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身形与即墨相似,或许还要高上一点,黑色的中长发干练地扎了一个马尾,略为凌厉的眉眼在墨色的西装西裤的衬托下显得极具威慑力——这就是IUPS辰华分部特别行动部部长,国际上颇有威望的前特工加IUPS法议会重要议员(怎么那么长……)——神珑,自然也是即墨的老大。
“老大,早上好。”即墨乖顺道内心却在疯狂吐槽:老大不就住宛溪的吗?干吗从这上班啊!同属猛兽类神兽的两人似乎气场不和。即墨在尴尬之中啃了口三明治压压惊。
“嗯,稀客啊。”神珑连续三天都在兰尼忙着为类人型智能体通过近乎于人类的权利保障,同时还要兼顾国内暴动的武装支援,三天睡了不过5小时,脚还没沾稳又要开会,看到阻止自己电梯小睡计划的员工还一脸傻气地笑着,便哪哪不顺眼。
“你大清早就有任务吗?”
“没有啊。”
“那为什么和被炸过一样?”神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即墨疑惑地向电梯的反光看去——在车上,他将剑擦地壳晶晶的可头上却还乱七八糟,再加之先前传送时的震荡,完全可以称之为邋遢了。
“其实这样很符合特行组的总体风气。”神珑尽管如是说着,还是找了一把小梳子给在脑袋上乱抓的即墨,“你见到CSA的那谁了?”想了许久还是没想出对方的名字,只得勿勿盖过。
“池明空先生吗?他人很好的。”
“哦哦,好像是叫这名……他人好?是指还活着这种好吗?”
“您认识他?”
“以前认识,他妹妹皎月人很好,他···也还没死。”听到这么露骨的评价,即墨狠狠呛了一口,尴尬地望向周围,妄图中止这个话题。终于,电梯门在一片静默中开了门。
来到了特别行动处。说是“部门”,但特行组实则占据了IUPS园区西边的一整栋小楼:一楼为会客厅及射击场,还有仓库;二楼是个室内训练场;三楼还有条件不错的住宿区;四楼才本真正的“办公处”(其实特行组的人在室内基本没事可干,不过发呆聊天。有时候人多还会开派对);五楼则是机密档案室及部长厅……其实,这里还有一处地下室,但人们大都称其为“那里”因为在那关着犯事的干员及些将被“提拔”为干员的孤儿或犯人。
但这些即墨都很少管,他总是直接搭电梯到四楼。
门一开,他立刻清晰地感到旁边人的脸色黑了一黑——这里统共不足百人,单人的工位则是普通的2倍多。而此时,不管是桌上,还是地上都被炸鸡、小食的盒子堆满,地上气球、派对玩具都散成一片狠藉,酒瓶,魔法瞬攻仪、药草,甚至法杖武器,都可以看见。约40多个干员,歪七扭八地睡着。
“干吗这个时候干趴啊,长点心吧,一群白痴。即墨蹑手蹑脚地移到了离部长5米远的“安全区”,此时,神珑已将自己的长枪召唤了一半。白银打造的长枪全部拉出时即墨在心里开始哀悼。
然而,几乎还没等破空声传来,原本东倒西歪的人群顿时坐了起来,只是不等他们秀上一波,神珑长枪上蓄的力就在半空中软绵绵地卸去了。
与此同时,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从角落传来:“部长~生气也别下杀手嘛,刚回来放松一下呗,我的莲花垫给你呀。”
说话的少女身材瘦削,黑发有些毛燥,松跨的白T与苍白的肤色使黑眼圈显得更重。她将松弛感饰演到了极致:尽管对上司说话,仍四仰八又地躺在一个形似懒人沙发的巨大莲花样睡垫上——刚才就是这家伙转化了神珑袭来的力。
