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两金又三钱!!!”寻暗猛地拍了大腿,想起来了,他今天为了排队可付了两笔钱!!
寻暗瞬间面部都扭曲了。心里头疯狂掐着算一两金能抵他几个月俸禄!!!!
正要惋惜痛哭之时,可一扭脸,就看见了拐弯处站着的人。
寻暗视力很好,不光清楚的认出了那两人的身份,就连落梨手里捧着的纸包里装的什么东西都认出来了,一摸一样的纸袋,可不就是杏脯坊的梅干么!!!
瞬间,寻暗身子猛地一震,看了一眼没有任何表情的主子,心里头默哀,哎呦,我的同小姐哦,你这是作的什么死哟!!
——
同归今天原本是单独出来的,还身负重任,是出来买菜的。听着一个官宦家的女郎出来买菜离谱,可实在也是出此下策。
家中就那几个人,可事情却是一点不少,每天两眼一睁就是干,不是这里要打扫,就是那里要收整,连热水都自己烧。
同父同母年纪也大了,做不了什么太重的活,剩下两个劳力,老的老,小的小,都能干,也干不了太多。
同归力所能及的帮衬,同母却很心疼,只是派些能打发时间的活给了同归。
买菜听着就是没什么难度的活,挑选给钱就成,就是被坑也就多那些银子,顶不过天去。
同归先是观察一番,听着旁人报价,暗自想好如何装做老客,依葫芦画瓢照样买些就算了。
可谁知生意人太过圆滑,明明一样的菜,报出两个不一样的价格。一家如此也就算了,可全街上的人就跟通过气似得,都是高价。
这同归如何能忍,可扒拉着吵架太跌份了,同归还要点脸,气鼓鼓提着篮子站了会儿,默默生气去了。哪知正好撞上了在街上的落梨。
落梨看见同归就像看见了骨头,巴巴的就贴上来了。
落梨缠人得很,很自然的接过同归的篮子,也不嫌弃一个男人提着篮子不像话的模样,“同归,这些天我家里头已经准备好聘礼了。我还又求了人算过了,再过两天就是吉日,到时候我再去你家下聘。”
原来是少年求偶,还说的这么顺畅,恐怕是早就练习过无数次罢,都是过来人,都懂。周围的人看的脸上都挂着笑。
同归俏脸顿时一红,用眼神狠狠一刮落梨。直接就走了。
落梨还以为自己惹恼了同归,顿时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还是周围的大娘看不下去了,提醒道,“这么大小伙子怎么光长个儿,不长脑,女郎这是害羞了。”
落梨恍然大悟,这才赶追上去,他献宝似的掏出一个纸袋,递过去,“同归,你尝尝这个。”
扑鼻而清香激的人胃口大开,同归眼中浮出几个圆滚滚的喜人的梅子来,“这梅子好胖呀,和别的梅干好像不一样呢。”
“那可不,只有杏脯坊的大师傅才能做出来这个模样。”落梨有些得意,“我今天是特意出来买的,原本想着给你送过去,正好碰见你了。听说他家大师傅是御膳房里出来的,做点心也是一把好手。”
同归并不多贪嘴,相反她的食欲稳定,极少吃这些零嘴。唯一不多的爱好就是吃些梅干了。
落梨与她一起长大,自然是知道的。
同归捻了一个在口中,又酸又甜,她被激的眯了眯眼。
落梨将她的神情一览无余,不知想了什么,耳根通红一片。
陆殊途过来的时候看见就是这么一副碍眼场景,少顷后,他微微抿唇。
落梨背对着他,似毫无察觉,“好吃吧,上次在你家吃的梅干其实太甜了,一层糖霜很腻的慌。”
闻言,陆殊途视线慢慢收回,将手负在身后平静开口,“总好过某些梅子,华而不实。”
落后一步赶来的寻暗发誓,这绝对是瞎说。观杏脯坊的梅子从外表到内在皆是蜜饯中的上上品,这一点他的眼很能分辨。
况且,爷,您不是也买了杏脯坊的梅子吗?
