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双枝凑近瞧,看见玉镯里面有一条长长的什么东西在动,几秒后,手腕传来滑溜的触感和凉意,玉镯从硬变软,滑落后变成一条青色的,头上长一小直角的小蛇。
韩双枝吓得脸都白了,疯狂甩着右手尖叫:“啊啊啊啊啊!!!蛇蛇蛇!!!”
滑落的青蛇变幻成男孩的模样。
弯卷的银发,浓密杂乱的眉毛像一把剑直插太阳穴,左耳带着银环,脖间挂着银色流苏项链,内穿白色长衣裤,外套一件金色刺绣马甲,腰间系一条彩色的宽腰带,下坠多条飘带。
长得忧郁,穿得异域。
双手环在胸前,又一个将他认成蛇的,纠正道:“是蛟龙蛟龙蛟龙!别叫了!别叫了!耳朵要被你吵死了!”
嗓门真够大的!
韩双枝吓得腿都在抖:“你你你,你是谁!”
眼瞅着青蛇玉镯变成一条细长的条状物,霎时又变成一个有血有肉的男孩站在他面前。
韩双枝胸膛急剧起伏,难以相信地瞪着眼睛。
他的世界观一次次被刷新。
万古抬起右臂暗示:“我叫万古,就是恩人送你的那个蛟龙手镯啊,真笨,这都看不出来。还有,我是蛟龙,不是蛇!记住了!”
万、万古?
韩双枝咽了咽口水,深呼吸,平复情绪,冷静下来后,上下扫了眼自称是蛟龙的男孩。看了眼空荡荡的右手,不是在做梦,是真的。
讪笑道:“原来你还能变成人啊。”
“当然,” 万古仰着头,后背挺得笔直,走了几步,“不对劲,这间屋子很不对劲!”
韩双枝:“嗯,这里死人了。”
万古继续扫视,嗅着味儿走到布满血迹的房间,说:“不是,不是死人的问题,我说的不是这个。这房间里应该有什么东西来过,不是人,是某种很可怕的东西。”
这么一说,韩双枝后背开始发凉,总感觉这屋阴森森的,说话声不自觉地压低:“什、什么可怕的东西?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万古一脸傲娇地说:“等你的道行达到一定的深度,也能感受出来。以你现在的水平么,抓个小鬼都难,自然感受不出这房间里的怪异之气。”
韩双枝缩着脖子心底发毛,问:“你的意思是说,这两间房里的人,被不是人的东西,杀了?”
万古点头说:“嗯。” 不会有错的。
语毕,看见有一人影忽然出现在韩双枝身后,正色道:“什么东西!”
这是一个穿长袖,戴眼镜,身材胖胖的男生。
他飘在半空中,来到韩双枝的身边,一脸痛苦。
是阴魂。
“是你?” 胖男生是韩双枝的室友。
胖男生不说话,示意韩双枝跟上他,转身朝屋外走去,似乎是要带他去哪里。
韩双枝和万古跟着胖男孩向外走,一阵风吹来几张黄纸,正巧落在万古脚边。
万古捡起一张画着怪异图案文字的黄纸符。
这黄符怪异。
韩双枝见胖男孩朝外面走去,情急之下喊道:“你去哪儿?万古,快跟上!”
阴魂继续走,十几分钟后,带着他们离开小区,来到小区后的山林。
万古心里嘀咕:“他要带我们去哪?”
韩双枝试图和胖男生交流,然他自顾自地在前面领路,时不时回过头看他们是否跟上,全程不说一句话。
一直走到某块比较空旷的空地,胖男孩停了下来,在他们观察周围的环境时消失不见了。
韩双枝停下脚步,疑惑道:“人怎么不见了?” 刚刚还在这里的。
山林寂静无声,风穿过树叶摩擦发出“沙沙”声。
附近传来异样的声音和动静。
耳边“轰隆隆”作响。
万古低头看地面。
韩双枝抬头看着昏暗的天:“打雷了?”
看着不像是会打雷的天气啊。
万古警惕道:“不是打雷了,是地底下发出的声音。”
这句话刚说完,震动愈来愈剧烈,直到站不稳脚跟,大地不知从哪里裂开了一个口子,直冲他们所站的方向如脱缰野马狂奔而来!
“地震了?!”
