和我提起过你。”
佑宁放下筷子:“奥!韩双枝,我这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
佑宁也是最近才知道牵引社进了个新人:“上次我回去的时候,给每个人都买了礼物,礼物呢,肯定是大家都有的,你也不例外!这个就当你进牵引社的见面礼好啦。你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佑宁说着从包里掏出来一个盒子,将盒子递给韩双枝。
“啊?礼物?” 韩双枝受宠若惊。
戏九流好奇地瞅了眼韩双枝手里的礼物盒,盒子不大,应该是个小玩意。
“佑宁小姐给我们每个人都买了礼物,你快拆开看看你的是什么。”
打开,里面放着一个很精致的金色怀表。
这是韩双枝第二次收到别人送的礼物,喜逐颜开,连连说了好几声“谢谢”。
“谢谢,这个礼物我很喜欢,谢谢你!”
佑宁见韩双枝开心地合不拢嘴,就知道这个礼物送对了,不枉费她纠结了好几个小时。
“你喜欢就好!” 捧起面碗大口大口喝汤。
戏九流看了眼很普通的怀表,说:“新来的,收到一个怀表就高兴成这样啊?” 以后要是收到更贵重的礼物不得直接飞起?
看他咧着嘴露出一排整齐的大白牙,嘴巴都要咧到耳朵了,再瞧瞧他捧在手心里的怀表,他怎么好像捧着一个稀世珍宝一样?
还是他的戏服好看!
韩双枝宝贝地将怀表放进口袋,眉眼带着笑意,说:“这是我第二次收到别人送的礼物。”
佑宁:“啊?那第一次的礼物,是谁送你的呀?”
韩双枝眼神飘到戏九流身上:“我身上的这套西装,是戏哥送给我的。”
这就是他收到的第一份礼物。
戏九流: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套西装竟然是新来的收到的第一份礼物!
佑宁询问道:“啊?以前,没有人送过你礼物吗?”
韩双枝抿着嘴:“没有。认识你们之前,我都没有什么朋友,所以没什么人送我礼物,哈哈。” 为了不尴尬,干笑了几声。
佑宁看向他的眼睛里多了点探究:“为什么不去多交些朋友呀?”
韩双枝垂下头颅:“我......”
“习惯一个人了。”
不交朋友不是因为他不想交。
韩双枝的眼睛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有时候那些不干净的东西经常来烦他,还会去骚扰他亲近的人。
韩双枝经常对着空气挥动手脚说话,久而久之,身边的人都觉得他有神经病,离他远远的。再者...好像每个和他亲近的人都会很倒霉。
空气凝滞了几秒。
看来是有不想说的。
佑宁嘴里挂着几根细软的面,“吸溜”一声,进了嘴,嚼几口,味同嚼蜡。
戏九流大手一捞,手搂着韩双枝的肩膀让他靠近自己,眼神贱兮兮,痞笑着问他:“新来的,想不想交很多的朋友?”
佑宁看戏九流一脸坏坏的笑容:“你又打什么主意?”
“喜欢辣妹还是御姐?清纯小白花?性感小野猫?还是喜欢雄伟健壮,能保护你的?你这个小身板,还是找个强壮的女强人......”
韩双枝:“???” 这都什么跟什么?话题怎么扯到这上面来了。
佑宁:“......” 你以为他说的朋友是什么朋友?
戏九流:“想耍什么类型朋友跟我说,不怕找不到。现在就有姑娘喜欢你这个类型的小白脸,小奶狗!哈哈!”
韩双枝回想起那日在醉仙楼一窝蜂涌上来的女人们,耳根子红了,那场面当真是招架不住。
“谢、谢谢,但是不不用了,哈哈。”
戏九流用一种,都是男人怕什么你懂的表情看着他。
“朋友肯定是多多益善,有什么好害羞的,以后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戏九流:“去过夜店么?”
韩双枝摇摇头:“没去过,也不想去。”
戏九流经常去,他就想找一个同伴一起快活有这么难吗?他一个人多没劲!
佑宁笑了一下:“听到啦?人不想去,要去你自己去。”
戏九流在心底深深地叹了口气:整个牵引社找不出一个懂风花雪月的人!这群老古董!
