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言千愿 第7章 白兔与女孩.迷茫与怨念

又来了一个新的，不过用的是外层监禁室，一会就可以回去了。

拉姆达站起身，四周并没有可以让她干的事，准确来说这里完全近乎空无一物：四下望去，只有一片铁笼的灰，哦，还有两本书，一本是浅灰的大部头，上面写着“《安德大陆草本类魔法药剂详解》”，是国际魔药局联合编撰的。其中的细绳书签已夹在了最后。另一半则更像一个笔记本，封皮脏旧到只能勉强看清底色是绿色调的。

女孩悻悻的坐下去重新打开送饭的小门板。在被监禁的日子，她看到世界只有这个10乘20的小口。

早饭送过一次了，那今天已经5月十号了还有2个月就能结束了……拉姆达百无聊赖地看向外头，随后，毫无征兆的，她挺身坐起，咬破食指，在破烂泼黄的笔记本内页上印下一个点。鲜亮的红点在周夜紫色血的映衬下更为显眼。

并不是监区不给笔，而是一丝丝疼痛能让她感觉自己还治着。三年而已，不算太难熬，虽然维一的乐趣只有几本学术类的书（还要申请）和这本快背下来的日记。尽管如是想着，拉姆达还是第一万多次地翻手中的绿皮小书。

C018年10月7号，天气：小雨。

今天去哥哥的私塾了，老师看着很好，只是不收女孩。他们讲了《诗经》说那蟊贼是吃禾苗的坏虫。我们家的也是被它吃了吗？

怕母亲骂我，我听了不过半个时辰，但临走时被人捉了个正着——是个十五六岁的姐姐，穿的很好，她没叫人来，而是给了我一本画着花的漂亮本子，让我快走。

我太惊讶了，都忘了谢谢。我要把之后发生的事都记到这上面！

C018年10月11号，天气：阴

我去私塾的是还是被父亲母亲知道了，是姐姐告的密。父亲很生气，田收成很差，都快交不起官税了，我还不好好干活。

所以我晚上只有一点粥汤喝，比以前什么都不吃倒算好一点吧。

父母亲一直不喜欢我，大概因为我是哥哥之后出生的，多余的家伙吧。大姐已经嫁出去了，二姐招来了哥哥，只有我什么用都没。

C018年10月12号．天气晴

今天与妈妈一起上街卖布，有个穿着小洋裙的姐姐摇着折扇上集市来，长的就隔街兰尼来的商人给我们看的外国娃娃，不，比那还美，头发是很亮的金色，还有点粉，裙子也金灿灿的，裙摆超厚。身后还有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跟着。

我赶忙想让妈妈也看看，却见她正狠狠抽着嘴角，轻声暗骂，或许因为她的打扮和这里的人差别太大，也太好了。

因为离得近，那个姐姐明显听到了，但没生气，只是淡淡的扫了了一眼，像她裙摆那样轻盈地拂过……但…好像顿住了——在看我！对，就是我，向我走来了……

妈妈想赶走他们——我知道的，尽管她只是缩着身子瞪了一眼。完全无人在意。

姐姐啪一下合上扇子，问抵在我的下巴上，不难受，比妈妈平时拽我我名还轻、软，凑过来时身上珠宝链子甩起来很好听，扇来一股浓而不腻的花香。

近看更好看了，特别是眸子，上金下粉，垂下时掩去那一部分柔和，好像……跑到了我心里。睫毛忽闪，完全无法听清她在说什么了。

她用手掌摸我的脸了！好细好滑……“阿尔贝特小姐问你的名字。”旁边的老太将我点醒，这样看她至少60了，可背挺得笔直。

名字只有哥哥有的，妈妈在家只叫我二妹，我就说陈二妹，她转过头，不知道干了什么，然后给了我一个兔子娃娃，一只穿红格裙，带西方帽子的白兔。

“不算是一个好名字，”她操着不太熟辰华语，“请恕我无法告出我的名字，这是你的了，收好。”看我藏好娃娃，老人我挥挥手解开了妈妈身上的魔法，远去。

一切都好像从没发生过。

C018年10月16号，天气：小雨

我很喜欢姐姐送我的玩偶，我叫它小玉。

又是雨天，粮食要被淹了，周围人都很烦躁。隔壁的小我3岁的林要被卖去当童养媳了。

她妈妈管她叫招娣，但还没招来，她父亲就死了。晚上，母亲听着林擅自跑出去而被打出的哭声嗤笑。

C018年10月27号．天气：／

小玉被哥哥发现了，他告诉爸爸让他抢走小玉，爸爸一边用稻草抽我一边拽小玉，我不给，他就砸我。血流嘴里了，是甜的。

小玉还是被带走了，白毛上沾着泥土和我的血，耳朵被拉松了扭扣眼被几根毛线连着，很可怜地吊在那，像垂下的眼泪。

我在地窖被关了一天。“怎么突然那么不听话了？自己好好反思一下。”父亲对我说，他们走时，我明明看到哥哥很讨厌地我笑了笑把小玉的眼睛扯掉了，他根本不想要小玉，只是不想我有小玉。姐姐和母亲就在旁边冷冷地看着，为什么不来帮我？为什么？

