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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颂之华乐章 第135章 第 135 章

作者:芸花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3-21 09:34:00 来源:文学城

公羊若离敲敲车厢,问外面:“还有多久到驿站?”

“回大人,大约还一个时辰。”

“还有一个时辰,还够眠一觉的。”公羊若离拍拍身边的空位,捏起了嗓子问蔺文言,“天寒地冻,奴家孤枕难眠,公子要来一起吗?”

都这么熟了,蔺文言还能不了解他作妖?当下只看了他一眼,被逗的笑了几声:“你这副花腔是哪里学来的?竟也还有模有样。你休息吧,我不困,我再看几页书。”

“本来你的私事我不想过问,只是今日正好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便多嘴说一句,这一路走来,见你并不与女子亲近,也不纳女子服侍,你借口殿下不喜你与旁人太过亲密,将地方官员孝敬,各地乡绅的结交一概拒绝,我知你倒真不是装个正人君子的样,你还真就是这副德行!可是,明之,旁人不会知晓个中情由,都以为殿下在府中养病,你我却是心知肚明,华乐殿下已经仙去一年有余了,你这番作态,难道是在为殿下守身吗?”

蔺文言移了目光,安安静静的看着他:“是又如何?”

见他这般坦诚的应了,公羊若离反有些尴尬,好友私事他本不应多问,只是觉得遗憾:“你,你起码给你自己留个后啊!你这样的人物,你这一身的风姿要是不留个后也太可惜了啊!再说,你真不留后?你真不留后等你百年之后,还有谁会祭奠你?”

“用不着。”蔺文言合上手中的书,“之前元茂欲置我于死地,在先帝面前说我与瑞帝是旧相识,说我便是为救瑞帝而来。他说,瑞帝年轻的时候游历天下,曾自述救过一名孩童,那孩童姓氏还很偏僻,元茂对先帝说那孩童就是我,而我自知我与瑞帝在威德台那一日前就从未见过,在我儿时更不曾有什么人相救。既然不是我的话,一秋,那孩童是你吗?”

公羊若离沉默了很久,忽然笑了一笑:“的确是我。”他翻身坐在蔺文言的矮几对面,靠在马车的车厢上,舒舒服服的靠好了,才对蔺文言道,“想听故事?我是不是从来没对你说过我的家人?”

蔺文言轻抬手添了茶:“据吏部留存的你的丁册来看,在你儿时你的家乡泯县闹过饥荒,你的父母都死于那一场饥荒之中。”

“明之,你知道我最佩服你的是哪一点吗?那就是你之前说的话都对极了,无论是哪一句。之前你就说过,吏部的丁册是最好造假的,真是一点也没错。我的父母还活着,现在应该还在泯县的乡下,种着祖上留下的那几亩薄田吧。”公羊若离打断了蔺文言的话,还对他笑了一笑,“是不是很奇怪?我明明已经榜上有名,虽不如你,但亦强于他人。后来吏部分派考中的学子,我与你同入刑部,为刑部主事,好歹也算是个官了吧,按理来说,我是不是应该将父母从乡下接来王城,让他们受我庇护,在王城安享晚年的,不是吗?”&&&

换了以前,蔺文言可能已经点头说“是”了,而现在,他忽的将目光看向马车窗外,微微的叹了口气。

竟然公羊若离能这么说,那事情必然不会简单,对于他们对圣贤书的人来说,纲常伦理就是一切,若是有什么事能突破了纲常伦理,那这事估计会比天还大。

只是,可能未必是什么好事就是了。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今年才二十二?”

