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引社 第11章 红蟒

戏九流跟着韩双枝踏入山林，一踏进这片区域，浑身不得劲，这里阴嗖嗖的。

抬头打量这片山林，气息很怪，还有种被监视了的感觉。

万古重新变成人形，若有所思地环视了一圈，对他们说道：“这里的气息有点不对劲。”

戏九流：“你也这样觉得？那这里一定有问题！”

一个人就算了，两个人都有相同的感觉，就一定有问题！

韩双枝一头雾水，听他们你一言我一句说这里有问题，有什么问题？他怎么没感觉？

万古之前还没有这样的感觉，再次返回来，他总觉周围好像有什么东西，像被罩在了透明的玻璃罩中。

戏九流抬头看了眼天，闭眼念了句咒，再次睁开，口吐芬芳：“我去这是什么鬼东西！”

闻言，韩双枝也抬头看了眼头顶，此时天已变黑，月亮挂在黑云后头，模糊看不清轮廓。没发现有什么鬼东西啊？

万古眸中流动青光，抬头，和戏九流一样，看见紫黑色的光芒笼罩着这整片区域！

果然没猜错！

淡定的声音响起，万古的眼睛恢复正常，猜测道：“这里可能被人下了邪阵。”

三人走到刚刚塌陷的地方。

韩双枝指着说：“就是这里了。我和万古在下面看见了很多的人头白骨，里面还有一条通道不知道是通向哪里的。”

戏九流看着这个洞穴，扔了块小石头下去，说：“下去看看。”

话落，远处天空飞出来一大片鸟，鸟群密密麻麻布满半片天空。

天边的月亮变成诡异的红色。

听到怪异的鸟叫声，三人看着飞起的鸟群。

紧接着，大地又隐隐震动。

韩双枝紧张道：“又开始了？！”

戏九流看着脚底：“什么情况！”

万古抓住韩双枝的胳膊：“小心！”

这次震动的范围比第一次小，时间也短，十几秒后就停止了。不过，震动消失后，洞口飞冲出来数百个灰黑色的影子。

这些人形影子在半空中乱飞没多久就分散开了，像无头苍蝇乱窜，不知道飞去哪儿，找不到方向。

戏九流“靠”了一声，迅速掏出手机给地府打了个电话，几乎是用吼的，报完坐标后，纳闷道：“这里怎么有这么多的阴魂？”

一旁隐秘的角落，一双眼睛正紧紧盯着三个人。

薛绰是来这里调查出租屋案的，附近有一小区整个楼层的人都遇害了，屋子里全是血迹，尸体不知所踪。听人说附近发生了震动，来了解一下情况，结果看到了这三个人。

捕捉到那两个字，说：“阴魂是什么东西？他们三个围着这个洞坑干什么？”

耳后传来声响，万古听到陌生的声音，闪身过去：“谁？！”

薛绰还没反应过来，肩膀一沉，这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绕到他身后的。

韩双枝抬眼看去，问：“万古，怎么了？”

万古盯着薛绰，逼问道：“你是谁？躲在这里干什么？！”

薛绰：“我还想问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呢！松手！”

万古不松，反而加大手劲：“说！在这干什么！”

薛绰疼得吸气，拿出证件：“我是警察！”

戏九流拿过来看了眼：“还真是警察。”

韩双枝看了眼薛绰，见他一脸痛苦，说：“万古你先松开吧。”

戏九流挪动脚步靠近薛绰，怀疑的眼神，问：“偷偷摸摸躲这里干吗？”

薛绰动了动被万古捏得酸痛的肩膀，这小年轻看着瘦没想到力气这么大，再抓下去他的肩膀就要废了。

“我听说这里发生了震动，过来看一下是什么情况，见你们朝这来了，就先躲起来，看看你们干什么。”

薛绰走到洞坑前，下面黑漆漆的，问：“你们刚刚在看——”

一句话没说完，脖子后面一痛，眼一黑，昏过去前，看见韩双枝抬眼看他。

薛绰：“？？？”

戏九流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到薛绰身后，抬手利索地将人打晕。

人晕了，事就好办了。

将人抬到一边，让他半个身子靠在树上，说：“你小子就在这儿呆着吧！”