明明她们被打我都会求情的……

小玉坏了……这是我至今唯一的玩具，唯一只属于我的东西。

这一日的日记底下，被人如诅咒般写下无数个潦草的“我好疼”大概是用血书的吧，一道道红叉已经沉淀成棕色，斑驳的裂痕像干枯的丘壑。

C018年10月28号，天气：／

还是在地下室，昨天的伤口，没那么疼了，可却凝成了黑色，好像还在冒泡。

为什么前面写了那么多“好疼”？是……我中了邪吗，我确实好疼，好冷，好饿……

没力气写了。

C018年10月29号，天气：晴

终于被放出来了，这次伤好的很快，只一天就几乎只剩疤了。是小玉祝福我吗？

然而当家中只剩我一人时，我竟然看到在我的被褥上坐着一只白娃娃，是小玉，完好无损的，纽扣眼还是那么亮，毛甚至比之前还干净。

它看着我，好像在笑似的。

C018年11月18号，天气：大风

小玉又回来了，可爸爸和哥哥好像都忘了它。姐姐结婚了，就在附近的农家，明明和她同龄的哥哥还在上学呢。但她并不难过，这已经不错了。

C018年11月21号，天气：阴

最近去集市上卖布，总有陌生人围着我看。好像我也是件商品似的。

C018年11月24号，天气：晴

最近右手总是很疼在阳光下像用针刺进去了一样，洗漱时，发现上面有一圈类似于符咒的东西，怎么都洗不掉，而且我看不懂——似乎是西方的东西。

C018年11月29号，天气：晴

我越来越喜欢小玉了，拥抱它时，感觉我和它的心脏好像在一起跳动。而且，妈妈对我好像变好了，爸爸，也没那么凶了。

C018年12月9号，天气大雨

哥哥从私塾回来了，他不想上了。

为什么啊，明明我也好希望我是个男孩，因为如果是男孩就不会9岁就从私塾离开了，可哥哥总是这样，明明比我多那么多东西，却总抱怨来抱怨去。

C018年12月17号，天气：阴

我要被爸色：嫁出去了。可怎么说我的年龄也还有点小吧，明年春天才满14岁了．．．不，差不多了，毕竟，哥哥也到娶媳的时候了。

但我还不想……

这一篇没有写完但在下面，熟悉的潦草字迹将她的话接了下云、去，力透纸背——不想受大家摆布，不想付出一生奉献他人！

C018年12月18号，天气：多云

到底是怎么了？这一定不是我写的！而且,小玉似乎的有了心跳…

——你觉的呢？我写的不对吗？

…对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就是你啊。

你……是小玉吧我听街上的说书先生说过，西洋有有魔力的娃娃。

bingo～（你貌似听不懂），答对了。但娃娃怎么能写字啊，我说了我就是你，准确来说是一部分吧。

以上的对话并不是那么好辨认，因为道道黑标几乎将整个都糊住了。

是就是吧。

最后，女孩用发抖的手写下这四字。

C018年12月27号，天气：晴

婚事定下来了，是西街的李家老二。我根本就不认识，我跟妈妈说我不想。但不行——他们给了三十大洋，很多了。再嫁我一个，哥哥的彩礼就备齐了，家里的吃穿用度也不会那么紧张。

C018年12月29号，天气：/ 婚事定在下年一月中。

你就这么答应了！？

你怎么又出来了。请走吧，要成家的女孩不能再玩娃娃了。

C019年1月2号，天气：晴

将小玉送给了隔壁女孩。

……不要！

C019年1月3号，天气：/

陈要丢掉我，我又回来了。她应该知道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吧。只要在更进一步，就会和陈彻底融为一体了。

请你走吧。就算你对我干了什么我也无能为力了。

我不会害你，因为我就是你嘛。所以，也走不掉的。

C019年1月5号，天气：晴

试新衣服时妈妈看见我身上的符文，它们现在把背都盖住了，吓了一跳，但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了。我的头发有几缕变得雪白——就像小玉。

妈妈用热水使劲搓我的背，用剪刀剪去白发，扇着巴掌问我到底干了什么破烂事。爸爸很生气，因为没人会要怪物做新娘。

背好疼……我恨他们。

C019年1月10号，天气：小雨

他们推长了成婚，事情更坏了。我眼中出现了如纽扣般的红叉，白发又长了回来，还更多了，像白雪覆与黑土般改在头上。

周围人也都传开了，每天都有孩子叫嚷着怪物朝家里扔石子。怎么办……

走不就好了？你非要在这吗？

（没有回复）……

标题难得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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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白兔与女孩.迷茫与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