蔺文言点点头。

“多好的年纪,真是年少有为啊!我痴长你六岁,满打满算,已是近而立之年的人了。”公羊若离十分感慨,“陛下年轻之时,那也是少年英杰,行侠仗义,素有侠王之称。你别听他们说陛下年少时什么德行有亏之类的话来,许是两三个红颜知己,爱慕陛下而不得,加上宫里的那位顺水推舟,想搞坏陛下的名声,三人成虎,众口铄金。陛下呢,年纪轻,可能也就与你现在差不多大,经不得激,那既然旁人都说我如何,那我便如何了又怎么着,也就是那一阵子陛下才进出各大秦楼楚馆,流连花丛。戍帝斥他荒唐,罚他静心,也是那段时日,虞城饥荒,其实灾情也不严重,不过是多日未下雨,那守城官员层层上报,层层加码,说到最后,就跟再没有救援,明日就要饿死二十万人了一样,戍帝便派陛下亲往虞城,安抚民心,安排赈灾事宜。陛下是皇子,他去不就等同于戍帝亲往一般?陛下知道自己不讨太后和先帝的喜欢,他那名声有瑕,还不是他们在后面推的波助的澜?所以陛下便答应了,去了虞城。”

“虞城……若我记得没错,泯县便属虞城管辖?”

“明之博古通今,过目不忘,怎会有记错的时候?”公羊若离哂笑着说,“等陛下到了虞城后,却发现虞城一切还好,根本就没有上报的那么严重,既然还算得上国泰民安么,虞城大老远的陛下跑一趟也挺辛苦了,这里天高皇帝远,难得出来一趟没人管着他,便不急着回去,看看当地的风土人情,当然,主要还是看看虞城的美人与王城比如何。明之,同样少年英才,陛下那时候就比你想的穿的多,人不风流枉少年啊!”

“你书读的不下于我,人不风流枉少年,你确定是这个含义?那不叫风流,这样的风流我做不来。”

“同样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同样是少年得志天下知,怎么陛下就能想的那么开,你却是心如止水的和成了精的老和尚似的我也是真想不明白!你看看你这一路走来吃的都是什么?白菜,萝卜,福黎,花哨一点的不碰,肉食不碰,酒更是连一点都不带沾的,你剃了头发出家得了!明之,我是记得你有一副好酒量的啊!那回我们俩初入刑部,那时候你还会意思意思的应酬几下,在咱俩的接风宴上,哦,主要是你,你是驸马我算个蛋!那赵斌酸你,灌你酒,最后被你灌到了桌子底下,吏部吴大人那个手下一等一得力的金主事看不过眼,也来找你喝,你当时也是面不改色就和他喝到他断了片,你瞒得了别人还能瞒过我?咱俩是一个酒桌上趟下来的!所以我也是真的纳了闷了,明明你比我小六岁,我每回看见你都好像觉得我比你小了二十岁,也是奇怪!”

刚入刑部的那时候吗?

蔺文言叹了口气。

那时候他刚刚和萧语第二次大婚,名义上是嫡公主的驸马,只不过他心里清楚,他和萧语早晚得分开,前一世双双陪葬的局,谁还想经历第二次?

那会?

那会他活的还是蛮努力的,斤斤计较,步步算计,知道皇权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只能先借着萧语的势,赶紧将自己的势力建立起来,手上有实力了就什么都好说,先把自己立于不败之地,这样等和离以后,他才能有足够的实力守护他想守护的那一切。

和离……

嗯,那时候天天想着等以后怎样怎样了,就可以和离了。

他知道萧语爱慕他,却也只当作不知道,所以你看,报应来了吧?

蔺文言不想答他这个话,抬手给他续了茶,道:“瑞帝去会虞城的女子,就救了你了?”

“避重就轻?我要是跟你说个故事这般避重就轻你能听的过瘾?”公羊若离毫不客气的取过蔺文言刚斟好的茶,没好气的说,“我在家里行四,上头还有三个哥哥,家里祖上曾经挺有钱的,就是留到这一代也还有几亩薄田在,虞城是个大城,守备齐配,灾荒是没闹的怎样,城里还能歌舞升平,可是底下下辖的四州六县……泯县的灾情不是最重的,隔壁的其他几个县已经开始揭不开锅了,很快就要有人去刮树皮。我大嫂的娘家就在隔壁县,回了趟娘家之后跟我哥,还有爹娘说,他们家乡已经快要易子而食了,也不知道这场饥荒要闹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家里有七口人,就是七张嘴,别说过整个冬天了,家里那点粮食就是过完这个月都难!”