“不了,我还要开会。”神珑看到笑得升至有点贱少女语气不觉间柔和了一些。特行组中有许多比她强很多的家伙,这个女孩——殷何就是其中之一。
“殷何,你和即墨把这些家伙打扫一下。然后即墨你七点前来找我。”
“哈,在外面不受待见我们自己找点乐子都不行?”这只玄豹——邹允臻的起床气还没有退。
“就——是啊!我刚刚都梦到了一个超——级完美的女人偶,都快赶上我曾经做的那个了!”发活的是白无常(单纯是来搅浑水的)——他犯下38起谋杀案,为了找出最好的部位作出一个人偶,“这——简直比把老黑的骨头拿了还讨人厌。”
他说着一巴掌打醒了旁边睡觉的黑无常,从后者收藏的骷髅中拿起三个国润的头骨,玩起了抛接,黑无常抄起骨剑就往这疯子正中心来了一下,但没出血——白无常作为怨灵聚合体当然不会死第二次,他将身体开出个洞,就让骨剑畅通无阻地穿了过去。
“哈哈哈!”他边笑边拖着一飘忽忽灵尾翻着筋斗向外飘去,黑无常骤得腾起随对方一同跳到了训练场。
“芜湖,今儿一醒来就有乐了!”十几个干员一齐拥向电梯,向二楼的训练场感去,或许只是不想被老大连带着骂吧……即墨为想完,便被一下惊了个趔趄。
“一群白痴!”看完这一出闹剧神珑清晨的心情更烦躁了。“地朝,地暮,过来!”两个不足半人高的男孩屁颠屁颠地跑上前,地朝是一个土地公,地暮则是一只泥瓦猫,两人没什么战力平常都是管着细枝末节的杂事的。
他们跟着神珑走入电梯,地暮趁着神拢不注意,还飞快地向外面做了个鬼脸。刚才他的口型绝对是在叫“白痴”吧!
“烦死了。”说话者完全没有理会刚才的那出纷争,好像他们只是伴着他读书的bgm——是的,这个家伙刚才还在看书。“失陪了。”他说着凭空挥开一扇门,走了进去。
“温天先生…….”即墨知道叫不回对方了,只得弊想屈地将某位下的拉圾扫干净。”殷何姐,你也来搭把手呗。”收拾完大半空间即墨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宵晏,你想吃抹茶蛋糕吗。”殷何答非所问地从百宝箱里掏出个6寸的蛋糕。
“想。”
“那就帮我……”
“知道了,我把这里都弄干净。”即墨认命地低下头,其实他并未指望殷何会帮忙,(哪怕只是捡个纸屑)。
“我说,你们有醒酒茶吗?”瘦到有些营养不良的少年从厕所走出,年不过舞象,这是哪位啊?盯了对方五秒,即墨终于意识道——自己完全不认识这个少年(居然这才发现吗?!)。
“才几度啊,喝成这样,你去吐的那点时间错过了一出好戏。”邹允臻撇着嘴给了少年两包药草。
“谢谢!”
哈?为什么大家和也像熟人一样?特行组不是一般几年都不招新的吗?看到少年与周围人相谈甚欢,即虽不禁怀疑起自己。
“即墨是不是还没见过沇溶啊?他一周多前才进来的,后天算是他的欢迎派对。”
“啊?怎么没人告诉我?”“我们中至少有3个人给你发了消息。”狡马,罗径旭道,生怕再不快点这孩子生理年龄14,被中二细胞占据的大脑会零帧起手构造出一篇职场大戏。
“啊我平常没空看微信。”
“?你是原始人吗。”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沇溶忙开始打圆场:“你就是即墨宵晏吧,听好多人说起过你,是个很好的孩子呢!我叫陆沇溶,人类,今年17来这前在宛御附中上高二,现在在办回校手续。”
是正常人!即墨在心里默默感动到悲泣,而且貌似还是个学霸,宛御的哎!
