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 第31章 旧友

“咸香鸡吃吗？”

“……”

祁安歌坐在沙发上，瞪着笑得一脸讨好的裴明璟，一股气堵在心口不上不下。她翻了个白眼，把自己端着的碗递过去，好让裴明璟将那块鸡腿夹到碗里来。

裴明璟的办公室里还有休息区，藏在书柜墙的暗门后，房间不大，摆着单人床和衣柜以及一套沙发茶几，还有个淋浴间。看起来不常睡人，很干净整洁。

只是一想到自己是为什么被抱进这里的，祁安歌就忍不住直翻白眼。她又瞪了眼裴明璟，而一直在观察着她的裴总就像只小狗一样立刻凑过来。

“怎么了，想吃什么？”

“虾。”祁安歌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茶几上那白灼虾。

“我给你剥。”

裴明璟将衬衫袖子挽到手臂上，开始给祁安歌剥虾。她只穿着那件水蓝色的衬衫，领子的纽扣被解开了两颗，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条银白色的骨链。

她剥虾的手法很娴熟，看着那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指翻动，颇有几分艺术观赏价值。但祁安歌没有什么想要欣赏的兴致，她突然间想到了什么，抬脚轻轻踹了裴明璟一下。

她没穿鞋，严格来说她甚至没穿好衣服。身上套的是裴明璟从衣柜抽出来的一件白衬衫，裴明璟比她要高上半个头，衣服尺寸自然是不合适的，白衬衫穿在身上松松垮垮。

“你洗没洗手的？”

“做之前，做之后，都洗过了。”

裴明璟很快就给她剥了小半碗虾，顺手淋了一点葱香酱油在上面，推到祁大小姐面前。

被她的话羞得满脸通红，祁安歌低头将虾夹到自己碗里，不再理会这个人。

裴明璟看着她的样子心里就止不住地感到一阵欢喜，祁安歌试完镜卸妆后就没再给自己上妆，现在素着一张小白脸，穿着裴明璟的衣服，身上全是檀木的香气，这很好的满足了正处在易感期的alpha。

“你盯着我干嘛？”

“看你可爱。”

救命，没完没了了是吧。

祁安歌搁下筷子，伸手捏住裴明璟的脸，又羞又恼火。

“所以alpha的易感期能够让一个好端端的人突然变成狗是吗？”

“其实一大原因是我们的信息素匹配度太高了。”裴明璟毫不反抗，乖顺地接受祁安歌的揉捏，“上次你做腺体检查的时候，我让医院顺便做了一个我俩的信息素匹配度测试，超过百分之九十九。”

“合着是我的问题。”祁安歌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放过了裴总的脸，转身继续吃饭。

“不，是我的问题。”裴明璟认错的态度很认真，“我应该提前再打一针抑制剂的。”

“得了吧，我还是有点常识的，这个匹配度你把自己扎成刺猬都没用。”虽然她是新手omega，但该有的常识还是有的，健康手册里明确写着当两人的信息素匹配度超过百分之九十的时候，抑制剂对omega和alpha的效果就会大幅下降。说白了就是干柴遇烈火，一点就烧。

“嗯哼。”看来祁安歌是不怪自己了，裴明璟放下心来，继续给她夹菜，“顺便一提，我和之前的祁安歌匹配度甚至连百分之一都没有。”

“所以呢？”

“所以我在想，这里的【祁安歌】，或许依旧是你这个祁安歌。”

裴明璟的话有点绕，但祁安歌还是听明白了。

“你后腰位置有一道半指长的疤，看起来是利器造成的。虽然我和以前的祁安歌不熟，但也知道从小被保护得很好的祁大小姐从来没有遇到过什么事故，身上应当不会有这样的伤痕。”

“这是我身上的疤……我刚毕业出来找到第一份工作那会，发工资的那天晚上遇到抢劫的，没抢回来，还挨了一刀。”祁安歌不自觉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后腰，摸到了一道不平的细长疤痕，这道疤痕跟了她二十几年，哪里还会察觉到不对劲，也就只有裴明璟能发现，“幸好附近摆宵夜摊的大叔听到了我的喊声，及时赶到救了我一命。”