“行了，下去看看。”

三人下去，地面堆着骷髅。

这些骷髅排列得很整齐，看样子似乎是有意埋在这里。

再一次瞧见，韩双枝的心还是揪了一下。

戏九流双手叉腰，绕着边沿走了一圈，有个骷髅头从坡上滚落下来，抬脚踢走：“这里是干什么用的？怎么这么多死人骨头。”

有几个阴魂从里面跑出来，戏九流伸手一抓，抓到一个黑色的没有五官的人形影子，影子可怜兮兮地喊：“别吃我！别吃我！”

“谁要吃你？”

影子摇着头，浑身颤抖，不断重复说：“别吃我！别吃我！！！”

“谁要吃你？问你话呢！？”

万古：“我们先进通道，他们刚刚是从那里面跑出来的，进去看看里面有什么。”

戏九流拽着浑身颤栗的影子往前走去：“走，进去。”

“不、不要吃我！”

韩双枝跟在他身后，万古殿后。

这通道分支很多，像迷宫绕来绕去，有很多条小路不知道是通向哪里，路上见到很多怪异石像，越往里走越阴森寒冷，绕来绕去不知道绕了多久，眼前有一扇门。

戏九流推开门，三人走到有光亮的地方，地面有许多人头白骨，黑色白字的旗帜插了一圈，一共十面旗帜。

里面立着一个巨大恐怖的十首像，张着尖利的獠牙，可怖的表情，共用一个身体。前头的供桌上还摆着新鲜的祭品。

中央台上摆着十个青绿古铜鼎，上方设有奇怪的淡紫黑色圆形阵法，阵法中飘着九张画着特殊图案文字的黄纸符。

万古率先发现，走过来看见古铜鼎中堆着人的骨头。

伸手抽出几张漂浮的黄符，和之前捡到的放一块，这几张符是一样的！只不过，他们在小区里捡到的是黑色的，另几张是血色。

“韩双枝快过来看，这里的黄纸符和我在小区里捡到的黄纸符是一样！加上手里的这张，一共是十张。”

“这符文......”

万古看着上面的图案，思索间答案钻出脑袋：“我想起来了，这个是锁命符！”

韩双枝走过来问：“锁命符是什么？”

“锁命符是一种邪符，在上面画上符文，念咒驱动，这样，在阵法所涉范围内，施阵者可以驱使邪物前去索人性命。这个地方下了邪阵，又有这几张邪符，肯定是这样！”

韩双枝想起血腥的画面，说：“所以，你说的很可怕的东西，是邪物？他们，是被邪物杀死的？”

如果那一晚他没有出门，是不是也会……

念及，心头一凉。

这里一共有十张黄符，那是不是意味着，要死十个人？

韩双枝：“万古，我们捡到的这张和其他几张的颜色不一样。这是为什么？”

戏九流在下面看石墙上的壁画，壁画不连贯，有些内容模糊消失了，看了半天也没看懂什么意思。

抬眸看了眼不远处的两人，也不知道站在上面唠什么，喊人道：“喂，你们两个，过来看看这个。”

韩双枝走到戏九流身边：“怎么了？”

“上面的壁画是什么意思，能看懂吗？”

走近看，画上的内容，好像是两军交战，一方战胜，一方失败后丧失国土，失败的一方举行了什么仪式，在之后的战争中百战百胜，侵占了许多土地，版图越来越大。

直到后来，天下雨，人们跪在地上祈求。

这些跪在雨中的人，身上画着黑色的斑点，几乎每个人的身上都有。

戏九流看了没几眼就走开了，脚踩到了什么，地下埋着一根骨头，拿起来瞧了几眼，骨头上面有一些斑斑点点的黑色。

韩双枝简单梳理了一下，猜测道：“这个战无不胜的国家侵占了很多土地，直到后来，好像发生了什么事，国内很多人染上了一种怪病，身上长满了黑色的斑点，死了很多人。有一些画着他们手持火焰跪拜，像是在祈求什么。”

一句一句话飘进影子的耳朵，唤醒尘封的记忆，影子大梦初醒般看了眼周围，颤颤巍巍地靠近壁画，壁画的内容关乎他的国家，那些鲜血淋漓的画面历历在目，恍若昨日。

戏九流看了眼手里的骨头：“黑色的斑点？”

韩双枝瞥见戏九流手里拿着什么东西，看过去：“对，就是这个黑斑。”

戏九流：“那这里，这个地下洞穴是用来干嘛的？”

痛苦的声音传来：“这里是地下大祭场......我们被活祭了的地方......”