“即墨宵晏,晴大二附初上初二,是只麒麟。”
“那就不能叫即墨前辈了呢,但年龄都差不多(“啊对对对,也就差了90岁不到。”),所以请多多指教!”沇溶对邹允臻的白眼视若无睹,一副好学生的样子,“抱歉,我们昨晚疯大晚了,给你添麻烦了,剩下的我来帮你吧!”沇溶抱歉地看着即墨不等对方结结巴巴地说完感谢,便举起银色、不过手臂大小的短型法杖收拾了起来。
“那么乖的孩子怎么会犯事啊!”即墨痛心疾首道,看他那样好像下一秒就能上报到国家法务处去重审。
“口水收一收。这里不可能有正常人的。”罗径旭说着开了一局游戏,“先天性,心脏病,和各种莫名其妙的病,然后反正是用了手很牛x的往生殿,吸取了快60个人的灵质,直接造成24人器官衰竭死亡,包括自己父母。然后被判处147年有期徒刑,终身取消各项民事权利。罪名是使用A类禁用魔法,蓄意杀人和故意伤人以及教唆他人犯案……哦,还有危害公共安全。”
一阵静默···沇溶毫不在乎的笑笑,让法杖在之间流转:“毕竟都被抓到这来了。”
即墨:已老实。
“啊!”沇溶发出一阵惊叫——今天的任务文件从电梯旁的传输口中纷纷扬扬地涌出扑到干员的脸上。即墨毫不意外(如果一直在总部,每几天就会来一次)。不过他在第一次被档案袋扑了个满脸时可直接抽出了剑,在周围人震惊的目光中……削了个苹果。
“说起来沇溶还是第一次出任务吧。”
“是的呢···唔,”他打开档案袋,“邹渠,地下科研院私自改造魔法生物。任务:潜入,并活捉其总管,暗杀最大投资商····B级难度,无辅……!”陆沇溶笑眯眯的眉眼终于出现了裂痕。
“还好啦,上面日常发挥。而且那些总管、投资商啥的只会挺着个肚子等你来杀。”
不过为什么每次法师都是这种干干净净的话?”要知道,邹允臻可是清剿大户。
“因为他们不是只会乱叫的大猩猩。”罗径旭也收到了一份,“是在藩离的,又是无辅,IUPS做个人吧!”
藩离在辰华边境,他一去无疑至少一月,他同几个干员商量着同行,走出了特行组。
“但IUPS不是正经执法部吗?怎么一开始就是这种……”陆沇落仍没缓过来。“这里是特行组嘛。不会让重刑犯做公务员,要让老鼠去啃食老鼠,别动了别人的小蛋糕。”殷何在莲花垫上翻了个身,从百宝袋中拽出了个四方盘,“这是用来隐蔽的,给……什么玩意?”
一阵巨大的爆裂声打断了她的话,地朝在黑烟中抬起头:“即墨宵晏,部长说:‘劳驾您赏光看一眼消息,然后劳您大驾光临下她办公室。”
“··哦”
“神部在里面吗?”
“嗯。”地暮抬了抬眼,就重新将头埋进了文件堆中。
“终于来了。”神陇说的很平静,并不是不烦只是已经没空也没力气去说旁的了,“我还有10分钟就要去开会你知道我找你的原因。”
“我在管制期间伤了普通人。”其实只是和混混有了些小矛盾。即墨压下于反驳的冲动——神珑现在真的一点就会炸。
“虽然不都是你的错,也是对方先挑起的,但你要清楚你的身份,这里是另一种形势的服役。”
“嗯,我打伤了人,请您给我处罚。”比起看着层叠的“书山”对过那双犀利的瑞凤眼,即墨还是觉得自己的卫衣带了看着比较赏心悦目。
“去监禁室抄20遍行规再写篇千字检讨。”她顿了顿好像下定决心似的,“就这点,地暮,带他去。”
简直像学校一样啊,写检讨···“至少没有抽氧变温,不给饭吃,绑着…….”地暮仿佛看透了少年的心思,清亮的声音打破暗灰的寂静,坏心思的向即墨笑笑,不顾对方暗骂的“臭小鬼”。
好难受,像被盯着似的,即墨也无心与这孩子计较了,有些铁门内好像还传出了撞击,尖叫声。不,真的有人再看吧,他猛地回头,瞥见身后铁门的隔板间一双浑圆的眼睛毫不忌讳的看着自己,黑多白少,如一个巫蛊娃娃。
察觉到被发现,那双眼睛“呼”的关上隔板,隐约还能看见一颗毛茸茸的脑袋远去。
“就这,纸笔都在了,加油!”这里灯开的很亮,并不阴森,像间自习室似的,即墨稍放下心,撇去脑海里那个眼睛。深吸几口气,端坐在桌前,平心落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