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清唱 第5章 第五章

第一月考成绩发下来的时候，林清浅还挺满意，但是一想到母亲，最近对她不绝于口的称赞，就犯了难。

老妈最近一直接连不断地称赞自己，要是让她知道自己考成这样，再加上和表姐的对比，姨母的推波助澜，回到家，还指不定怎么被老妈数落呢！

林清浅眉头紧锁，形成“川”字形，嘴角微微下垂，不禁懊悔起来，早知道当初母亲夸赞的时候，多谦虚几下就好了。

想着想着，回家的步伐便沉重起来，跟灌了铅似的。

夕阳斜挂天边，将天边染成了温柔的橘红色，余晖洒在空旷的校园里，给静谧的教学楼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幔。

铃声响起，没多久，校园内就很快恢复了宁静，只剩下几声赶路的欢笑，和自行车链条轻轻转动的声响，以及电瓶车轮胎与地面轻微摩擦的“沙沙”声。

学生们或三两成群，或独自一人，踏上了回家的路。

林清浅走出校门，街道两旁是熟悉的店铺和匆匆行走的行人。

虽然商铺的灯光，早早地亮了起来，但空气中却缺乏了往日的喧嚣与活力。偶尔传来的几声叫卖声，也显得有气无力，仿佛连它们也被这股沉闷所感染。

当一个人习惯了身边的掌声之后，她就会害怕面对失去掌声的落差。现在的林清浅亦是如此。

一回到家，果不其然，袁丽淑正面容紧绷地坐在沙发上，眉头紧锁，双眼中闪烁着不满与失望的光芒，眼神时而望向空旷的某处，似乎在回忆着令人不悦的过往。

她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沉重，背脊微微僵硬，仿佛背负着无形的重担。沙发上的靠垫被她不经意间挤压得有些变形，透露出她内心的不平与愤懑。

整个房间似乎都笼罩在一种低沉而紧张的氛围之中。

林清浅本想悄悄溜上楼去，刚走到楼梯口，就被母亲叫了过去。

袁丽淑面无表情，语气冷冷的：“考得怎么样？”

不用讲，袁丽淑早就知道她的成绩，每次考完试，老师总是会向母亲报告自己的成绩。现在的问，只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

林清浅眼神低垂，不敢正视母亲，把头埋得低低的，惭愧回答道：”不算好，在班级排第15名。”

许久，母亲没有回应。

她有点慌了，偷偷向上瞥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眼神里满是躲闪与不安。

本想再次抬起头来，母亲会劈头盖脸地骂她。

没想到，母亲却温柔地把林清浅拉到自己的身边，轻声细语安慰起来：“没事的，这次考不好，下次再好好考！”

“妈知道最近你非常努力，可是学习是一件任重道远的事情，不可能立竿见影。有可能是你最近太用功了，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导致临场发挥不好。”

母亲看浅浅的脸色有点苍白，以为是最近她太用功了，导致营养跟不上，于是立马叫厨房熬了补品。

母亲的表现，让林清浅有点受宠若惊，同时，又觉得分外好笑。

林清浅只好强忍着笑，直到卧室。

在这件事之后，她也遇到一件十分令人头疼的事：母亲开始逼着她，每天吃各种异常难吃的补品，以及各类食之无味的维生素。

这也验证了中国一直流传的古话：“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又到了成绩放榜的日子了，学校宣传栏的橱窗前挤满了人，林清浅和乐诗柔也在奋力地挤着。

在费了九牛二虎之劲之后，她们俩，终于挤到了橱窗前。

她们俩的眼睛，闪烁着好奇与兴奋的光芒，不时地抬头、低头、侧目，试图从各个角度捕捉到宣传栏上的信息。

学校的宣传栏上只列出了每个年级的前两百名，而“凌默清”的名字，毫不意外地出现在了榜首。

乐诗柔眼睛瞪得大大的，神情兴奋，在一边惊叹道：“凌默清果然是第一名，他到底怎么考的呀，真厉害！”

林清浅嘴上只是随之淡淡地附和：“就是啊，怎么考的呀，真厉害！”内心却像是乐开了花似的，洋溢着无法言喻的喜悦与满足。

林清浅快速地继续浏览榜单，在59名的位置，她看到了表姐的名字：柳霜盈。

乐诗柔长得相对高挑，便用手指在排行榜上边划边看，划到最后一行的时候，措不及防间停了下来，欣喜若狂地拍了拍林清浅的背：“林浅浅，快看，这个是不是我们班的！”

林清浅顺着她的目光，看到手指上面指着的名字：顾懿之。

快乐的情绪是很容易相互传染的。

林清浅也随之兴奋起来，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不停地点着头：“应该是吧，这么难写的字，应该不会有重名的。这个，应该就是我们班的！”