韩双枝眉心微皱：“活祭？”

影子触摸着冰凉的石壁，嘴唇控制不住地颤，说话哆哆嗦嗦：“我们的国家叫金朝，因为国力弱，所以经常受他国欺辱。为了不被他国侵占，一次亡国战役中，大国师上通神明，得到神的指引，神帮助我们扭转局面，战胜敌国，打败了众多侵略我们的敌人。因为神明指引，国才得以延续，所以，我们国家就开始供奉帮助我们的神。”

神怎会干涉凡间的事？

戏九流打断道：“神是怎么帮你们的？”

影子：“瘟疫。与我们交战的敌方蔓延着一种可怕的瘟疫，所以我们才屡战屡胜。直到某一年，瘟疫突然在国内蔓延，王和大国师为了平息这场瘟疫，想尽各种办法，最后，开始实行人祭，将人献祭给神明。这里，就是当时建造的地下大祭场。”

戏九流琢磨着说：“明白了，这是个瘟神。”

万古：“这里的阵法还有这些旗帜，是谁布置的？” 还有供桌上的瓜果，看着很新鲜，应该有人来过？

影子沉浸在活祭的痛苦之中，没听见万古的问题。

韩双枝有个疑问：“壁画上每个人的身体都长满了黑斑，这就是当时的瘟疫吗？”

影子想起来什么恐怖的事情，整个人抖成了筛子：“是...神明发怒，降下瘟疫警告我们，有人身上开始长满了黑斑，全身皮肤开始发烂！死了好多人！”

“大国师为了平息神的怒火，始用人祭......”

戏九流想到了什么：“外面的那些白骨，是当时献祭给神明的人？”

“是......”

戏九流心口一凉，乖乖，这得死多少人，转念问道：“你也是被献祭了？”

影子突然抖了一下，跪在地上：“是......当时我和其余几百人，就是在这里，献祭给了神。只有这样，才能平息神的怒火，神才会收回对我们的惩罚……可是…可是……”

戏九流更加确定：“狗屁的神！分明就是吃人的妖物。”

有这么一类妖物最擅长装成神的模样，随便施点伎俩蒙骗众生，对其毕恭毕敬，将吃人的妖怪供上神台。念此，忽然想起那晚江边见到的人，说什么将生命献祭给神明去往极乐之地，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韩双枝走近几步，心有同情，柔声询问道：“可是什么？”

影子人跪在地上，身躯佝偻，痛苦地啜泣道： “这世界上有吃人的神吗？我、我不想死……我不想被献祭给神明！他们那些人，口口声声说能被神选中，把命献祭给神是至高无上的荣耀，为什么他们自己不去死而偏偏选我们！”

“我根本就不想死……我不想死！那根本就不是神……”

就在这时，响亮凌厉的怒喝声猛然从身后响起。

“你们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黑衣老者感应到祭场出了状况，匆匆赶来这里，看见有人出现在这，双眸冰冷狠辣，杀意昭然。

他绝不允许外界发现这里。

戏九流上前道：“你能来我们不能来？这你的地盘啊？你又是哪位啊。”

又来一个老头，怎么这么多老头。

黑衣老者目光凶狠地盯着他们，警告说：“你们不该来这里。”

韩双枝弱弱地说了句：“我怎么感觉这个老人家有点不对劲。”

说完，黑衣老者的袖口中掉出来一把匕首。

看样子是要动手。

眨眼间，那把匕首朝他们三所在方向飞来，飞在半空时忽然又分裂出数把。

几把匕首在他们身上安装了定位似的，冲着他们每个人刺来！

戏九流拽着韩双枝躲避匕首的攻击，这老头不是普通人！竟然会咒术！

万古大手一挥，几把匕首反朝黑衣老者的方向飞去。

匕首插入石壁，周围一片死寂。

黑衣老人打量着面前的三个人。

戏九流：“我说你这个老头，怎么一上来就要我们几个的命啊？”

