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言千愿 第4章 边病人的事还是问病人吧

“你是新来的吗？”少年先开了口，“哦，不是吧..你没有穿我们的衣服，真是，我还以为能有人陪我玩了。”后半句他仿佛是说给自己听的，语罢，他落寞地看了眼旁边的空床。“没人陪你玩吗？这不是有很多人吗？”即墨跟着耳机中池明空的话说道。

“他们都是怪物，我看差不多所有人都是这样。”

妄想症吗，池明空在耳机那头道“你看我就不是吗？你叫什么？”

“你也是，不过你像一只缅因猫，不可怕，不像其它人，比夜叉还丑，还啖着血肉。”少年说着打了个哆嗦，“哦，我叫黎一巧。”

“黎一巧？那为什么你外面写着‘齐愿’？”（即墨暗自觉得这样有点蠢）

“那是我的医生。”

“可这里只有你一个‘齐愿’啊。”

“其它大都在旁边那栋，（他说着朝外面晃了晃头）这里人少，舒服。”

“是啊，那边的人都好吵，之前我去还有人拿着黑色的盒子来拱我。”

“哦，你说那个野猪一样的家伙？之前我去找齐愿他就拿着那东西嘴里咕噜咕噜叫个不停。”一巧嫌恶地皱起了眉。

“有这些家伙在，难怪旁边那栋那么闹腾。”他们四楼这堆算好的了，一二楼的每天都会和一阵洪水一起冲出来，然后我就尖叫——因为他们像水鬼和狮子的结合体。”一巧渐渐岔开了话题，即墨宵晏再池明空说道“信息够了”时便随着自己的性子与一巧聊了许久才起身辞去。

“你要走吗？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黎一巧有些不舍。“即墨宵晏”即墨说着将名字写下交给了一巧

“你还会来吗？我喜欢和你说话。”尽管是疑问句，可一巧似乎已经知道了答案

“···我会，一定会的。”

“那么点时间你就立了一个flag，但按照常理，flag可是必破的。”去住院楼西栋的路上池明空笑道。环顾刚刚才来的来到西栋四楼，回形走廊上游荡着几个病人。

“您确定他在哪吗，随使乱看的话会被护士轰出去的。”

“知道，他和黎一巧能被排在一起，那房间号也应该是相近的，东栋那边一巧病房前空了几个说明它不是按空房分配的，而且有时候妄想症还挺形象的。”一边看着房间号，池明空边向即墨解释道，来到431房前他猛得停住脚，看着门边“齐愿”二字，他似是无趣地扬了扬眉，带着即墨一同走了进去。

431是单人病房，打开门，各种优劣不一的人工魔法因子扑面而来，饶是见惯大场面的即墨也被吃了一惊。他强忍着窒息感，回头望向池明空，却见他面色更为苍白，原来应是人耳的地方，已变回了其原形的鳍状耳廓。

“医院的护士就不管管的吗——哦，放在门口的魔法检测器失灵了，还是齐愿的锅啊。”池明空勉强从嘴中吐出几字，随即从口袋中掏出药瓶打开，往口中猛灌几颗。

“你是妖精吗？是不是已经感受到于这里涌动的魔力了？”

“是啊是啊..我都快晕魔力了。”恢复人耳的池明空，平静地看着这个刚从角落蹿出来的男人。拖长了声音道。

男人的样子一下便让即墨发现池明空所言非虚——他看着四十出头，很胖但可以看出这已是他在短时掉了许多肉的结果：因为他皮肤松弛，这让他的胡碴与突出的眉眼更为明显与怪异。——实在像一头野猪。（即墨默默疑惑怎么没有第一眼就看到他的大块头。）

“是啊…是啊...我就说是会有结果的吧……什么天赋啊….”池明空暗暗的讽刺却仅让男人更为兴奋地抓着两颊下垂的皮肉道。

即墨刚想拉着池明空后退等男人发完病再来找证据，却见到了史上最快的变脸：只见池明空上一秒还一脸看狗的表情，此时已露出与“野猪”一般无二的颠狂样，叫道：“唉，唉？你居然不是天生的魔法天赋吗？怎么做到的！”

“啊哈哈，所谓的妖精也会羡慕我！齐先生说的设错啊…….”

剩下的即墨听不下去，不，应该是听不懂了。只知道池明空，嘴里喊叫着什么“从小不会魔法，真的很想要这位齐先生”，让野猪给他看看自己收藏的魔法辅助器，不，现在他更像一只大猩猩了。池明空也像。

——大概是只有大猩猩才能听得懂大猩猩的话吧····

正当即墨逐渐将大脑放空至一片空白时，却猛然意识到周围好像猛得静了下来，他一抬头便见池明空把玩着野猪的“收藏品”，一脸戏虐地看着摊在床上的野猪。

“总之，陈董先生，你的这些玩意，对你有多么重要我可不管，我只知道，现在我叫一声就会有护士过来，发现你私藏的东西。你病房的监控断了外面可没有，到时候诸如：‘你是怎么联系卖家的？为什你的主治医师会申请取消监控？’等等都会引起别人注意。而最终只会绕回到你和“齐先生”的小交易来。”

“搞什么，只是个防护魔法…”

“别用你下三滥的知识去评判魔法。”池明空出于意料地急躁道。但他很快就平静下来，“我想他用来交换辅助器的，是你与外界的联系与监控的取消吧。”

