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得过妖精,却躲不过人心!
饶是乔自秋,也没想到会在这撞见一家黑店。
仔细想想,却也的确有迹可循。
只是现在情况紧急,容不得细想了。
声音是从隔壁传来的,那两人估摸着是躲在崔尚的那件上房里静待时机,马上就要动手了。
好在古代的房间隔音效果够差。
乔自秋深吸了一口气,而后轻手轻脚地下床。
只是脚底刚触及地面,他就差点腿一软、整个人软倒在地面——还好情急之下,他连忙伸手,一把撑住一旁的桌面,好歹没摔跤。
估计为了防止乔自秋尝出不对劲,下在饭菜里的药量不多。
但即使是这样不多的药量,也让他好一番折腾了。
乔自秋喘了口气,顾不及披上道袍,连忙快步走了几步,推了推另一张床上的杜天涯。
杜天涯睡得很沉,一点反应都没有。
“醒醒!”
他压低声音,手上动作又重了几分。
然而话音刚落,隔壁忽然有人提起声音开口道。
“谁?”
乔自秋悚然一惊,顿时大气都不敢出了。
——他分明已经有意压低声音了,怎么这都能被听见?
他屏气凝神了好一会,才听见两声轻响。
笃、笃。
是敲门声。
但敲的不是他这个房间,而是隔壁崔尚的房间。
原来崔尚刚才那句话,不是因为听见自己的声音,而是问谁在敲门。
乔自秋刚松了口气,下一秒又提起了心。
这个点,能有谁敲门?
“大哥哥,是我。”
敲门声停下了,一声充满稚气的童声响起。
乔自秋猛地瞪大了眼睛。
——听这说话声,竟然是那个古怪的小孩?
这个时候,小孩怎么还没睡?
想来隔壁的崔尚也同他一样,心中有着相似的疑问。
只听他语气和缓,又问道:“找大哥哥有什么事?”
估计是打算随便说点什么,把这小孩哄回房间了事。
“来找大哥哥要一样东西。”
小孩咯咯地笑了起来。
这笑声若是放在白天,那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如今是半夜三更的黑夜,到处都是黑咕隆咚的,连支蜡烛都没点。如此一来,这稚嫩的笑声便显得尤为吓人了,连贴着墙壁偷听的乔自秋都不免下意识地心中一凉。
“什……什么东西?”
显然崔尚也吓到了,声音抖了抖,但好歹是勉强维持住了风度,仍是温和地问道。
乔自秋屏住呼吸,等了半晌。
然而隔壁一片寂静,无人作答。
那小孩是回去了吗?
刚冒出这个想法,寂静的夜里便忽然响起一声响。
——嘎吱。
是门被推开的声音。
乔自秋暗暗吃惊,然而还没等他回过神,隔壁就传来崔尚抖着声音的大喊。
“你,你怎么进来的——”
他的声音不可控地拔高道。
“我明明锁了门!”
“你要干什么,你——”
店老板也应和道。
“东西在哥哥身上,我就自己来取了。”
小孩的声音依旧十分轻松惬意,甚至还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愉悦。随后,他顿了顿,又疑惑开口道。
“咦,怎么这老板也在?”
“我——”
“……算了。来都来了,便一道取了罢。”
小孩一声窃笑,声音便低了下去。
不过下一秒,便有两道声音齐齐惨叫了起来。
“眼、眼睛!”
“我的眼睛——”
这下可不能再无动于衷了。
乔自秋深吸一口气,在杜天涯枕下留了两枚符咒护体,随后反身提起桃木剑,推门疾步走到隔壁门前,一脚踹开门——
“何方妖孽在此!”
他沉声喊道。
与此同时,房内几人也应声向他看了过来。
对上他们的目光,乔自秋才悚然一惊。
这哪是“看”!
软倒在地上的店老板和崔尚,此刻皆是仓惶地抬起头,脸上却不见眼珠,只剩下两个血淋淋的大洞——
“哎呀。道士哥哥,你也没睡?”
明明是稚嫩可爱的童声,此刻听在众人眼里却足可媲美恶鬼般恐怖。
只见那小孩缓缓转过头,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乔自秋,嘴角微微翘起。
他仍是背着那只巨大的麻袋,此刻却是开了道口子——
乔自秋只不过下意识扫了一眼,胃里就翻江倒海地难受起来。
……那麻袋里装的,竟是一个个眼球。
无论它们曾属于什么人——老人,小孩,男人,妇女;此刻却都一团血污似的混在一起,分不出谁与谁了。
有的明亮,有的浑浊。只是个个都看上去仍然鲜活,仿佛下一秒便会眨动。
乔自秋深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抑制住身上的反胃与作呕的生理反应。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叫我目袋童便可。”
小孩笑嘻嘻地答道。
他手上握着个什么东西,一边说话一边转着玩儿。
乔自秋细眼一看,才发现那是四颗新摘下来的眼珠,边边角角还牵连着赤红的血丝。
这四颗眼球从何而来,那便不言而喻了。
道士在前,却仍然轻松惬意。
乔自秋心底一沉,知道这妖怪看着虽然是个小孩模样,恐怕道行比前两位尸鬼、梦仙加起来还要高深。
崔尚与店家是做了恶事,但如何惩治,应该交由县衙处理,而非让一个妖怪平白剜去眼睛。
看来,一场恶战是在所难免的了。
他心中飞速下了决定,手一挥,桃木剑便剑随心动地挥了过去。
到底是曾经在修仙世界呆过的,乔自秋这一招一式都仙气飘飘,与其他普通的道士大为不同。
只可惜,能分辨出差距的人,此刻却是一个都看不见。
“哎呀,道士哥哥你怎么这么着急?”