黑衣老者眼神阴鸷，脸上蒙着面罩，只露出一双眼睛，凶恶道：“谁让你们来这里！这里不是你们能来的地方，既然来了，就别想活着离开！”

“这么嚣张？行行行，看谁收拾谁！万古，你保护好新来的，我来对付这个老头！”

接二连三在老头那里受气，这会一次性讨回来！不讨回来他就不信戏！

万古爽快答应道：“好！”

戏九流上前与黑衣老者过招，趁机扯下老者的面罩，这张布满皱纹的脸上长有黑黑点点的黑斑。

韩双枝：这黑色的斑点......

万古在一旁观察情况，瞅准时机，变幻出金色绳索缠住黑衣的一只脚拖住他，顺腿向上缠，黑衣老者挣扎了几下，怎么都挣脱不了。

戏九流赞扬地看了眼万古，一手用力按住黑衣老者，肩膀一重，老者双膝弯曲，跪在地上不再挣扎。

打量着他脸上的黑斑，往下看去，脖子上也有。

刚刚阴魂说，金朝国人身上开始长满密密麻麻的黑斑，这老头难不成也是那个朝代的？

“说，为什么要杀我们？是因为我们发现了这个地下祭场么，这里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要杀我们灭口。”

黑衣老者跪在地上沉默不语，灰白的头发挡住了他的脸颊。

万古试探道：“这里的阵法还有那些符，是不是你布置的？”

黑衣依旧不说话。

躲在一旁的影子人看见熟悉的背影，颤抖着身子走到黑衣身边，突然哀嚎了一声。

“大国师！”

黑衣终于有了反应，抬起头，又垂了下去。

戏九流讶异道：“他就是你们国家上通神明的大国师？”

影子人：“是的，金朝第一大国师泰丘，当时金朝危在旦夕，就是大国师和大祭司一起上通神明拯救了水火中的金朝。”

“老头，刚刚不是很嚣张吗，怎么现在一句话都不说了？”

韩双枝问道：“那个，你说神发怒降下了惩罚，神当时为什么发怒？”

戏九流：“那压根儿就不是什么神，发怒就是个幌子。我估摸应该是这个老头用了什么召唤神的咒术，结果召唤来了魔鬼。自以为是神，还与其做了交易。魔鬼妖邪一向贪婪，他们索要的东西只会越来越多，最后，直至吃掉整个国。”

听见有人说他召唤来的不是神，黑衣老者情绪高涨地斥道：“我召唤来的就是神！神答应我的东西都给我了。只要我按照他说的去做，他就会给我想要的一切！”

“如果当时按照我说的去做，施行人祭，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神明因为我们对他不敬才降下了瘟疫警告我们。”

那场瘟疫蔓延全国，不知死掉多少人，他日日夜夜祈求神能停止对他们的惩罚，可神不再对他有所回应。没过几年，金朝被他国灭了，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他不甘心！不甘心！

他的国怎么能亡！又怎么能亡在他的手里！而且是以这样的方式！

黑衣老者痛苦地垂下头：“来不及了...都来不及了，一切都太晚 ...不、还来得及、一切都来得及！”

万古见他情绪反常，又忽然充满希冀的模样，想了想：“你又做了什么交易？”

那些锁命符，难不成......

“我生为金朝国的子民，又担任大国师的职责，我要做的，当然是复兴金朝！只要我满足神提出的要求，他就会给我想要的一切，到时候，金朝会是世间第一大国！哈哈哈哈哈！”

忽地，黑衣老者奋力扯断束缚他的金锁，咬破手指，鲜血流出，举起手指在嘴边念了一串咒语，又在空中画了几笔。

高呵一声：“神来！”

语毕，一道强大的光柱直升上空。

十首石像其中一首双眸亮闪出紫光。

某面旗帜震动后，黄符飞贴在韩双枝的后背闪着诡异的光，黑字变红，而后，一条狰狞的红色巨蟒从黄符中爬了出来，缠住韩双枝的身体不断地向上爬。

韩双枝脖子一紧，身体千斤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