“是又怎样？你没有……”陈董似乎确信自己与齐愿的交易没有丝毫批漏。

“陈先生，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找的是齐愿的证据。和你有什么关系呢？不要，自~己~吓~自~己~，嘛。”似是看到陈董慌乱的样子，让池明空得到了分外的满足。“这些被别人发现，他就不可能继续当你的医生了，他被捕，你也不会有什么伤害吧，而且交给他时是在5月3日早晨8：00-9：00吧，只要查一下附近的监控和你平常的外出记录就可以知道。况且，单纯的‘贿赂医生’可比‘携同犯罪’好解释很多。”

“···我知道了，如果想要我作证，我随时可以奉陪。”

“谢谢。”说完，池明空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陈董则小心地将辅助器放了回去。

真是帅气啊，即墨心道，那接下来该申请拍捕证了吧。不过……等等！他刚才绝对是无视了我对吧，走过去只我是个衣帽架对吧，即墨开始转向怒吼，我来这是干嘛啊！

即墨窜出病房，一路小跑，终于在楼梯拐角处找到了缩在墙角的池明空，“池先生，该走了。”

“哦等下，我把这个搞定。”池明空一边慢不经心地答道，一边在电脑上敲敲打打，“把拘捕申请提交了。”

“几十年没干活了，CSA破事越来越多了。然后是……请求重审……”

“那我们现在..可以直接去找齐愿了！”

“嗯，他现在应该还在诊室，挂个号与医生好好聊聊吧。”

即墨一阵欣喜：“马上就能圆满..”

“不，还差一件事，”池明空沉重的语调让空气都冷了几分。“我累了。”即墨宵晏：····有时候真的挺想报警的。“你背我去，”池明空语不惊人死不休，“或者给我租把轮椅。”

意识到他是打定主意无理取闹了，即墨叹了口气，5分钟后，便推着租借的轮椅与池明空走在了医院中心的柏油路上。

“抱歉先生，让一下！”来到医院大厅，穿过来往的人流来到挂号窗口，“是阿斯拉草中毒吗，魔法学校的学生还挺常见的。”池明空兴致勃勃的像再望一眼担架上的人，却被即墨无情的转过。

同时，即墨递过池明空的医保，暗叹对方准备之充足——这是池明空路上悄悄给他的，“精神类疾病，主治医生。”桌台后的医生接过挂号单，看了眼神游天外的池明空，又同情地看了下明显还未成年的即墨宵晏。

“都晚上了居然还能挂到号。”看着挂号单上“齐愿”的名字即墨欣喜的道，“正好卡在下午当班的医生下班时间——7：30挂上号了。”

“嗯，就让齐先生为我们加一下班吧，反正他之后就不再也不需要上班了。” 池明话里有话。

不一会儿，两人便到了诊室门口，不同于普通珍室，这里更像个会客厅，两张亚麻色座垫的扶手椅中间，摆了一张小茶几，一个略显憔悴的中年男人坐在其中一张上，喝着茶。

“那个……医生?”即墨在门口探头探脑。

“进。”齐愿轻轻招呼了一下，随后有些厌烦地将电脑搬至眼前。

“家属先说吧。”看了这个阵容，齐愿一下就理解了。”嗯，我哥就，从几年前开始就一直是畏俗缩的，近三个月……”

即墨毫无感情地复述着池明空让他交代的“病情”，磕吧的样子反倒又平添了几分家丑不可外扬的感觉。再说了几句“哥哥”的日常状况，他便被打发出了诊室。伴随着洁白诊室门的关闭，即墨再也看不到里面的状况了，只能屏住呼吸，用麒麟的听力去听个大概。

而池明空，刚才一直在默记着即墨陈述的话，以防出现批漏，此时他回过神道：“你不觉得很好笑吗？我只是看到了所谓“不该看”的东西就要被整个家孤立，还是弟弟带来的医院。”

“嗯，我知道，我也一直融入不了其它人——我的家人中去，那么：你看到了什么？”

“鬼魂，你知道吗？我……”

“够了，调查员先生，虽然很抱歉你的激情演绎，但请不要和我打哑迷了，要说什么就说吧。要不，把那孩子也一起请进来？”

即墨呼吸一滞——他预感到齐愿已将他们来医院后的全部动向都摸清楚了。

“哎呀呀，看来医生先生比我想的还要敏锐。黎一巧前的那个护士吗？你想到我们会去先去试试水，那是两边都托人看了？”发现无需做无意义的掩饰池明空兴致高了很多。

“没那么聪明，只是拜托护士帮我照看了我病人的探访。”齐愿缓慢而有规则地敲着扶手。

“如果我没猜错，你用健康监测之类的以家属的名义监控了齐琼的血压，平常有人说过你们俩关系不错，你肯定知道他再与齐景吵完后会吃药，然后，按你心理医生的直觉——觉得他会想看一眼亲儿子。看到血压不再继续上升，你算着，在合适的时间，回头确定位置……”池明空最后做了个抹脖的动作。“但为什么不逃，在他们抓到齐景之后，到现在你也有至少7天的。”

“如果被查到了，逃有用吗？”齐愿微笑道，就算再对方长篇大论之时，他都满脸平静，此时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

“如果有一个好的家庭，你就不会这样了——不得不说，你挺聪明的。”池明空说到这，不禁看起来有了几丝惋惜。

“我小时候也这样想过，但现在，我已经学会不奢求不可能的事了，”他顿了顿，又说，“我不想让齐景死的，他是个好孩子。”齐愿像绵羊一样温顺。

“多说无益，是时候走了。”池明空掏出兜里的执照。齐愿微笑着认命：“但麻烦不要拖着我走，我这人，要脸”。

“自然，那么，请出来吧。”打开诊室门，刚抬起手打算招呼即墨，池明空整个人就像猛得遭到石化了一样僵在了原地，即墨向着他眼神看去，只看到了来往的推着车的护士。

“阿斯拉安神剂，陈董换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