佑宁喝完汤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拍了拍吃得圆鼓鼓的小肚子:“呼~吃饱了!干活去吧!”
一个小时后,三人驱车来到城中村。
佑宁带着戏九流和韩双枝上楼,来到那位夫妻家中。
佑宁:“你好,我们是过来了解情况的。”
丈夫一看是佑宁,赶紧开门请进来:“快进来。”
这次跟来的是另外两位,眼神在戏九流的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戏九流像回到家了一样,扫着室内的情况,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顺手拿起果盘里的香蕉剥皮吃起来。
韩双枝和佑宁规矩地坐在一旁。
丈夫看了眼刺眼的戏九流。
佑宁看了眼戏九流,掩嘴轻咳了声,眼神示意他注意形象。
戏九流接收到信号,放下腿坐好。
“这两位是?”
佑宁:“这两位是我的助手,是来协助我一起调查的。”
妻子端来三杯茶水分别放在他们面前,微笑着说:“请喝水。”
韩双枝接过茶杯:“谢谢。”
小喝了一口放在桌面。
佑宁:“谢谢。”
“和我们说说这次的情况吧。”
最近小区接二连三发生命案,死者死状一样,双目睁开且呈白色,手呈握爪状,浑身僵硬如石头,死亡时间都是凌晨时分。
妻子回忆起某天晚上的动静,看着他们说:“有几次夜里,我听到有什么东西在房顶走动,还听到了叫声,声音很轻,时有时无。对了,还有这个,是我在楼顶发现的,不知道是从什么东西身上掉下来的。”
一条很长的红色粗毛发放在玻璃桌。
佑宁凑近看了几眼,道:“这是什么动物的毛发吗?竟然这么长!”
戏九流看着有他一个手臂长的红毛:“看得出来,是个大家伙。”
“咚咚咚”
外头响起敲门声。
丈夫过去打开门,走进来几名警员。
薛绰走进来,看见沙发上坐着几位,扭头道:“你们好,我们来了解一下昨晚的情况,昨晚,你们有没有听到对面有什么动静?”
妻子起身走几步,骇然道:“警察同志怎么了?是又有人死了吗?”
薛绰沉脸严肃道:“对面死了两个租客。你们住在同一层,昨晚有没有听到对面有什么动静?”
最近这类离奇案件频出,薛绰心力交瘁,连日劳累调查,眼下累出一圈青。
对面出事,妻子心一纠,摇摇头说:“昨晚我没听到有什么动静。倒是前几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听到屋顶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走动。我上楼看,找到了一撮红色的毛发。”
薛绰清醒了一些,追问道:“红色的毛发?给我看一眼。”
走到客厅,看了眼桌上的东西,余光瞥见其余三个人。
“这几个人是?”
“是我们请上门看事的师傅。最近小区老是接二连三的出事,凶手又迟迟抓不到,请他们上门趋吉避凶。”
原来是三个算命的。
韩双枝看着薛绰,想起那日在洞穴发生的事情,他好像不认识他们了。
戏九流:怎么又是他。
薛绰:“这东西我们先带走可以吧?”
妻子没拒绝,说:“可以的,你拿走吧。”
再问了几句,离开后。
妻子忧心仲仲地说:“三位师傅,你们有什么办法吗?”
戏九流:“办法么肯定是有的!”
丈夫:“什么办法?”
戏九流淡定地吐出一个字:“等。”
妻子:“等?”是什么办法?
戏九流吃着香蕉:“没错,等那只怪物再出来作案,我们设法抓他。”
佑宁无奈道:“目前只有这个办法了。”
天色很快暗下来,佑宁三人在此守株待兔。
深夜时分,屋檐,夜空繁星点点。
戏九流两手枕在后脑勺,脸上盖着一顶黑色鸭舌帽呼呼大睡。
佑宁双手撑着下巴欣赏星空。
韩双枝坐在一旁,时不时扭头张望,打起十二分精神听着周围的动静。
无人注意的角落,一人拿着望远镜,镜头分别扫过屋檐上的三个人,暗中观察他们三人的一举一动。
薛绰探头看了眼远处,费解道:“这三人在搞什么鬼?”深更半夜坐在屋顶。
他原是听那对夫妻说夜里听到屋檐有什么声音,便拿着望远镜过来蹲守,没准能发现什么线索,结果就看到了这三个人坐在屋檐。
“他们是要干什么?”