骤然听见声音,同归愣了一瞬,她没有回头,只是盯着面前的梅子,意有所指,“我倒是觉得这个梅子实在的很,不像是有些坏了心的梅子。”
到这里,同归若是还不知道家里先前的梅子有异,那就是傻子了。
她也不想在多纠缠下去,提过落梨身上挂着的篮子就要走。落梨紧随其后。
陆殊途上前一步,眼神如有实质的看着落梨,“原以为你离了我,还能有什么好去处。”
“看来也不过如此。”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落梨是白身,除了脸皮子还有几分可看之处,旁的就没有了。
这话落在同归耳朵里,却又是一番意思,瞬间她犹如雷劈。和前任相遇最差莫过于什么?莫过于对方衣冠楚楚,过得人模狗样。
而自己……
同归瞧了眼身上干练的短衣长裙,手里提着的菜篮子,悔的牙都有些酸,果然是越活越回去了。她捏紧了篮子把,不甘示弱,“不比陆大人悠闲自在,成天就知道盯着旁人。”
好在篮子里没菜,不然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可男人之间的那种暗暗的意思,落梨如何不明白,他憨笑一声,“陆大人孤家寡人,自然不懂夫妻间的情趣。”
最近没有吉日,县衙里并没有人来过陆家。这一点,陆殊途很确信。
但即便如此,他的呼吸仍乱了几分,“哦,不知落小郎何时成亲,某竟然没有收到请帖。”
“还是落小郎小肚鸡肠,连杯酒水都舍不得请某来喝?”
“又或者,落小郎并没有成亲只是在框某不成?”
这些话又快又急迫,实在不像陆殊途会说的话。
落梨垂下眸,似不知如何回答。
同归匪夷所思,“你还想吃我的酒?莫说我还没成亲,就是成亲了,你有多大脸?还想来讨我的酒喝?”
世家贵族什么酒没有的喝?陆殊途自然也不是那种闲的蛋疼,有功夫到处交际的人。
一句话就道出了两人并没有成亲,望着对方微微颌首,淡然又自得的神色。落梨眼中划过一丝暗光,“既然陆大人这么想喝,这机会总归也跑不掉。”
定了亲,剩下的事情自然是水到渠成。
自方才确定后,陆殊途再未有过失态之举,而是慢条斯理道,“原来小落郎竟然如此狂妄,也不怕出了什么意外。”
意外可以出现在何时何地,甚至是临门一脚。
这相当于明示了,这句话一落,落梨立刻就退到同归身边,紧紧的贴着人。
对此,陆殊途只深看了两人一眼,提步就走了。
晚间
隗谭跪在地上,行容狼狈举着一封文书,“郎君,白日是你不要我说的。”
文书撕开了道口,上面还能看到的到曾经封口的红字官印,正是陆殊途和同归的定亲文书。
定了亲,就会有文书入户,一式两份。
而退亲则会拆开文书用朱笔在二人的名字上画叉,以示驳回。正常流程是府衙里会来人通知双方,在最终确认一次,才会将订过亲的文书送到双方手上,如此方才算结束。
只是日子久了,很多好的规章流程都已经流失了。
比如同归退亲的文书交到了同母的手里,陆殊途的这份应该返回到陆公手里,
可返还文书的时候,陆家没人,府衙里的人就递给了门房的墨梭,那是陆殊途的人,他们认识。
后来隗谭要汇报消息,墨梭就给了他,让隗谭带过来一起汇报。
哪知出现了这种意外。
理清了来龙去脉,隗谭只觉的委屈不已,他是要汇报的,是主子打发他走的。
陆殊途深叹了口气,“你惯来是废话连篇。”
言下之意是指每次隗谭来都是些鸡零琐碎之事。
隗谭浑身一震,备感冤枉,“可是主儿,落小郎的日常就是如此啊!”
生活又不是唱戏,哪里来那么多波折离奇。况且落小郎成日除了念同归,想同归,剩下的就没了。
旁的暗卫汇报工作,都会有些赏钱。轮到他了,事无巨细的汇报,可得到的总是张臭脸,久了隗谭都愁的慌。
陆殊途本是勃然大怒,闻言气笑了,“你的意思还是我的错了?我想你作为暗卫,应当能分清什么是大事,什么是小事。不成想你的脑袋被狗叼了,这种事还能瞒着不报!”
出色的探子能力不该于此,倒叫人以为是哪里混来的奸细。这话疑有所指,指摘隗谭的能力,其中之意叫不免叫人骇然。
不过片刻,陆殊途就想出了惩处,他看着跪地的隗谭,淡声道,“我记得你从一字辈,现如今从二吧。今后好好当差,别等哪一日人头都不在家了,才想起脑袋是个好东西。”
闻言,隗谭面如死灰,在也说不出来话。
陆殊途手底下的暗卫有严格的等级划分,从一字辈到五字辈层层往下,皆是个中翘楚。层级之间的台阶并不是那么好跨的,即便上头的人折损了,位置空了,也不会是下头的人随便替补,而是能力强者才能坐得上那个位置。
隗谭能做到一字辈是付出了非常大的心血,而若无重大差错事故,一般撼动不了他的地位。
如今领到这种重罚,则是意味隗谭犯了大错。
空气静的可怕。
陆殊途却这边一连又发作了好几个人,连看门的墨梭都处罚了,一时间剩下的众人人心惶惶。
陆殊途坐了半夜,熬到面色发白,这才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去往陆公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