韩双枝惊恐地看着裂开的地,本能地往后退步,只是他的速度太慢,完全来不及逃开,大地在他脚下裂开一个巨口。
地震山摇,脚下直接裂陷出一个巨大的黑漆漆的大洞坑。
韩双枝和万古好巧不巧就站在这个洞中心,脚下一空,球一样往下滚去。
“啊!!!!!”
洞口响起凄惨的回音。
万古:“不好!”
没来得及抓住韩双枝的手,人在他眼前掉了下去。
迅速飞身下去,稳稳当当地落在洞底,空气中弥漫着尘土。
万古挥挥手,拧了拧眉心,走在昏暗的地下洞穴搜寻韩双枝的身影,喊了句:“韩双枝,你在哪儿?” 还有回音。
韩双枝浑身如被车轮子碾压了一遍,疼得吸气,站都站不起来。
他正掉在一堆硬邦邦的棍子上面,硌得身子疼,双手撑起,摸了摸脑袋,看见万古的背影,忍痛道:“嘶、万古,我在这儿。”
万古转头,走到韩双枝面前,看见他身下的那些东西,双眉往上挑起,欲言又止:“你......”
韩双枝见他表情怪异,问他:“怎么了?”
右手食指指向地,示意道:“看下面。”
韩双枝纳闷地低头看去,视线触及坐着的东西时,呼吸一滞。
他正坐在一堆人头白骨上!根本就不是他认为的什么木头棍子!
惊慌失措地爬出骨头堆,举起双手虔诚地对刚刚被他坐在屁股底下的骷髅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对不起!”
胆子真小。
看着滑稽的举动,万古掩嘴“噗嗤”笑出声,克制了一下,说:“这么害怕干什么,都不知道死了多久了,就是一堆骨头而已。”
韩双枝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肘,疼得慌。
仰头看,洞口距离地底有很长一段距离,他刚刚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砸在地上,没摔残废简直阿弥陀佛。
这下面是个地下宫殿,殿墙上画着一些奇怪的壁画,有一处墙面排列着整齐的白骨。
“这里面是什么?”
殿内有一条黑漆漆的不知道通向哪里的通道,里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万古说着,举起手,手心跳动着一团烈焰,走进去,照亮了通道。
漆黑的通道亮起一个小光点。
韩双枝跟在他的身后,越往前走越阴凉,凭借烈焰,可以看见通道两侧摆有灯油。
万古挥手,烈焰飞出掌心,燃起两侧的油灯,一盏接着一盏亮起。
漆黑的路逐渐明亮起来。
韩双枝跟在万古身后,生怕突然从哪旮旯跳出个什么东西来,心里本来就紧张,下一秒,寂静的通道乍然响起电话铃,紧绷着的神经被铃声这么一拨动,又是一惊。
“叮零零!!!!!!!!!”
“叮零零零!!!!!!”
他这几日接二连三受到惊吓。
万古看着韩双枝一脸慌乱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接通,心道:“胆子这么小还来当阴差,以后要是碰上个厉害点的厉鬼,会不会直接吓得尿裤子?”
韩双枝一手安抚着自己的情绪,轻轻地问道:“喂?” 带着颤音,吓得不轻。
电话那边是戏九流的声音,他嚼着口香糖,口齿不清地问:“新来的你在哪儿啊?不是约好了一块去执行任务的吗。你人呢?”
难不成新来的知道他的阴谋诡计躲起来了?
戏九流和韩双枝约了晚上一块去执行任务,戏九流找不到人,就打电话过来了。
韩双枝蓦然想起今晚还有任务来着,说:“不好意思!我忘记这件事了。”
说完,将方才发生的怪异事告诉戏九流。
戏九流继续说道:“既然这样,你留万古一个人在那里就行了,你和我走一趟。”
韩双枝抬眼询问:“万古,我要去找戏哥一起执行任务,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可以吗?”
万古有点忧郁的眸子看了他一眼,拒绝道:“不可以!恩人让我寸步不离保护你的安全,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这样吧,我们一起过去,等完成了任务再返回来。”
接着,万古又变成了镯子缠上韩双枝的右手,不一会儿就来到了戏九流所说的地点。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站在河岸边。
戏九流指着老人介绍:“新来的,看到站在河边的那个老头了吗?他就是那个钉子户,这老家伙叫荀芫,因为德高望重,规规矩矩也没扰乱人间,所以不能强行将他带回地府,必须请他坐过阴轿去阴间。”
例如人皇,德高望重,举世无双的智者,这些人通常很有可能是神啊仙啊的转世,身份尊贵,所以这类人皆由地府派阴差用专门的过阴轿抬着去阴间。
也就是说,你得毕恭毕敬地请他们走,和那些祸害人间秩序的阴魂冤鬼不同,对于那些鬼,必要的时候,可以直接除掉。
郑重其事道:“小枝枝,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虽然这是个坑,但我相信你一定会往下跳的!