蔺文言讶然问:“他们总不能……”

“卖了我。”公羊若离接了口,嗤了一声,“若是卖到什么正经地方也好,你那书童不就你在路上捡的还是买来的么,遇上你们蔺家这样的人家,卖了也未必是一件坏事,可是……我那时六岁,他们觉得我不记事,可我早慧,那时的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你别看我现在这样,我小时候那长的也挺可爱的,圆圆嫩嫩的一个奶娃娃,人见人爱,大嫂就撺掇我爹娘,将我卖入了楚馆。”

“好毒的妇人心!你是你爹娘亲子,又是幼子,他们也肯?”

“一个小娃娃,又是个男娃,你能往哪卖?最多不过给你十个铜板,可是往楚馆卖就不一样了啊,能卖得整整两块银元。”公羊若离面露讥讽,“他们哄我说,这是个神仙才能住的地方,这房子,这餐食,哪样不精致,这是个旁人想进还进不来的好地方!而我随着父亲和哥哥一路走进去,园舍虽然精致,一路上却都是衣衫暴露的男男女女,有些在花园里便开始行那苟且之事,我那时已经懵懂,隐隐觉得不对,可没等我闹起来,我那父亲,还有哥哥,便已经拿了钱走人了,再想寻他们,谈何容易?便如水入江河,土入泥坑,再无踪迹。”

他看了眼蔺文言脸上不忍的神色,知他已猜中了几分,却还是继续说:“那楚馆的主人姓钱,就是个掉进钱里的主儿,这种人怎会做亏本的生意?他花两块银子买了我,若不是笃定我能给他赚十倍,二十倍,甚至更多的话,买下我作甚?”说到这,他见蔺文言低头斟茶,故意凑去了他身边,故意凑在他耳边说,“有些人,有那些有权有势家里又有钱的人,姑娘玩腻了,便会喜欢那种身量还未长成的少年……”

蔺文言直接喷了口茶,诧异的道:“你不会以为我也有这种嗜好吧?”

“明之当然是再正直不过的人了,否则我怎放心与你同一辆马车待了快一个月?”

蔺文言看看他,又看看自己……

嗯…………

公羊若离却依在蔺文言身旁叹了口气,很感慨的说:“六岁孩童啊!就算记得家在哪儿,怎从护院众多的楚馆里逃出去?再说,就是他们卖了我的,我逃回去又有何用?至多不过是被换个地方卖。与花魁姑娘差不多,小倌也要学那些风雅六艺,不过我颇有骨气,打死不从,他们让我学画,我便撕了画纸,让我学琴,我便将琴砸碎在地,让我学箫,我便折了那箫,狠狠甩在教我学艺的先生脸上。楚馆的主人买下的孩童多了,我只不过是其中一个,不过他知道我最不服管教之后,便来亲自管教我了,他有意杀鸡儆猴吓吓其他那些孩子们,这么粗的鞭子,”他对蔺文言比划了一下,“将我打的遍体鳞伤。”

“瑞帝救了你?”

“明之你听故事还真是出乎意料的冷静,你难道不该问问我有无大碍,是不是被打服了,或者有没有奇迹出现这种吗?故事若都像你这般听,如你这般的冷静睿智,那还有何趣味?”

“……”

把自己的悲惨故事说成趣味,公羊若离也算古今第一人了。

“秦楼与楚馆一墙之隔,陛下当时与那娘子喝酒喝的有些上头,便翻墙过来找个清净地避一避,就歇在假山后面,而我被打的浑身是伤,就也逃进了花园里……后头的故事,不用我再说了吧?反正你也听不出趣味,听个大概,剩下的你自己猜就完事了。”

蔺文言沉默一会,摇摇头:“你倒也挺想的开。”

“不想开,把自己愁死了算完?我不,我就要大大方方的活着,用这个名字,告诉他们,他们曾经卖掉的以为最没用的孩子,以后怎样的名扬天下!”公羊若离夸张的叹了气,“只可惜,风头被你抢了去,我技不如人,输给你,心服口服。”

蔺文言看着车窗外,许久,叹息:“或许……我真的不该去考那一场试……”

