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霏霏此时此刻也为自己的脑回路惊讶,想了想算了,徐溪正在去福州帮朝廷办事,她的堂妹若是在自己府里出了事,也不好,想到这里,快步跟着丫鬟走进屋内。
果真就见到徐静雅正浑身冒着冷汗,不停的说着胡话。
“怎么了”
守在一旁的丫鬟道:“殿下,这比刚刚要好些,刚刚人都要坐起来,往外走,现在声音倒是小了些”。
林霏霏低下头,细细的听这人说了什么。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徐静雅哭闹个不停道。
“她想回家”林霏霏吩咐道:“去问问顾大夫,看能不能找辆马车送她回徐府”。
“不,不回徐府”徐静雅迷迷糊糊听到有人说话。
“不回徐府,但是要回家吗?”林霏霏想了想道。
“嗯,回家”
林霏霏叹了一口气,对着徐家的丫鬟道:“你家小姐老家在哪?”
“小姐小时候是在江南杭州那一带,只如今”丫鬟话说了一半,门外就传来顾明怀的声音,他道:“怎么不去宴上”。
说完话,人已经进来了,只见顾明怀指尖一动,两根银针直直插在她胸口处,徐静雅立即昏睡过去。
徐家丫鬟吓了一跳,林霏霏摸了摸脉象,道:“没事了,等你家小姐睡醒就好”。
顾明怀收回银针,拉着林霏霏就往外走道:“你很喜欢这丫头”。
“在长京,聪明的总比笨的活的长一点”林霏霏小声道:“不过,她或许这辈子都回不了家了”。
顾明怀无奈道:“你的生辰,我们就不要管旁人好不好?”
“怎么不去宴上”
“你一走,辛红柏就找你大哥喝酒,喝的偏偏是最烈的泉酒,两个人都烂醉如泥,至于其他人,我们别管他们了”顾明怀说着,就拉着林霏霏往她的寝殿去。
等到了那里,果真见桌上摆了火锅,清汤烫了点素菜,夹到林霏霏碗里道:“刚刚见你一直喝茶,都没有吃菜”。
林霏霏笑着道:“怎么知道我喝的是茶”。
“你的府邸,你想喝什么自然喝什么”顾明华说着,也夹了一小捧青菜放在水里煮:“今天我陪你吃素”。
“嗯”林霏霏笑着的点点头。
两人吃了会,就听秦嬷嬷来报,说是冯阑听说公主生辰,特意准备了礼物上门拜访。
林霏霏心下一想道:“他是来找云和姐姐的”。
秦嬷嬷点点头。
林霏霏盯着锅里翻腾的水面,缓缓道:“去和大姐姐说一声吧”。
“是”
云和知道消息后,只摇摇头道:“让他走吧”,说完又恶狠狠的灌了自己几杯酒。
冯阑听后,叹了口气,从怀里拿出一块手帕道:“既如此,就请嬷嬷代为转交此物”。
秦嬷嬷见着帕子上除了绣一朵石榴花,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点了点头。
天色渐渐昏暗,听下人来说是云和和安乐吃醉了酒,已经找了院子好好歇着了,至于孔公子也喝的醉醺醺,却是守礼,强烈要求,要回家去,上了马车离开了。
林霏霏听着秦嬷嬷说完,见她走了,才低着头笑出了声。
“怎么了,这么开心”。
“当然开心,大家都很开心啊”林霏霏眨了眨眼睛道。
顾明怀也跟着笑了,忽然拉着林霏霏的手道:“我的礼物还没有给你了”。
“礼物”
“嗯”
“我要给你一个美梦”。
林霏霏眉头一皱,还没有来得及反应,鼻尖嗅到一丝清雅的香气,迷迷糊糊之间,她仿佛听到顾明怀轻轻说:“别怕,不会有事的”。
林霏霏艰难的动了动,脑袋里清醒的闪过一个念头,我莫不是死了?