先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丢出去,到时候地府追究起来,看见是个新人也不好说什么不是。
韩双枝听戏九流尖着嗓子,亲昵地叫他“小枝枝”,挠了挠头,商量的语气说:“那个,戏哥,你还是称呼我叫韩双枝比较好,小枝枝这个名字我听着别扭,没有人叫我小枝枝。”
戏九流故意点点头,然后说反话:“哦这样么!那我就做第一个叫你小枝枝的人好了。小枝枝这个名字好听又好记。”
其实是他又忘记韩双枝姓什么叫什么了,就记着有个枝,顺口就叫了。
韩双枝讪笑着:“哈哈好吧好吧。”
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听习惯了也就好啦。
戏九流拍拍韩双枝的肩膀,示意道:“走。”
韩双枝跟在戏九流后头。
荀芫看见戏九流那张风流的花花公子脸,脸一下就臭了,撇过头去,嘴里轻哼了声。
荀芫对戏九流没什么好印象,第一次见面就左一个老顽固右一个老东西称呼他,不知礼数。
拂袖离去时,听到身后有一道纯净悦耳的声音呼唤他。
韩双枝看见那张脸,快步上前喊道:“老人家等等!”
直到现在他才想起来!几天前他答应过别人要在江边见面,但那晚发生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他忘记了约定,没想到现在居然见到了那位老人家!
荀芫转过身子,眼前少年弯着眼睛,眉目清秀,丰神俊貌。面对他时像有一束阳光照射进他的心里,耀眼夺目,寒冰也能瞬间融化。
这两人站在一起对比太强烈。
一个是班级的三好学生,爹疼妈爱老师喜欢;一个是三差学生,只知道调皮捣蛋惹事生非,去哪儿都惹人嫌。
看着韩双枝,荀芫想起心爱的学生言慧。
他初次见到言慧,也是这般大。
想了想:“是......你?”
这位少年他见过,那日他在江边等的人就是他,只是那晚没来赴约。
戏九流颇有点讶异,看了眼韩双枝,这两很熟吗?老头怎么变脸变得那么快。
问:“怎么,你们认识啊?”
韩双枝点点头,说:“嗯嗯!认识的。之前答应过老人家要在江边见面的,我因为有事忘记了,现在看见他才想起来。老人家,你这是要去哪儿?”
声音温和了不少:“我要离开这里,免得见到某个无理之徒。”
韩双枝下意识扭头看了眼戏九流。
戏九流瞥见一道目光朝他转移过来,瞪回去:看我干吗?
无理之徒?这老头说他呢?
听他意有所指,也不生气,这时候能快点把人送走,被骂几句无妨。
嬉皮笑脸道:“哈哈,老人家真会说笑,我们都是懂礼貌的好孩子。”
韩双枝切入正题:“老人家,那晚我有事失约,不知道你约我来这里是有什么事?”
“那晚有人要跳江,我约你来这,是想阻止他们,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呢?怎么和他在一起?”
“我们是来送您去阴间的!”
荀芫和往常一样拒绝了:“我不去。”
“为什么不去呀?”
戏九流疯狂嚼动嘴里的口香糖,嘀咕着:老东西,冥顽不灵!
荀芫转身面对着江面,望了眼天地间的风光,遗憾道:“我有一件未完成的憾事。”
戏九流默默想着:“做人做鬼哪有尽善尽美的,漫漫人生路,谁能不带点遗憾走呢?”
韩双枝像往常一样很有耐心地问道:“让老人家感到遗憾的事是什么?”
