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熙!”
闵嘉胥看着他的背影,声音气急败坏:“真分手了你别后悔!”
可喻熙头也没回,甚至没再多答复他一句话,径直沿着楼梯走了上去,压根就没有松口让闵嘉胥回家的意思。
闵嘉胥重重地“啧”了一声,正准备拉下脸冲过去,口袋里的手机却忽地震了起来。
“你在哪呢?”
来电话的是他的大学同学唐鸿信,也是他公司的合伙人:“全世界都等着你呢,你回去换个衣服要换一个世纪吗?甲方等得烦了要走了。”
闵嘉胥压下心头的憋屈,烦躁道:“知道了知道了,马上过去。”
对面声音顿了下:“谁惹你了?”
和他刚才没过脑子问喻熙的话如出一辙。
闵嘉胥的脸色彻底黑了,一面转身向自己的车走去,一面咬牙切齿道:“关你屁事。”
“好好好,不关我事,”唐鸿信知道不能触他霉头,于是顺着他的意思接着说,“公司等你,速来。”
***
闵嘉胥下午开会的时候衣服被打翻的咖啡弄脏了,原本准备回家换个衬衫,但没想到和喻熙在门口吵了一架,彻底打乱了他换衣服的计划。
唐鸿信看见他依旧有一大块污渍的衬衫时愣了下:“你没换衣服啊?”
“别提了,”闵嘉胥说,“先开会吧。”
唐鸿信和他是大学同学,都学的计算机。那会儿闵嘉胥受了“大学生创业”的影响,课余时间在外面自己租了个小写字间,每天下课了就和唐鸿信钻进里面搞游戏研发。刚开始他们只能做出来网页小游戏,快毕业时终于研究出来了一个大项目,靠着这个项目成立了工作室,而后又将工作室慢慢发展成了公司。
但是现在经济不景气,他们的游戏公司也受到了影响。今天连开的两个会,都是谈新项目和赞助的事。
闵嘉胥脑袋里乱乱的,满心惦记着喻熙不对劲的情绪,有些懊恼地在会议桌下摆弄着水笔,垂头丧气地像个被老师教育过的小学生。
等送走了甲方,唐鸿信这才有时间来拷问自己的合伙人:“甲方问你话呢,问了三遍你回答了一个‘哦’,你对甲方不满意?上个月差点发不出工资你还敢对甲方不满意?”
闵嘉胥长出了一口气,抱着头坐在椅子上:“哥要和我分手,我烦着呢。”
“那你这是......”
唐鸿信斟酌了一下,说的话尽量委婉了点:“情场职场都失意啊,也太惨了。”
“主要是我没弄懂为什么,”闵嘉胥说,“他为什么突然就生气了啊?”
开完会后会议室里就剩他们两个了,唐鸿信索性倒了杯水递给他,却被闵嘉胥拦下了。
“不喝水,想喝酒。”
闵嘉胥烦躁地叹了口气:“陪我去楼下喝一杯。”
他们公司坐落在望海的开发区科技园,后巷有酒吧一条街,很多打工人白天科技园上班,晚上就来这里小酌两杯。闵嘉胥酒量差不常来,唐鸿信倒是这里的常客,轻车熟路地带他去了一家自己常去的清吧。
“今天小林下班么,我正好送他一程。”
闵嘉胥刚落座,就迫不及待地开始和唐鸿信倾诉:“正好被我哥在门口看见了,然后他就生气了。他一生气我也跟着上头,就......”
“就怎么了?”
“就说要分手了。”
闵嘉胥接过侍应生递过来的酒喝了一口:“我真不是故意要说的,气氛都到那儿了我们俩都挺冲动的。”
唐鸿信“啊”了一声:“喻哥那样的人你也能惹生气,你确实挺逆天的。”
“不是我......”
“别狡辩了弟弟,”唐鸿信说,“咱仨同一个大学的,喻哥什么性格我还不知道吗?肯定是你惹他生气了。”
恰巧和唐鸿信相熟的酒保路过,笑着调侃道:“唐老板又来当情感导师了?”
闵嘉胥这会儿酒劲上来了,一想起下午的事就难受:“算了,想不明白,来都来了,开个单身派对吧,庆祝我单身,我不惯着他了。”
“我自己公司的事都没捋明白,一堆合同要签一堆甲方要见,他说我没关心他没在乎他的压力,那他在乎我了吗?看见我和助理从车上下来就生气,那他想听我解释吗?他根本不想,把我损得和孙子一样。”
闵嘉胥竹筒倒豆子似的将所有事都倒了出来,越说越上火,一拍桌子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信用卡放在吧台上:“为了庆祝我分手了单身了,今晚在场所有人的酒我买单!”
在座的客人们巴不得有这样的老板撒钱,不少人一齐开始起哄,让清吧瞬间热闹了起来。
唐鸿信看着他,冷笑一声:“神经病。”
“我神经病?”闵嘉胥说,“对,我神经病,我再对他有想法找他复合我就是狗。”
细数两个人谈恋爱这十来年,其实争吵摩擦并不少,闹到差点要分手的地步也不是没有过,只是现在闵嘉胥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力不从心,实在没法同时处理好两边的事。
“公司这边最近确实困难,这我知道,但是喻哥知道吗?”唐鸿信问,“你没和他说过吧,你没说人家怎么知道你难啊?”
