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是朵白莲花，但超强 第4章 004：物老成精

“哐当——”

从酒馆的角落里传来了一声不太和谐的声音。

还清醒着的几个客人纷纷看了过去，但基本上都只能看到一截楼梯。

汐薁钻进了桌子低下，好半天之后才在堆满了杂物的桌底找到了那本书。

（“那张破鸟嘴肯定去什么奇怪的地方开过光吧！”）

一边暗自腹诽，一边小心翼翼地将东西一一装回包里。她也是对自己有些无语了，因为实在是睡眠不足，怕自己会吃着吃着直接睡着，汐薁最终还是准备将那本书拿出来看看，但没想到才刚一伸手外面大街上就传来了一阵骚动。

想着去看一眼究竟是怎么回事，结果刚站起来就将放在一边的挎包带到了地上，包里的东西也散落了一地，幸亏钱是装在袖袋里的，要不然这一下估计多多少少得造成点经济损失。

天知道桌子底下堆得那些东西究竟有老板多少“藏货”，甚至还歪歪斜斜地挤着一只旧靴子以及一块硬得都能当石头的看起来像是肉的东西。

（“等回头赚了钱得再去换个更大一些的袖袋！”）

虽然这是汐薁的想法，但却只是个无法实现的空想，对于雷帕斯的居民而言，这种袖袋已经是市面上能够流通的极限大小了。

“总有一天我得离开这个倒霉地方。”

小声嘀咕了一句，看着自己乌黑的双手，汐薁已经失去了吃东西的兴致。

于是她抬头看了看梁上，却被楼梯挡住了视线，捏起挎包重新背好，小心地直起身子，从这狭窄的座位里探了探身子，又抬头。

就在这时她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晃动。

“地震了！快跑啊！”店小二的尖叫声像是一口刺耳的破锣，随后他一溜烟跑出了酒馆。

但这强烈的震动却只在片刻之后便止息了下来。但几乎是与此同时，大街上再次爆发出人群的尖叫。

雷笑倾和维雅的神色充满了戒备，随后二人几乎同开口——

“少主，我感受到了五个以上的强烈的生源点反应。”

“少当家的，那些是——”

近乎透明的；看起来灰蒙蒙的；又或者有一些淡淡的色彩的；有脸的，无脸的，甚至“脸上”只开了个黑洞的；有手脚的，有触角的，还有些看起来就像是一团糊状物的。

扶栏上，窗台上，柱子上，梁上，甚至木门坎上。

这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就这么源源不断地从各种地方冒了出来。

“山精？”

“维雅去找这里的序检官，让他主持疏散民众，并索取区域内山风水脉监视的权限，警惕任何异动，如有必要，立刻开启此处的序列道标（注5），随时准备通知就近城镇对雷帕斯进行增援。”

“是。”维雅直接进行了瞬间转移。

“笑倾在协助疏散民众的同时，负责靠西的两处生源点，找到原因。”

“是。”

雷笑倾也消失在了原地。

桌上的落灰围着盛着烧烤的盘子积出了一小片白。

扫了一眼已经变得空空荡荡的小酒馆，白袍法师和那盘子里被保护得很好的烧烤也不见了。

——

眼睛好难受。

躲在桌子底下的汐薁正有些痛苦地揉着自己的眼睛。刚才那一阵剧烈的晃动，令刚好抬头看向梁上的她吃了满头满脸的灰。

而现在她更是不得不耐着性子，用原本就已经脏兮兮的手去将眼睛里的灰尘慢慢揉出来。

也还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么可怕的震动发生。话又说回来，刚才这动静是地震？

雷帕斯城并没有太多关于地震的记录，但在三百多年之前曾经有过一次巨大的海啸，据说那动静是远海海底的地震所引起的。那场海啸开始之前，海水倒退了好几百米，随后以一种铺天盖地的势头冲了回来，将整个雷帕斯都吞进了惊涛骇浪之中。