“嗯?我和你说这个不是在怪你,你本就比我们强,最好的年岁,最好的风华,怎能不锋芒毕露?何况我知你心意,你是有一颗济世报国之心的。你不拿这个魁首怎么办?你又不像楚大公子,得他父亲庇佑就能直接入仕,蔺老大人就算在刑部熬一辈子,也熬不出你的功名来,这就是现实,明之。”公羊若离也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气,“你我都是寒门子弟,若不靠着自己,还有何人能依仗?又怎能施展腹中所学,报效国家?这次北疆大军压境,还是全靠着杨将军在凉城守着,陛下虽然英明神武,但是他继位才多久?这短短的时日怎能改变一下积累了几十年的弊端?饭要一口一口的吃,兵制要一点一点的改,但是北疆不会等那么久,北疆王拓跋苍又不是个傻的,他在王城多少年了,不会连一句‘趁你病要你命’都不知道吧?你倒好,你闭了公主府,把自己锁在那个坟堆里,跟个活死人一样不问政事,陛下原先想的是御驾亲征了的,你可知道?”

蔺文言摇头。

“陛下被囚快二十年,身体虚弱,怎可比当年鼎盛之年?这先帝病薨,华乐殿下又……谁敢让陛下亲征?陛下再有个差池,这天下不是又得乱了套了?好在拓跋苍也不是真想打,反而提了和谈,也是搞不懂他在想什么!朝堂之上么,也就那点人,我不说你心里也门清,谁去和谈?谁愿去?楚相倒是愿意去,可北疆人狡猾,万一是故弄玄虚呢?楚相他自己倒是不怕,愿意以身祭社稷,轻生死,报国家。可不行啊!楚相要是死了,你又躲着不肯理事,这天下还不乱套了?可是剩下那些有些资历的大臣们么,就无一人有楚相的胆子了,我倒是愿意去,可我算个啥?人拓跋苍北疆的狼王凭什么和我谈?别他本来是真想来和谈的,一看是我这个不知名的鸟来跟他谈,一怒之下玉石俱焚,不崩也崩,那才糟了。”

整个朝堂之上,只有楚清霜还有些风骨,这蔺文言早就知道了,一点也不奇怪。

“所以,明之你愿意出面,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我便知在你心里不光是情情爱爱,不光是华乐殿下,在你的心里还是有着天下苍生的。”公羊若离正色点在蔺文言的心口,“你如今拜了左相,朝堂之上除了楚相便是你了,那拓跋苍又本就是你的手下败将,是你勘破了拓跋苍北逃路线,抓了他,他对你心有余悸应该怕的紧,所以谁去都没有你合适。明之,我好好的与你说,你虽还年轻,但你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才名满天下,再为国立下如此殊勋,等楚相百年之后,你便可为朝堂首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与陛下成就一段明君良臣的千古佳话!”

“皇亲国戚?”蔺文言只有苦笑“我算哪门子的皇亲国戚?殿下与我恩断义绝,我也早不是殿下的驸马了,你不是在场的吗?”

“可是旁人又不知晓!”

“该知道的,已经全都知道了,不知道的都不过是本来就不用知道的人。如今的我算个什么东西?我这番装腔作势,只能糊弄糊弄不相干的人罢了。”

“可殿下总不能一直病着,总有要报薨逝的那天……”公羊若离见蔺文言目光陡然深邃起来,壮着胆子继续说,“清乐殿下对你一直……你若与清乐殿下大婚,便还是当朝的驸马……”

蔺文言拂袖作色道:“不必再提!”

公羊若离急了:“可你不能后半生就一直这样了吧?你总要续弦的啊!或者清乐殿下你不喜欢,那还有楚相之女,对你不是也一直没有忘情?”

“一秋,我拿你当朋友,你亦不可过界!”

“我怎么过界了?”

“我要如何,这是我的私事。”

“你是左相!你的婚事亦是国事,关系到朝中稳定!我怎么议不得?”

“不必议了!我不会再娶旁人,虽然殿下不认我,但我绝不会行背叛她之事!终此一生,守她一人,哪怕是个坟墓!”蔺文言神色极为冷淡,便如此刻马车窗外的悬崖上终年不化的皑皑冰雪,“还有,你方才说错了,我答允和谈,并不是因为我惦念天下苍生。苍生如何,与我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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