“既然喻哥说你不关心他,那人家肯定是和你说过人家的不顺心,这你没放在心上就是你的问题了。”
闵嘉胥猛地抬眸,两眼通红地看着他,有些愣愣地“啊”了一声。
“啊什么啊?”
唐鸿信瞪了他一眼:“你不会现在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吧?”
给他说对了。
之前闵嘉胥忙得脚打后脑勺,在公司转成了一个陀螺。但他平时算是个有点大男子主义的人,下意识地就觉得自己作为家里最赚钱的那个,不应该向爱人倾诉这些不好的负面的事情,可现在他却因为这个在怪喻熙没有理解自己。
唐鸿信说得对,他这气生得就像个神经病。
“想明白了?”
唐鸿信看他一脸呆滞地坐着,知道自己这位合伙人的大脑应该是回归原位了,冷哼一声:“回去给喻哥跪下道歉吧。”
“我......我不,”闵嘉胥还在嘴硬,“我和他复合我就是狗,每次都是我去哄他,没有我一直吃亏的道理。”
他现在酒没喝完半杯,但满脸通红,一看就知道真喝多了。唐鸿信把酒杯从他的手上取下来,拍了下他的肩:“喻哥要是气出什么好歹来,那心疼的不还是你么?”
说的特别有道理,但闵嘉胥要脸,不太想承认。
“再说了,现在我们推进的那个项目,还有你周末抽空去考察的那个犬舍,那不都是你计划给喻哥的惊喜吗?”
唐鸿信觉得如果真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种事,那他现在积下来的功德已经可以盖十座塔了:“而且本来就是你错的多,是你没好好给人家说自己的难处,也是你没解释你和小林的关系,让人家本来压力就大还误会,对吧?”
对的。
闵嘉胥“啧”了一声,甩开他的手:“好了知道了,我再想想吧。”
“行,你想想吧,其实为爱人当狗也没什么的,”唐鸿信说,“我反正要回家了。”
他说完,去吧台把刚才闵嘉胥不清醒时扔上去的信用卡拿了回来,又拍了拍他的肩,而后真的走了。
酒精上头的热度和冲动慢慢消失,闵嘉胥开始认真地思考刚才唐鸿信说的话。
合伙人说的没错,这事细想还真是他问题更大,简而言之就是很多相处多年情侣遇到的问题——沟通太少。
而且......而且喻熙今天生气,说不准晚上是不是又不吃饭了,他之前犯过胃炎,自己不在家的话也没人照顾他......
闵嘉胥真的有点后悔了,早就忘了刚刚说的“复合他就是狗”的宣言,灰溜溜地从酒吧后门离开,顺手还在隔壁的甜品店买了喻熙最爱吃的蛋糕,打了个车回家。
如果喻熙不让他回家,他就死乞白赖地在门口求他好了,大不了给人跪下检讨,只要能进家门一切都还有回转的余地。至于今天两个人生气的事,说开就行呗,他闵总半辈子什么风浪没见过,这次也大人有大量先和喻熙认错了。
闵嘉胥从小到大只有两个缺点,嘴硬和大男子主义。喻熙没少为此和他生气,他虽然已经改了不少了,却没想到今天又惹喻熙伤心了。
晚上将近十二点,小区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只剩路旁幽幽亮着的路灯。闵嘉胥沿着台阶往上走,用门卡开大门时动作忽地怔住了。
好像有人在背后跟着他。
他猛地回头,却没有任何人出现在石板小路上。
闵嘉胥微微蹙眉,手上的力气松了几分,原本被推开一条缝的门被他慢慢关上了。
如果他真被跟踪了,那人的来意不明,他不能把危险带给喻熙。
闵嘉胥空着的手向口袋里摸去,想摸出手机开个手电照一下身旁的灌木丛。可他的指尖刚摸到机身,耳畔却倏地掠过了一阵风。他猛地再次回头,只看见了一个黑影,以及黑影手上提着的一根棒球棍。
他尚未来得及开口呼喊,对方手上的棒球棍便狠狠地砸了下来,痛得他眼前一黑,扑倒在地。
地砖很凉,可滚烫的血液顺着后颈流下来的感觉却如此清晰。他挣扎着想睁开眼,看一眼凶手的样子,可一点力气都没有。
要死了吗?
但他还没给喻熙道歉呢。
他买给喻熙的蛋糕,喻熙也没尝到呢。
这个人会对喻熙做什么吗?喻熙不能出事啊。
闵嘉胥咬着牙,手抠着地砖缝,猛地向前一扑,狠狠地拽住了黑影的脚踝,把人拽了一个踉跄,身子一歪撞在了路灯上,“咣”的一声,在寂静的小区里格外刺耳。旁边马路上停着的电瓶车似乎也被响声惊扰,“滴滴滴”地报起警来。
黑影被这一连串的动静吓了一跳,回身踹了闵嘉胥一脚,有些仓皇地踉踉跄跄跑了。
这下喻熙就没事了吧。
闵嘉胥的大脑乱成了一片浆糊,迷迷糊糊地想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事,最后定格在眼前的画面还是喻熙,高兴的喻熙,伤心的喻熙,对他发脾气的喻熙,那样的生动。
如果不和喻熙吵架就好了。
如果自己死了......喻熙会伤心吗?
会吧。
会......吗?
闵嘉胥眨了下眼,终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眼前的世界彻底陷入了一片漆黑。
惨惨的前夫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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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