祁安歌的声音有点轻飘飘的，她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过去。独自一人在陌生的城市念大学工作，社会还没现在那么安宁，抢劫盗窃随处可见，那时候发工资都还是用黄皮信封装着现金，上面用圆珠笔写着名字和数目。

她很记得自己当时被抢的是自己第一个月的工资，刚拿到手的钱还没捂热，所以她才在被抢走手袋的时候下意识想要抢回来。

“嘿，那时候我还想好了给我妈寄一半，自己留一半，结果好了，不但钱没了，还要我妈坐一天的火车赶过来付医药费。”祁安歌慢慢抱着自己的膝盖，在沙发上缩成一团。

“我妈骂了我很久，骂我蠢，骂我不机灵看到要抢劫的怎么不懂得跑，骂我要是真出事了留下她一个老娘们该怎么办。骂着骂着，她就开始去骂自己，为什么要相信我爸那个男人，为什么要生下我。从小到大她都是这样，我爸在我三岁那年就跑了，我也早就不记得他长什么样，我只记得我妈直到自己死之前都在恨我爸，都在恨我。”

“安安……”

此时的祁安歌就像一只蜷成一团的受伤小兽，裴明璟看得心疼，凑过去轻轻拉开了她的手臂，钻进她的怀里。

这个姿势有点滑稽，怎么说裴明璟都要比自己高半个头，体型自然也大了一圈，现在非要往自己怀里钻。

“哈哈，你干嘛？”

祁安歌被她的头发蹭得咯咯笑，推又推不开，实在没辙了，只能摊开手脚，任由裴明璟像只粘人的狗一样贴上来。

“小狗闻到了你正在伤心，想要安慰你。”

裴明璟没在开玩笑，临时标记带来的信息素交融能让她知道祁安歌现在的情绪波动，而此刻的红酒香闻起来有点苦涩。

“你真是当狗当上瘾了。”祁安歌笑着骂了她一句，鼻子突然有点发酸。

“想哭的话也没关系。”裴明璟揉了揉她的后脑勺，语气温柔得像在哄小孩。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眼泪早就哭干了。所以我不会哭的。”

“嗯。安安真了不起。”裴明璟咧嘴笑了一下，她没忍住转过头来亲了亲祁安歌的耳朵。

“……裴明璟，你再抱一会吧。别放开我。”

“好。”

虽然害羞，但裴明璟的怀抱太温暖了，祁安歌不舍得放开。她将自己浸泡在那股温柔的檀木香之中。一大早起来参加试镜，又和裴明璟闹腾了好一阵，她本来就有点累了。

在闭上眼睛之前，她似乎想到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总裁办公室里很是温馨，办公室外却热闹得不行。璟龙集团上下都知道今天有个长相十分漂亮的年轻女人找到公司来，由萧助理亲自迎接，直接领到裴总的办公室里半天没有出来，所有人都在猜这位女士到底是裴总的什么人。

在下午四点来钟裴总带着漂亮女士早退离开了公司，女士身上的衣服还是上午的不一样时，讨论的热度达到了顶峰。

看着各大公司群里的消息，萧寒感到一阵头痛。裴明璟对手下的员工很好，也不会限制员工的言论，只要不损害公司形象和他人利益就没关系。但祁安歌不一样，萧寒有预感这要是被裴明璟知道的话，可能公司上下都得罚钱。于是他赶紧下了公告，明令禁止员工继续讨论祁安歌的身份。

当然，这在某种程度上也证明了这位女士确实是裴总的什么人。于是璟龙集团的员工都认定了一个事实——裴总找到对象了。

“你就这样早退没关系吗？”祁安歌打了个哈欠，对旁边正在开车的人问了一句。

“今天的工作已经完成了。”正好是红绿灯，裴明璟回过头看了眼祁安歌。她刚睡了一觉，现在还有点懵懵的感觉。

“况且这公司是我的，早退一下也无所谓。”

“好吧。”祁安歌撑着脑袋，她看了眼手里的手机，是刘霜梅给她的信息，《白鸟朝凤》开始宣传了，她需要配合发一下微博。毕竟是工作，祁安歌很乖地将之前拍定妆照时的照片一并发到网上，顺带艾特了一下剧组的官方号。