天空很蓝,太阳也很暖和,自己正躺在一株海棠花树下,风一吹,就会有花落下来,一切美好的不像话,林霏霏昏昏沉沉的睡着了,她能听到不远处的屋子里,爹爹正吹着一首新曲子,笛声呜咽悠长,时不时还夹着杂音,阿娘正在厨房里做菜,空气里传来香甜的鱼香,这是阿娘最拿手的红烧鱼。
梦里,林霏霏慢慢的长大,越长越高,阿娘拿着一只金簪子,笑眯眯的道:“哎呀,我的奴奴今日可是及笄了,来阿娘给你簪发,以后你就长大了”。
顾明怀抱着林霏霏,将人放到床上,小心的盖上被子,自己却靠着床架子,盯着她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串清泪缓缓从林霏霏眼角落下。
“怎么做美梦,还会哭了”顾明怀心下难过,小心的用指尖擦过她的眼角。
忽然,他的身体一僵,林霏霏就睁开双眼,右手一动,顾明怀整个人就僵硬的趴在床上。
林霏霏掀开衣袖,检查自己右手的袖箭,然后摸了摸顾明华的脉,见跳的强健有力,立即又对着顾明怀的脖子射了几针,眼见人彻底的闭上眼睛,才揉着额头,从另一边下来,四处检查香炉,一盏清茶泼过去,眼见残烟缭绕,
林霏霏打开大门通了风,一看天色,居然已经微亮,冷静的想了想,或许自己应该找个法子,让这家伙离开,正想着,辛红柏背着一个匣子走进来道:“殿下醒了”。
“怎么起的这般早”
辛红柏笑着道:“往日里,这个时辰都要早起练功”。
林霏霏点点头。
“这是辛家送给殿下的礼物”辛红柏单膝着地,恭敬的将匣子捧着。
林霏霏听到是辛家送的,心下一动,但还是平静的打开匣子,就见到里面一把三尺青铜宝剑,上面刻有花纹,拿出来一看,剑刃寒霜似雪,寒光逼人,剑身上纂刻着赤霄二字。
林霏霏眉心一跳,自己虽然不懂剑,但也是知道这把剑乃是帝道之剑,心下澎湃,面上却是平静道:“倒是好剑,可惜我不会用剑,这柄剑还是送给红柏吧,你的剑术也算是当世一绝”。
辛红柏沉默了片刻,见林霏霏将剑放回了匣子,安静的听着,最后道:“多谢殿下赐剑”。
辛红柏告辞后,秦嬷嬷悄无声息的靠近道:“殿下,可是要准备早饭”。
“嗯,去准备吧,嗯,对了,把我屋里的人,送到顾籍顾大人府上去”林霏霏吩咐完,又道:“还有把我屋里的香拿到太医院李太医那,让他制几丸一样的”。
“是”。
等到顾明怀醒来的时候,就见到自己亲二叔,眉头皱成铁疙瘩,自己这个神出鬼没的侄子,前两年好不容易考取了探花,却被延平长公主闲置在翰林院,自己本想找个路子,但现在朝局难定,还不如出了长京,去做些实事也好,可是这孩子就是不离京,整日和长京城里的达官贵族一起饮酒做乐。
现在也不知道是得罪了谁,被人一大清早送过门口,只留下一辆马车,车夫是没有见到,若不是下人来报的时候,自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找了管家去看一看,才知道是顾明怀。
“你可醒了”顾籍面色庄重,平日里不苟言笑,如今却是硬生生的挤出一丝笑容道。
“这,这是哪啊”顾明怀坐起来环顾四周,四处打量,心里有一个不太好的想法道:“二叔,这是你的府邸”。
“废话,不然我怎么在这,你是不是得罪人了,才让人家用马车把你送过来”顾籍直言道。
顾明怀想到之前林霏霏看自己的眼神,头疼道:“好像真生气了”。
顾籍眼尖,倒是瞧出自己外甥八成动了春心,这下也不操心,只道:“那行,正好快过年了,你就别走了”。
“我要是不走,到时候遇到郑国公家的人,被看到,年都过不好”
顾籍一听这事就来气,当初自己大哥这个爆脾气,自己为了和北燕主战,结果被延平长公主施以杖刑,流放北域,还是自己这个亲侄子陪着去,勉强留了一条命,好不容易等到侄子立了功,能回来了,结果自己大哥和大嫂居然决定离开长京,回老家去,偏偏留下了顾明怀,然而当初大哥被流放,郑国公府在朝堂上一个屁都没放,现在顾明怀当上了翰林编修,也没有见他们家有动静。
“那怎么样,郑家就是千年王八,万事不出头,就是看到了又如何,你就给我在家里好好待着,把这个年过完啊”顾籍说着,又道:“你要是跑了,以后就别回来了”。
顾明怀心里琢磨了一会,八成林霏霏还在气头上,自己忍上两天,到时候就好说了。
顾籍见顾明怀不吭声,心里就明白了,拍了拍外甥的肩膀道:“你这些年可有遇到合适的姑娘”。
顾明怀想着,至于二叔这边还要等到过了年,朝廷授了正式官职,上了朝,应当就知道自己和林霏霏的事。
顾籍一瞧他犹犹豫豫的表情,心里就明白这是有了,干脆道:“二叔也不多说,你就把这姑娘是哪户人家,到时候我让你二婶婶去给你看看,要是不错,就赶紧成亲,再过几年,生两个孩子,就好了”。
顾明怀想着自己和林霏霏成亲的时候,不免笑了。
顾籍眼看外甥笑的春心荡漾,十分愚蠢的模样,这是看中了,到时候让人去看看,别让人骗了。
却说这边林霏霏吃完早饭,谢传生特意洗漱了一番,这才赶过来道:“妹妹可喜欢我送的礼物”。
林霏霏看了看秦嬷嬷,秦嬷嬷立即让人将昨日谢传生送的匣子送过来,放到桌子上,挥挥手让人退下了,林霏霏打开一看,赫然是卖身契,还有几张田地的契书。
谢传生见屋内只剩自己和妹妹,小声道:“这里面的人都是一家子,妹妹若是要做什么事,没有人使唤,倒是可以用他们”。
林霏霏一时之间,倒也不知如何说,谢传生此举,若是普通的姑娘家,自然是好的,但是自己现在若是收了这些人,哪一日自己若是跑了,这些人说不得就要做个添头,给自己陪葬。
她正准备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可是看着哥哥看着自己关切的眼神,轻轻的点点头。
谢传生开心笑了道:“这就好,这就好,如今学堂早就停了课,我这几日也要回谢家老宅,去看望母亲,你过年是”。
“应该在宫里”
“宫里,要是妹妹和我一起回谢家就好了”谢传生自言自语道。
林霏霏听着,忽然道:“谢夫人可想见爹爹”。
谢传生自从得了杜永斌的消息,犹豫了许久,也没有敢把这事告知母亲,如今见妹妹提出,他忧心忡忡道:“娘身子不好,我想这些事就不必告知她了”。
“嗯”林霏霏赞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