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 第75章 第 75 章

犹抱琵琶半遮面，美人如花隔云端，声如黄鹂音悦耳，歌声婉转动人心。

连翘捧着酒杯感慨的叹了一声，果然最好的享受得在这里才有。

“这就是你想来的地方？”百里谨觉得早上的戏言恐要成真，连翘难道真的不是图他长相吗？

“天下第一花魁果然名不虚传。”早就听说真正的花魁教养学识都是一等一的好，来到京城若不能结识一番，实在可惜。

“县主谬赞了。”一曲结束，青栀素手轻按琴弦，微微低头行礼。

“你认识我？”

“曾有幸远远见识过王爷风采，能得王爷如此相待的，必是县主大人无疑。”

“我喜欢听你唱歌，再唱几首吧。”

“县主想听什么？”

“都行，你随便唱。”

连翘捧着酒杯，知道男人不喜欢这些，认识那么久，就没见他玩乐过，恐怕比起这些，宁愿多看两本奏折，“你确定不先回去？”

“确定！”

“你不觉得青栀唱歌的时候，美的像一幅画吗？”闲暇时光，喝点小酒，听听美人唱曲，真是一种享受，“可惜这种地方只许男人过来。”

而那些男人，只会暴殄天物。

连翘把玩着酒杯，陷入沉思，突然有些意兴阑珊。

“怎么了？”百里谨想了想，解释道，“青楼由来已久，有官家在后作保，其中女子多是卖艺不卖身，想要取缔不太可能，只能多加约束。”

“若是朝廷大力打压甚至禁止，只怕民间私妓愈发昌盛，到时更加混乱。”

“我知道，男人的劣根性嘛。”这是时代的产物，背后的成分复杂，甚至国家的税收有一部分都来源于此，其中利益纠葛，钱财势力，看燕王和魏国公府就能看出一二，如野草般无法根绝，此番因缘巧合下朝廷大力打击，救出无数可怜人，封禁大小妓院，不过是治标不治本，没了燕王还有雁王，没了魏国公府还有秦国公府，不如多加规范，才能最大程度的保护这些弱势者。

其实她们这些“玩物”，又比青楼女子好到哪里去呢？一人枕和万人枕的区别。

女子多艰难，红颜多薄命。

连翘的手微微颤抖，她深吸口气，不让自己消沉，百里谨听着她的一语双关，轻轻环抱住她，一时的遭遇要用一生去治愈，百里谨能做的，只有随时提供一个拥抱。

青栀不知何时停下了手中的琴，只觉此时无声胜有声，在百里谨的目光示意下，她无声的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慎之，我有点想家。”

“你想连家村了？过两天我陪你回去，好不好？”

连翘在他怀里摇了摇头，悄无声息的将眼泪擦干，果然人有了依靠，就会变的越发矫情，越发脆弱。

百里谨喜欢的是那个坚强的连翘，他会喜欢这样脆弱敏感的连翘吗？

连翘捏紧他的衣服，所以她讨厌在人前暴露自己的弱点和缺陷，尤其这个人是百里谨。

“如果我变得很脆弱，再也无法和你并肩同行怎么办？我最近好像越来越爱哭了，也没有原来坚强，一点小事就容易消沉。”我是不是病了？

连翘一直知道自己有心病，可是她的心病从来没影响过她的生活，便不觉得是病，但最近屡屡情绪失控，尤其是在百里谨面前，这让她不能接受。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我巴不得你多依靠我一些，若是能一直让我抱着你前行，我会更开心。”

百里谨摸摸她的头，“你只有十六岁，连翘，你可以多和我撒撒娇的。”

连翘抬头看他，“这算是撒娇吗？”

“当然，你可以更娇气一些。”

连翘低头。

过了一会儿才低低的开口，“我讨厌男人。”

“我讨厌战争。”

“我讨厌死亡。”

我讨厌这个世界，讨厌出门就见到遍地哀嚎，讨厌看到满大街的卖儿卖女的流民，讨厌满是尘土的街道，讨厌每天都吃差不多的食物，讨厌身不由己，每天都要握着剑才入睡的日子。

可是这个世界有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有一样的天空大地，有一样的小馄饨，还有一个能陪她吃小馄饨的人，它在慢慢变好，变成她愿意生存的世界。

“我讨厌很多很多东西。”

“你也喜欢很多很多东西，连翘，你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百里谨抬起她的头，轻抚她的眼角，“我总是透过你的眼睛，才发现那么多美好的事物，见多美好，自然不能忍受丑陋，这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我没有给你一个美丽的世界，我很抱歉。”

小馄饨也是美的，里面包含了他不知道的思念，刚刚见面的青栀也是美的，并不因她的职业而看低，反而因其际遇无力改变而情绪消沉。

连翘这样的人，大部分人都无法理解，可追随她的人却络绎不绝，因为她总能发现你身上美好的部分，让你有勇气挖掉身上的脓疮，展现特立独行的美丽。

“你不喜欢这些，就藏在我怀里，让我捂住你的眼睛和耳朵，好不好？”百里谨双手托着连翘的耳畔，紧盯着连翘的双眼。

连翘知道他说的是认真的，只要她答应，她的眼睛永远可以只看到美好的部分，就像曾经的张婉一样，生活在只为她编织的美梦里，连翘闭上眼睛，“不好。”

她张开眼睛，伸手抓住百里谨的手放下，“你别趁我心情不好得寸进尺。”

“啊。”百里谨遗憾的叹了口气，“这次怎么这么快缓了过来。”

连翘撇开视线，不想说话。

“回去陪我办公，嗯？”

“嗯。”

说是陪百里谨办公，其实就是百里谨办公，她在屏风后面午睡，百里谨每隔一会儿就要进来试试她的体温，确定她没有发烧，才会松口气继续办公。

王府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小主子去了一趟青楼回来，人就不舒服了，不会是王爷凶她了吧？

要知道小主子身边没人伺候，一半是自己不喜，一半是王爷占有欲作祟，但凡出现在小主子身边长的好看些的，哪个没被王爷另眼看过，小主子身边的人更是被罚习惯了。

青楼，写的时候有考虑过是否可以取缔，了解之后才发现，难，它与整个社会环境纠缠太深了，它不是单纯的解决**的地方，不是简单的清理一部分人，关掉场所那么简单，连翘矫情，是因为她看的太透，又太能共情，物伤其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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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第 7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