荀芫叹了几口气,低眉摸上白胡,忆起从前,想起了因病无法主持的那场祭祀大典,徐徐道来:“我曾是金朝国的祭司,主持过大大小小上百场祭祀仪式,最大的一场祭祀盛典,是由帝王带领全国臣民在阴川平原举办祭天游。可天不遂人愿,举办祭天游前,我病倒了无法参加。”
祭天游是金朝皇室希望通过祭天的方式,向天上诸神献礼,祈祷天神赐福护佑,保佑国家,稳固疆域。
祭天游那日,举国臣民庆贺,纷纷赶去阴川平原,注视点燃圣火的那一刻,天降暴雨。
祭天游的日子经天官测定过,那日本该晴空万里,却狂风大作,乌云笼罩大地,暴雨如注,来得没有任何预兆。而且,这雨好巧不巧就在天子点燃圣火的那一刻下了起来,意味着什么可想而知。
天子因此惊怒,埋数百活人于地以平天怒。
“那场祭天游是金朝建国以来最大的一场祭祀仪式,身为祭司辅佐天子点燃圣焰,那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只可惜啊!我为了那场祭天游,参考前人朝代的各种祭祀仪式将其整理成册,准备了数年,结果却在最后关头病倒了。”
祭天游突降暴雨之时,荀芫躺在寝宫咽下最后一口气,带着遗憾离世。他死后阴魂困在一片漆黑的空间,怎么也走不出去,直到后来,好像什么东西碎了,他才得以重见天日。
等他再次接触外界,一切都改朝换代了。
不甘呐。
他能想象到祭祀的场面是何等的壮观,却不能亲见,怎么能不遗憾?
戏九流没听出来有什么遗憾:“这就是你不愿意离开阳间的理由啊。”
之前戏九流也问过荀芫为什么不肯跟他走,荀芫根本不搭理他。
其实这也不怨荀芫,想当初,戏九流和衍媚如,霍枭得知有这么一号人物,这三人向来是能动手绝不动口,见到荀芫时二话不说直接动手开打。
结果没想人身上有护体金光,三个人对荀芫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只能改变策略。
荀芫呢,被他三人围着殴了那么久,哪里还肯听他们的跟他们走。
此刻,荀芫眼里有了泪花,哀伤道:“是的。诶!”
韩双枝脱口而出:“那么,如果能完成一场祭天......”
“你是不是就没有遗憾,愿意离开阳间了?”
后半句被一只手堵在嘴里,捂嘴不让他把话说完的正是戏九流。
戏九流搂着他的肩膀,一只手捏了几下他的耳朵:“新来的你是不是疯了?我们是阴差,阴差是干什么的?就是抓鬼的!我们不是神灯。刚刚要不是我捂住你的嘴,你是不是还想帮他完成遗愿?”
韩双枝点点头,帮别人完成遗愿这事他没少做,有的呢出于自愿,有的是被迫。
不管自愿还是被迫,他替阴魂完成遗愿后,他们就不会再纠缠他了。
或许可以像从前那样试一试!
“说不定心愿完成后,老人家就想开,愿意跟我们走了,这样任务就完成了呀。”
谁特么想要帮他完成遗愿啊?要让别的阴魂知道了这件事,有样学样,一个两个都找他们完成遗愿了才肯走,怎么搞?
他只想揍他一顿揍服了就乖乖肯跟他走了,浪费时间不说,没好气道:“上百年过去了还准备什么祭天游啊。这老东西,也不知道较个什么劲!”
韩双枝拿开戏九流放在他脖子上的手,来到荀芫身边问道:“老人家还记得祭天游的过程以及需要准备些什么吗?”
这件任务比抓鬼简单,他可以试一试的!
只要完成,他就可以顺利通过考验啦!
荀芫:“记得。”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
韩双枝:“这样吧,等我们准备一下需要用的东西,然后来一场祭天游!”
荀芫双目微撑:“你、你要准备祭天游?”
韩双枝:“对,完成祭天游后,老人家是不是没有遗憾了?”
荀芫内心得到了一丝慰藉,终于有人能懂他心里的遗憾了吗?
“能主持一场祭天游,我的人生便没有什么憾事了。只是......我现在又替谁祈祷这山川神灵呢?”
韩双枝沉吟了一下,说:“老人家就当为如今的人们祈祷吧!”
荀芫眼睛一亮,泛起热泪,点点头。
韩双枝拍手道:“好,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戏九流歪着头,叉着腰,用一种‘你简直不可理喻’的眼神盯着韩双枝。特么的也是头回碰到这样的事,抓个鬼还要先把人伺候好了,没天理!