汐薁下意识地抖了一抖，如果是的话，那更要尽快想办法离开这里了。

（“也不知道紫岚那死鸟哪去了。”）

想起刚才似乎也没看到它在梁上，那大概是出去了？说起来汐薁倒还真的从未关心过它究竟在哪喝的酒，但既然这梁上积了那么多的灰尘，那想来也不是什么喝酒的好地方。

不过好歹紫岚有翅膀，总归是不用担心被困在什么地方的。

（“算了，我还是担心担心我自己吧。”）

好一会儿之后汐薁才能勉强睁开眼睛。

顾不得别的，她急忙从桌子底下爬了出去，刚走出楼梯下方，却又在瞬间顿住了身形——有什么东西从楼梯和柱子上冒了出来，挡住了她的去路。

那看起来有些古怪的粘液状的东西以一种令人觉得有些怪异到恶心的方式凝聚在了一起，汐薁抬脚试图直接冲过去，但那东西却在瞬间膨胀了一倍有余彻底将汐薁面前的路给挡了个严实。

以那种粘稠度来看若是被缠住肯定极难脱身，要是不小心被捂住了口鼻一定会窒息而死。

汐薁暗自思忖。

她常年在驳遥山里采药，虽不能说见识过什么大场面，但也并不是那种没经历过任何危险的闺阁女子。

直接出去的路已经被堵死，离窗子还有整整三步，汐薁记得这扇窗子的外面应该是一个落差差不多有一层楼高的陡坡。

但只要能顺利到达窗子，汐薁就有信心足以逃脱。

陡坡而已，和驳遥山上的断崖不足以相提并论。

问题是面前这玩意，若是按照汐薁只是动了一步就能膨胀一倍有余的体型来算的话，这种速度下汐薁是绝无可能顺利到达窗户那的。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呢？”）

且先不管是什么，逃命要紧。

打定了主意，她伸手朝袖袋摸去。

“啧，这打哪来的陈年老山精？”紫岚的声音突然从一旁的窗户上传了过来，汐薁在瞬间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但是，等等——

“山精？”

汐薁瞪着那只还在凝聚着的团状物，作为一个采药人，山精这种东西她实在是见多了——不就是树木阴影下的发光团子吗？

用紫岚以前告诉她的话说，那就是大山里的魑魅，是群朝生暮死没有思维和意志，且行动缓慢的小玩意。

“呵呵，没有思维和意志且行动缓慢？”

汐薁瞪着面前的这团东西，感觉自己过去遭到了欺骗。

“物老成精，上岁化妖。这不是常识吗？”

紫岚丢了汐薁一个大白眼。

还没来得及答话，那团黏糊糊的东西竟然开始动了——

“去去去！”

汐薁有些惊恐地大叫了起来，那团东西还在凝聚，但似乎已经是等不及了，已经成型的那一部分挣扎地靠向着汐薁所在的角落里越靠越近。

情急之下汐薁也顾不得其他，干脆伸手一扬，一把尚未来得及处理的药材夹杂着几个香包从手中被丢了出去，那是汐薁平常自己调配的一些防虫驱蛇药，其中甚至还有一包能在一刻钟内放倒一头老虎的强烈迷药。

那半透明的东西身形一顿，汐薁甩出去的那些东西被尽数包裹在了它的体内。

“快啊！”

不等紫岚再说什么汐薁拔腿就跑，但那东西竟然只停顿了片刻，随后其中一个香包就像是被用力挤了出来一般，带着一些粘液被甩到了地上。

“啊——”

汐薁一个踉跄，她已经攀上了窗子，但她的挎包却被粘液粘住了一角死死缠住，突如其来的强力拉扯，令她直挺挺地向后摔了下去。

“小薁！”

紫岚一翅膀扇了过来，赶开了一部分要直接将汐薁包裹住的粘液。

顾不得背后疼痛，汐薁一扭身一把将挎包取下丢开，那粘液也不再纠缠她，而是裹住了那个包。但等她再次站起来的时候。却发现窗户上又出现了一团和身后那团玩意看起来差不多东西。

