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予北在车内等了半个小时,就在耐心告罄车子启动准备离开时,雕刻着细腻花纹的厚重铁门才缓缓打开。
这个时间,足以说明蒋予北不重视的态度。
不知道蒋予北和蒋老爷子在书房内谈了什么,只是出来时,蒋予北脸色不太好看,高大的身躯竟也显得有些单薄,像耗费了很多心血般无力。
蒋老爷子却满面春风,拍了拍蒋予北的肩膀大方安慰道:“回去好好养病,什么都没命重要。”说完后吩咐身旁的蒋珍珍道:“去,把那个叫南什么的男孩子带过来让予北带走吧,没什么用了。”
蒋珍珍垂着头快速瞟了蒋予北一眼,然后听话的走了出去。绕过不大的花圃,来到了那栋关着南介的洋房。南介被关着并不知道外面的事情,也不知道蒋予北已经来接他了,正无聊的数着窗棱上的花纹。
蒋珍珍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他来接你了。”
南介猛地回过头,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的堆积起来,眼睛弯成一道月牙,整个人像一朵即将枯萎的花朵被注入了泉水般鲜活起来,“真的?他在哪?我去找他。”
俩人初确定恋爱关系还没到半天时间,南介便被蒋承宇掳了过来,这对刚刚心意相通的恋人来讲属实残忍。而且,这也是俩人近期最久的一次分别,南介真的想蒋予北了。吃饭想睡觉想,坐着想躺着也想,他现在想马上就见到蒋予北扑进他怀里。
这种感觉,在他和江盛几年的恋爱和婚姻中并没有出现过,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不过他很喜欢。
“南先生,我想你应该知道他为你到底付出了什么。”蒋珍珍伸手拦住直奔门外的南介,既然她已经和蒋予北达成了共识成为了一艘船上的人,那她就不能允许这艘船上有不可控的变数出现。
是的,她背叛了自己的父亲,或者说,她从来就没和他的心在一起过。
她怎么可能忘了母亲是怎么死的,大哥是怎么被扫地出门的呢?她一直忍辱负重只不过是为了有一天能亲手扳倒自己的父亲送他去跟母亲见面而已。
所以不久前,她暗中和蒋予北联手了。蒋老爷子暗中的那些买卖、财产……他们通通都要。
但是现在,蒋珍珍不允许在事情未成前有人会干扰到蒋予北,像他们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爱人,也根本不配有人爱。
蒋珍珍面无表情,像在做报告般机械似的说道:“南先生,我大哥虽然这次侥幸逃这一劫,那下次呢?他还能有这么好的运气吗?”
南介脸色白了白,双手紧紧攥住,蒋予北为救他奋不顾身把刀插进心脏的一幕在脑海中不停闪过,双眼像是被蒋予北身体漫出的鲜血浸泡了一样红。
蒋珍珍说得对,这次可以躲过,那下次呢?蒋予北一共有几条命可以救自己呢!
可,虽然理智上告诉自己应该听蒋珍珍的远离蒋予北,但心中还是有个贪婪的声音在不停蛊惑他,他才刚成为蒋予北的男朋友,他不想离开他,他爱他。他们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他不想就这样放弃。
“我、我以后会好好照顾他的,你放心。”南介低垂着头快速说完,转身就要离去,似乎只要逃离这里事情就不会发生,一切就都会变得美好。他现在什么都不想管,他只想见到蒋予北。
但离开却并没那么容易,手腕被用力拉住,蒋珍珍虽然看着娇弱,但力气不小。她似乎是看透了南介的想法嗤笑一声继续道,“为了你,他让出了手里的全部股份,甘愿腾出蒋氏总裁的位置,你知道他是靠什么上位的,没了蒋氏作为手里拿捏那些人的资本,你猜他的日子会不会好过?哦对了,还有现在他为了你又是受伤又是妥协,你猜那些人会不会抓住你,像这次一样威胁他?我爸没对他下死手还给他留条命是因为他毕竟流着我爸的血,那些人呢?也会这么想吗?我猜应该是恨不得剥了他的皮吧。”
南介踉跄了也一下,脸上的笑容渐渐冷掉,那些被压在心底最深处的担忧被人**裸的扯出来摆在了明面上,不是他在自欺欺人就能躲避得了的,他必须面对。
他的脸色霎时变得如雪一样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仿佛一尊没有灵魂的瓷娃娃一样被人钉在原地,随便一碰就能碎裂。他嘴唇嗫嚅着想说些什么,最后只能自欺欺人喃喃道:“不、不会的……”