这时,半空中,一只红色的庞然大物从西边跳出来,灵活地在黑夜中奔跑跳跃。
“叮当叮当叮当!!!!”
铃铛声音响起的同时,亮出一条条肉眼看不见的银丝。这些银丝东缠西绕,垂着许多银铃铛。红色怪物意识到不对劲时已经来不及了,四足缠上银丝,铃铛响得厉害。
戏九流和佑宁设法在这片区域结下了银铃铛,一般的东西碰到银铃铛,铃铛是不会叫得这么厉害的。
一定是害人的东西来了!
听到动静,佑宁立刻起身寻找那东西的身影,铃声四响,百米外,有一大家伙扑腾身体挣脱银丝,尖利的爪子一划,银丝断了数根。
“那东西来了!” 等了那么久,可算是来了!
随后看了眼戏九流,正准备叫上他一块去抓,那家伙竟然还在睡觉!
“韩双枝,叫醒戏九流,我先去追那只怪物,别让他逃走了!”
“好!佑宁你小心!”
佑宁走后,韩双枝焦急地看了眼戏九流,他还躺在一旁睡觉,睡得很死,全然没听见铃声。
韩双枝急着去摇醒沉睡的戏九流,拿掉他脸上的帽子,用力拍了拍他的脸,呼喊道:“戏哥戏哥!你快醒醒!那只怪物来了!戏哥!醒醒!”
戏九流额头流下来几颗汗珠,眼皮动了动,还说梦话。
“不!不要死!不要!”
做噩梦了?
韩双枝继续喊:“戏哥你快醒醒!”
“不要死!”
梦中,鲜红的血液洒了他一身,戏九流猛地一个挺尸坐起来,大口呼吸了几下,脑子清醒了一点后,身子也放松了,听到什么声音。
“什么东西在响?”
韩双枝:“是银铃响了,那东西来了!”
抬头,佑宁小姐已不见身影。
戏九流抓起帽子往头上一戴,追问道:“佑宁小姐她往哪儿去了?”
韩双枝指了一个方向:“那边!”
此刻,屋檐已没有佑宁和那只怪物的身影。
戏九流二话不说,直接拽起韩双枝的胳膊,拉着他从屋檐飞身而下。
“走!”
韩双枝一脸震惊地看着戏九流拉着他从高楼飞身落地,风呼在他的脸上,头发凌乱地扬起。
薛绰直接看傻了眼,眼看着,那么高的楼,那两人直接跳了下去?
傻不过三秒,立即动身骑车朝他们的方向跟上去。
那三人鬼鬼祟祟肯定有问题,他得跟上去看看搞什么名堂!
漆黑宽敞的街道,佑宁正追逐那只在城市中横冲直撞的红毛怪。
红毛怪身躯庞大,四只柱子一样的腿跑起来的时候,地都在微微震动,有的地方甚至裂开了几道缝隙。再这样跑下去,叫人看见可就麻烦了。
不能让这只红毛怪在城市里乱跑乱撞,得把他引到其他地方去。
佑宁打定主意,飞身跃起,跳上红毛怪的背。
手心闪出白光,两指一挥,对面空间紧跟着裂开一条白色的裂缝,裂口越变越大。
这时,街道传来摩托轰鸣声,由远到近。
一辆摩托车从角落飞驰而来,速度快极,追着前方的那只红色怪物,加快车速赶上去。
红毛怪往前飞扑时,那道裂缝就在他头前几尺的距离开到最大,将他吸了进去。
与此同时,薛绰的摩托车紧随其后,摩托从红毛怪的腹下冲过,头回见到这么大的玩意,心一颤,诧异地抬头,一片红色的毛在他头顶飞动。
这是个什么玩意?
从来没见过!
倏忽间,前方闪出一道强烈的白光,这光不仅刺眼还灼烧脸颊。薛绰闭上眼睛扭头躲避强光,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连人带车直接拉了过去。
薛绰:什么情况!
戏九流和韩双枝赶到时,那道白光正在缓慢闭合。
“新来的,走!”
戏九流拽起韩双枝的手带着他飞闪过去,一同跳进那道白光之中。
几秒后,白光消失,周围剩下一地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