“我挡着你只管跑！”紫岚的声音从汐薁的耳边传了过来。

汐薁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它的尾羽：“你别发疯了！想狗熊救美啊？！就你那小个子帮我挡着？！我帮你挡着还差不多吧！！”

“放手啦傻瓜！叫你走你还不走是真的想死吗？！”

还没等她答话，窗台上的东西已经急速凝聚成形，一个蓄力便在电光石火之间猛地扑了过来。

一阵极为难受的窒息感在瞬间充斥了汐薁的全身。

她没能来得及将紫岚丢出去，只能将它紧紧护在了怀里。

（“好难受……我是要……”）

“散——”

一个淡淡的轻声传来，如山涧里的清凉的微风。

跪倒在地上的一霎那，汐薁总算是觉得自己又能呼吸了，但她全身上下依旧又黏又滑，连抬头都感觉有些困难，甚至根本无法睁开眼睛。

似乎是被一方宽大的袖袍罩住，汐薁有了一阵略微奇妙的感觉，但仅是转瞬之间，周身光线似乎变得强烈了一些。

“少当家的，大规模民众疏散以基本完成，西南偏南似乎又有要出现生源点的迹象——等等，维雅你说什么？少当家，东北方向又出现了一个——”

“继续救援落单民众。你南我北。”

好不容易用手抹开眼睛上附着的粘液，汐薁只看到了一抹纯白消失在自己眼前。

“……魔法师大人？”

“得救了！？我得救了！！？”

“哇——呜呜——妈妈——”

“嘿！那边的几个！快过来！”

耳边传来一阵嘈杂，来不及思考更多，汐薁下意识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个城防兵在不远处对汐薁还有几个被救出来的人们招着手：“快来！”

汐薁刚要开口答应一句，却又立刻感到嘴上全是黏糊糊的东西立刻闭上了嘴。只抱着怀里跟自己一样湿漉漉的紫岚迅速朝着士兵的方向跑了过去。

在士兵的指引下迅速出了城，汐薁并没有安分地去到临时收容处，而是蹑手蹑脚地躲开了依旧惊魂未定的人群，然后也顾不得已是黄昏时分，一股脑地跑回了自己在遥驳山上的住处——一所位于悬星崖上的建在一棵巨大的古树上的小木屋。

“紫岚？紫岚！”

一到家，汐薁便心急火燎地查看着紫岚的情况，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到了惊吓，这只死鸟的情况看起来并不是很好。

被汐薁抱着走了两个多时辰的山路，这途中它也仅仅只是因为颠簸而稍微哼唧了几声而已。

这可不符合这只死鸟的个性。

“你等着，我去拿热水。”汐薁冲到了那个用简陋的防火木搭起来的“灶台”前一把拿起了一个用得都快磨光了的保温壶。

“里面的水只够洗脸了，你等着我马上烧。”汐薁沁湿了帕子，一边给紫岚擦拭着一边低声说道。

她突然感觉自己的手有些发抖。

不愿细想，汐薁转身就去找火石。

素来絮絮叨叨的鹦鹉似乎是有些发烧，只是闭着眼睛直哼哼。汐薁给它灌了点退烧的草药，又继续一点点将它羽毛上的粘液擦干净。

将紫岚安置妥帖时已经是深夜了，汐薁将紫岚放在了自己的床上。

平日里她特别讨厌紫岚用那双鸟爪在床上踩来踩去，但现在她却无比热切地希望这只鸟立刻跳起来，然后用那听起来总有些欠揍的声音随便说一句什么话都行。

（“哪怕是骂我笨手笨脚……”）

汐薁咬住了下唇，随后她坐在床边，紧握双手开始了她能想到的所有的祈祷。

[注5：序列道标：安格瑞拉各大城市之间用于快速传送的魔法标记。和道标塔有着同样的作用，但传送规模不如道标塔。只有登记级在册的奇术师可以申请使用。]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004：物老成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