蒋珍珍似是不想再浪费时间,语气略微不耐,丝毫不留情面直戳南介肺管子道:“你呢?这个时候你会什么?是能帮他摆脱困境还是有足够的资金支持?你或许只会像这次一样毫无抵抗地就被人给掳了去吧,然后又是公主等待勇士相救的戏码。嗤,醒醒吧南介,你只会拖累他。”
南介呼吸一窒,脸上闪过一丝被人戳中痛点的难堪,他的眼睛变得空茫茫,蒋珍珍的话将南介炸的七零八碎,是啊,他什么都做不了只会拖累蒋予北,蒋予北插刀时他会哭,蒋予北受伤躺在床上时他会哭,现在为了救他放弃了好不容易得来的蒋氏,他还是只会哭。
他就是个废物。
许是等久了见南介还不过去,蒋予北便寻了过来,南介见蒋予北被陈秘书扶着走过来的一刹那,眼圈便不自主地红了起来。其实蒋珍珍说的都对,他也都明白,可还是在看见蒋予北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想委屈,就像小朋友被欺负后见到家长一样。
蒋予北还以为南介气自己来的晚了,疲惫的脸上扯起一抹浅笑,“对不起小南,我来晚了,叫你受委屈了。”
南介的眼泪本来是可以忍住的,可蒋予北这样一说,眼泪反倒控制不住流了下来,无声低哭了起来。
蒋予北心疼地拧起了眉,最近的事情确实太多,很多事情也不好道明原因,只能叫南介先受些委屈。不过马上就要结束了,到时候他一定会给南介一个满意的交待。南介受的苦,他也会叫他们十倍还回来。
见蒋予北张开双手,南介几步跑到蒋予北身前,却在扑进去的一刹那停住了脚,他没忘记蒋予北的伤还没好,只能眼泪汪汪的用力抿着唇,微微仰着头看着蒋予北红着眼眶哭泣,长长的睫毛上湿漉漉的挂满了泪滴,只要轻轻颤抖眼泪便像珍珠一样一颗颗滑下来,每一颗,仿佛都掉到了蒋予北的心尖上,灼的他心疼难受。
这样的南介,看得蒋予北心都要碎了,他长臂一伸,不顾身上的疼痛,狠狠将南介捞进怀中,下巴不断在南介柔软的发丝上摩擦,“不会了,我答应你,以后都不会了。”
南介也伸手环住蒋予北腰,将头埋进他宽阔的胸膛,似乎在贪恋他最后一点的温暖。
回到医院这几日,南介像个小媳妇一样寸步不离地照顾着蒋予北,洗脸洗脚擦身子,喂水喂饭还能满足病人的特殊要求,蒋予北这几日过的可谓是心满意足,他从来不知道南介这样的听话,乖巧的要命。
性格软软糯糯像个小糯米团子一样,一逗弄就会红了脸,连身上都会变成粉红色,对他照顾的也是分外上心。他喜欢看南介低着头给他洗脚的认真摸样,这完全满足了他以前的幻想。南介就像一个小媳妇般伺候着劳累一天归家的丈夫,还能满足他一些堪称过分的要求,虽然很不情愿,但南介还是会在思索片刻后乖乖地伸出手。
这几日,是蒋予北三十几年中最幸福的日子。
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幸福的甜蜜味道,就连病房内消毒水的味道都没有那么难闻了,每天早晨睁开眼就能看见那张让他朝思暮想多年的脸,南介也整天的围着他转,心里眼里都是他。这种感觉似乎就是家?
蒋予北发现自己似乎更爱南介了,从一开始的只想得到南介占有他到现在的即便死也要跟他埋在一起,他对南介的爱似乎更深了。
南介给蒋予北擦完腿帮他盖好被,刚想起身去洗下毛巾,却被蒋予北拽住了胳膊,南介疑惑地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蒋予北点点头,指了指腹下,“嗯,那里不舒服。”
如蒋予北所料,南介的脸瞬间爆红,像颗熟透了的红番茄,蒋予北爱死了南介这羞涩的小模样。
南介不知道为什么人和人的差距那么大,蒋予北身上像是有使不完的劲,精力总是那么充沛,昨晚他刚帮蒋予北用手解决过几次,可这一大早还要?
南介抖了抖都还在发酸的手腕,刚想义正严词地拒绝,但看着蒋予北欲求不满地脸和自己即将离开他的事情,又软下了心,红着脸把手伸进了被子里。
昨晚被刺激半宿加上今早的**,中午太阳正足,蒋予北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直到被陈秘书叫醒蒋予北才睁开眼,这一觉他睡的极好,赶走了不少疲惫,身体里也似乎被注入新的力量。
叫醒他的陈秘书此刻却不能给他过多的回味时间,焦急地说道:“蒋总,我们跟着南先生的人跟丢了。”
“南先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