这个新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被门挤了,竟然答应搞祭天游,干脆把老头祭了!
拉着韩双枝走到一边,再次确认,问:“新来的,你想清楚了,认真的?”
韩双枝一脸认真地说:“认真的。”
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办法呢?好像没有了。
戏九流抿嘴,放弃挣扎,继续道:“行,你说出去的话,你负责,祭天的事,你来搞!”
韩双枝也是这么想的,说:“嗯嗯,我来准备!”
戏九流转身朝荀芫走去:“老头,到时候你要是耍赖不走,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荀芫:“哼!”
韩双枝拽着戏九流的胳膊把他拉到身边,急忙道:“老人家,我们两个商量好了,举行一场祭天游替您完成遗憾。不过,可能要等几天。”
荀芫展开笑颜:“无妨。”
戏九流:老头翻脸比翻书还快!
韩双枝:“那就好!等我们置办好了再来请您。”
“好,我在这里等你。”
这件事他不管了,就交给新来的去办。
想起刚刚听到的那件事,有点好奇地问道:“新来的,你说的那个洞穴在哪儿?”
“就在我住的地方,我们过去吧。”
“行,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
幽谷,几只黑蝴蝶停在男人的手指上,男人抬起手,放在眼前,瞧着手上扑动花翅膀的寻魂蝶,自言自语:“哥哥,你们在哪儿呢?”
“寻魂蝶已感应到了哥哥,哥哥为何不来与我团聚?”
想到什么,双眉微皱,憎恨道:“若不是肉身被封禁,不知藏在何处,我能比现在强上百倍!怎会委生这瘦弱丑陋的凡身,都是那些该死的神!”
话落,有人走了进来,君秦天收回手,黑蝴蝶散开。
花吉祥跪在下面,将这几日打听到的消息尽数告知。
君秦天眯着眼睛,嘴里念着那个人的名字:“顾、冬、生。”
最后一个字念完,红眸迸发出强烈的杀气。
命令道:“继续盯着他们。”
花吉祥:“是!主上,有人让我给您带句话。”
“说。”
“那个人说,他有你想知道的消息,想知道是什么,就去阴府罗刹城找他。”
“罗刹?” 有他想知道的消息?
俄顷,阴间罗刹城。
金碧辉煌的宫殿在黑雾下失去了光芒,阴兵领着一位高大的身披斗篷的男子走进宫殿,阴兵退下后,偌大的宫殿只剩下三个人。
坐在最上面的男人便是罗刹城的王,罗刹。
红发黑眼,眼细长上挑,几分狐狸像,长得十分邪气。
王座下站着一位白衣少年,他身上不染尘埃的气质与这诡秘之地格格不入。
君秦天:“罗刹,你将我引到这,什么目的?”
罗刹摩挲着指上的骨戒,露出来两颗尖利的虎牙,丹凤眼一挑,道:“君秦天,我要和你谈一笔生意。”
“什么生意?”
罗刹看向低头的白衣少年,吩咐道:“神无洛,告诉他。”
神无洛点点头,转身对君秦天说道:“上古时期,神封禁了太玄,无涯,极渊的灵魂与肉身。三灵魂分别在雷境,火狱,寒地。无涯,我知道神将你们的肉身藏在了哪儿。”
闻此,君秦天神色激动,追问道:“在哪儿?!”
看过去,这位...非人非妖非魔非鬼,是神?神怎和罗刹勾搭上了?
罗刹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神无洛识趣地闭嘴。
罗刹将他引到这里告诉他这些,想必就是要用这个当作和他交易的筹码,便问:“说吧,怎么交易?”
罗刹身子前倾,野心勃勃:“我要你,助我成为地府唯一的王,如此,我便将肉身下落告诉你,助你重得肉身,夺取神界,一雪前耻。无涯,我们之间,有共同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君秦天思考了一下,很快就得出答案,既然知道他是无涯,料他们不敢骗他,那个人又是神,当初就是神封禁了他和哥哥们的灵魂和肉身。
“除了肉身,我还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帮我找一个人,将他带到我的面前。”
这事不难办。
罗刹爽快道:“好说!这件事就交给神无洛去办。”
神无洛:“是。”
罗刹举起一杯葡萄酒,一只脚踩在王座上,一饮而尽。
“哈哈哈,无涯,合作愉快!”
有魔相助,拿下地府指日可待,他的计划可以开始实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