乐诗柔的瞳孔中闪烁着兴奋与激动的光芒，手舞足蹈道：“那我们老班不高兴坏了，这该争了多大一口气啊！”

确实，在六个实验班共计三百多个人中，能够杀出重围，取得199名的好成绩，足够让担任普通班的班主任老李，在其他老师中扬眉吐气好一阵！

看得差不多了，俩个人准备走了。然而，外面的学生，已经纷纷簇拥在宣传栏前，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人墙，

她们只能不时地左顾右盼，寻找着可能的缝隙，趁机“突围”出来。

她们的双手，不自觉地轻轻推着身旁的同学，虽然动作轻微，但那份想要挤出来的决心，却显而易见。

好在使上吃奶的劲后，她们终于排除万难，挤出了重围。

就在她们准备转身往教室跑的瞬间，林清浅意外般地看到了匆匆路过的凌默清。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而遥远，唯有他，清晰得如同画卷中的主角。

午后，阳光柔和，他身穿着校服，手上抱着一摞本子，看样子，应该是去办公室。

中国的校服一向朴素，没有日韩那么漂亮，但是 ，凌默清却把校服穿出了不一样的味道，非常的帅气、干净。

她情不自禁地看着，心跳慢慢加速，脸颊上渐渐泛起了羞涩的红晕。她双手不自觉地握紧，眼神中既有惊喜又带着一丝紧张，仿佛是在做一个美梦，生怕一眨眼，眼前的美好就会消失无踪。

其实，有那么一瞬间，林清浅是很想叫住凌默清的。

但是转念一想，凌默清压根就不认识自己，自己就这样冲上去喊住他，是不是有点莫名其妙，而且，她更怕的是引起他的反感。

叮-铃-铃！

学校的铃声响起，乐诗柔赶紧拉着林清浅快速地跑回教室，幸好只是预备铃。

等她们俩气喘吁吁地赶回教室的时候，老师并没有来，不过班主任李明光却来了。

他戴着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镜，面容严肃，双手轻轻搭在讲台边缘，背部挺得笔直，站在讲台上，专注地看着台下的学生。

两个人一看这架势，本已做好挨骂的准备，谁知道到了门口,他却难得和颜悦色，笑眯眯地说了句：“快点进来吧，下次，不要迟到了！”

两人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便分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了。

李明光往讲台上扫视了一圈，确认所有学生都已到齐后，眉开眼笑地说道：“我这有两个消息要宣布，一个是好消息，一个是坏消息！你们要先听哪一个？”

“好消息！”同学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他微眯着眼，露出几颗略显斑驳却依然洁白的牙齿，眉飞色舞地点点头：“好，咱们班的顾懿之同学，考了全年级第199名，是普通班唯一一个进入年级前两百名的学生！”

全班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一些性格活跃的同学，更是连连大声称赞：“顾懿之，真有你的！”

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与欢呼下，顾懿之脸色绯红，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掌声此起彼伏持续了好一阵，李明光才示意同学们停下：“静一静，接下来宣布这个坏消息，你们张老师生病请假，这节课由我带他上！”

“啊------”教室里一阵唏嘘。

有几个胆子大的同学趁乱叫喊：“老师，你提前都没通知，我们都没带书！”

“就是！”

“就是，没带书！”

李明光蹙了蹙眉，双眼微微睁大，表情讶异，有些不相信地质问道：“数学书，你们都不带吗？”

班里其余胆大的同学纷纷附和道：“对啊，对啊，都没带书！”

贺子铭趁机提议道：“老师，不如我们不上课了，改上自习吧！”

“对啊！对啊！上自习吧！”班里的大部分同学附和道。

李明光沉默着望着台下的同学，半晌没有说话。

见状，很多同学认为肯定黄了，便收低声音，准备从书包里掏出数学课本。

让人跌破眼镜的是，最终，李明光竟然欣然地接受了贺子铭的提议：“那行吧！不过你们都给我保持安静，不准说话！”

短暂欢呼后，教室里立马安静下来，静得连一根针掉到地下都能听见。

李明光围着教室转了几圈之后，就搬出了板凳，坐在讲台上批改昨天的课堂作业。

林清浅见他坐下，便转过头去，给坐在她斜后方的贺子铭，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称赞他刚刚的行为。

贺子铭看到后，毫不客气，立刻得意洋洋地回了她，一个招牌式的傻笑，并露出他那常常引以为傲，整整齐齐的八颗牙齿！

林清浅被逗得笑了，又赶忙回敬他一个不屑的眼神。

两人就这样有来有往，乐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