“所以我们要去哪？”

“不是说要去以前的学校吗？”

裴明璟歪了歪头，反问了一句。红灯转绿了，她回过头去开车。

“唔，我也没在那里念过书，没法来什么触景生情。除非你在那里待过，有故事讲给我听。”

“很可惜，我一直是在国外读书的。”裴明璟耸耸肩膀，“那换个地方？”

“……陪我去逛街吧。”托着下巴想了会，祁安歌迅速找到了目标，她打算买点衣服，原主衣柜的衣服都不符合她的风格，偏向清淡的小白花穿着，但她偏生喜欢艳丽的颜色。

“好。”裴明璟应了下来，顺滑地拐了个方向。

裴明璟是个非常合格的逛街搭子，全程不看手机已经很难得了，她还会对祁安歌试穿的每一套衣服都给出中肯的意见。在刷卡付了第四次钱的时候，祁安歌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等等，这家商场该不会也是你家的吧。”

“应该说是我们家的”

裴明璟无辜地笑了笑，她手里拎着好几个袋子，那全是祁安歌的战利品。

“……就该让你来付钱。”祁安歌掐了一把裴明璟腰间的软肉，有点后悔刚刚拒绝了这人主动递上的银行卡。

“安歌？”

听见不远处有人在喊自己，祁安歌松开放在裴明璟腰上的手回过头来，只见那里站着两个女人，估摸和自己年纪相当，至于脸，祁安歌只觉得其中一位烫了个大波浪的有点眼熟，而另一个她是完全不认识。

“好巧啊，你也在买东西吗？”女人走了过来，她原本只留意到祁安歌，一时没发现她身边站着谁，等到走进了她才看清裴明璟的脸，“裴总？！”

“你好。”

裴明璟淡漠地回了一句，和刚刚围着祁安歌转的样子判若两人。

“啊，是伊娜啊，这么巧？”祁安歌想破了脑袋，终于想起来这女人是谁了。罗伊娜，原主的朋友之一，以前的关系比较好，她也因此凭借照片把这人的脸记下来了。

毕竟记住是记住了，只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反正闲着没事干，就和朋友出来逛街了。”罗伊娜看了看祁安歌和裴明璟之间的距离，眼睛里满是诧异，“最近都不见你来聚会，听雅欣说你在忙着拍戏？”

“啊，小角色而已，早拍完了。”祁安歌有点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但她实在不想浪费时间和不认识的人瞎扯，“啊哈哈，我也是最近才发现自己其实不适合聚会，而且工作也要忙起来，所以之后也不需要喊上我了，你们玩得开心。”

“哎？嗯，没事，我会和雅欣他们说一声的。”罗伊娜没想到祁安歌会这么说，要知道之前的祁安歌可是很积极参加各种聚会的。而且祁安歌的语气很疏离，她和祁安歌的关系虽然说不上有多铁，但也是熟络。祁安歌以前可不会用这种语气说话。

难不成说，她发现自己和裴宣的关系了？不对，那为什么她现在是和裴明璟在一起？

裴明璟将罗伊娜打量的视线都看在眼里，见祁安歌没打算再多说什么，她索性将袋子都换到一边，直接牵起祁安歌的手就准备走，“罗小姐，我和安安还有事，你们慢慢逛，我们就先走了。”

“啊……好的。”罗伊娜看着两人牵着手离开的背影，赶紧反应了过来，拿出手机偷偷拍了一张。

“伊娜？那两个是你的朋友吗？都长得好漂亮，看起来听登对的。”

“嗯……其中一个算是，但以后可能就不会是了。至于另一个，我可高攀不起。”罗伊娜随口回应了一下朋友的问题。

“欸，听你刚刚说的，那还是个明星？叫什么名字？我搜搜看。”

“明星可算不上，就是个闹着玩的十八线小糊咖而已。”

罗伊娜随口说了句，也没掩饰自己语气里的不屑，她低头将刚拍的照片发给了一个人，还留了言。

“裴宣，我看到祁安歌和裴明璟走到一起了。”

“你和她闹掰了？还是说她发现我们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