剑都快挥到眼前了,目袋童却面不改色,仍是一副笑眯眯的天真模样,甚至还歪了歪脑袋。
“这可不像你们的作风啊。”
他说完这话,只轻轻一侧身,便险之又险地避过了剑芒。
随后,他将那装满了眼睛地麻袋随手往地面一放,满得快要溢出来的眼珠便咕噜噜地滚了出来——
“道士、道士。”
“救救我。”
“快看看我呀。”
“别往前走了。”
一道道辨不清男女的声音,宛如开了混响一般夹杂在耳边。
乔自秋充耳不闻,咬咬牙又要挥剑。然而等他抬眼望去,眼前哪儿还有目袋童的身影!
“道士哥哥!”
“我在这儿呀。”
“看不见我吗?”
目袋童的声音飘渺,四面八方地幽幽传来。
乔自秋尝试听声辩位,却压根听不出来那人在哪儿。无奈之下,他只能一边念清心咒,一边胡乱挥起桃木剑,意在护身。
“唔!”
不过一刻,小道士便咬着牙闷哼一声。
他的肩上赫然出现一道深深血痕,连带外边的道袍都划开一道大口子。
鲜血争先恐后地从伤处涌出,伤势狰狞,乔自秋却连对方怎么动的手都没看清。
“小道士就只有这等道行?”
目袋童闷声笑了起来。
“不过也罢。看我剜了你的眼睛,瞧瞧漂不漂亮。”
乔自秋猛地瞪大眼睛。
他浑身动弹不得,连只小尾指都抬不起来。正在这个时候,只见虚空中忽然伸出一双白净的小手,竟是直直地向他眼睛袭来——
“够了!”
一声爆喝。
一道金光闪过,灿烂地耀住了双眼,乔自秋什么都看不清。
与此同时,他却闻到一股什么东西烧焦了的味道。
“好痛!”
目袋童惨叫一声,在虚空中猛然现了原形。
他一张脸惨白如纸,身躯摇摇晃晃的。仔细一看,竟是双手十指都在冒烟,焦黑焦黑的。
只见这妖怪抬起头,恶狠狠地对着某处骂道:“哪来的死狐狸!”
狐狸?
乔自秋心神一动。
只可惜他此时仍然动弹不得,肩上的伤口也在疯狂作痛,失血过多的伤痛让他眼前阵阵发白。
“千岁老妖精,还装什么小孩。”
一声轻蔑至极的冷哼。
“你也不害臊?”
随着他的声音响起,一道大红色的身影缓缓落下。
此人背对着乔自秋,一头飘逸的黑发落在赤红的翻飞衣袍上,虽然看不见脸,却也浑身萦绕着一股强大的气势。而最为显眼的,便是从衣摆下延伸而出的九条狐尾,可谓是声势浩大。
“你——”
狐仙一现身,目袋童便面色一凛。他咬了咬牙,竟是干脆把那大袋子倒着拎起,往下一抖,数不清的眼珠便纷纷飞落。
看来是要拿出真本事了。
“好啊。那便来斗上一斗吧。”
狐仙声音清冷,看样子仍是游刃有余,不屑至极。
他那九条尾巴一竖,十指成爪,便迎了过去。
这一动手便是妖风凛冽,整座小客栈都嘎吱嘎吱地响了起来。
也不知是刮起了个什么东西,狠狠撞向了乔自秋的肩上,还恰好是受伤那处。
乔自秋本就已是强弩之末,如今猝不及防被重创,当下便两眼一黑,彻底经受不住地晕了过去。
在失去意识之前,他喃喃着唤了一声。
“关阳……”
.
乔自秋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他,似乎也穿着一身道袍。
只不过,那会儿的他似乎要比现在的齐令要稳重得多。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似乎是在一处宫殿里。
只不过并非皇宫贵族的那等华丽宫殿,而是一处冷冷清清、四处皆是陈旧设施的空殿中。
余光划过了一抹游动的红。
乔自秋连忙转过头,随后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袭红袍——
以及,衣角下的九条狐狸尾巴。
他愣愣地张开嘴,隔了半晌才开口。
“关阳……”
那狐狸似乎听见了他的呼唤。
他的身形顿了顿,而后转过身……
“小齐!小齐你还好么!”
“快醒醒!”
“再不醒,我就拿冷水泼了!”
吵闹的叫声从耳边传来。
乔自秋皱着眉,眼皮动了动,随后倏地睁开眼。
漂亮的双目里,先是一片茫然。随后,视线慢慢地聚焦。
“杜天涯?”
“嗨呀,还记得我名字,看来脑子没摔坏。”
眼前的青年松了口气,伸手把他扶着坐起身。
乔自秋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正好端端地躺在床上。
——昨天的一切,都是做梦吗?
他刚冒出这个想法,肩头就一阵隐隐作痛,还带着一丝痒意。
咬了咬牙忍下脱口而出的痛呼,小道士侧过头,发现肩上是一条狰狞的疤痕。
昨晚目袋童在这留下的一道深深血痕,如今倒是好得结痂了,看着像是谁给他治疗过。
“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一觉醒来,天都变了。”
杜天涯坐在床头,碎碎念道。
“桌上还留下一封无名氏的信,没落款,倒是写明了给齐令……哎,小齐,这是你认识的什么人吗?”
没落款的信?
乔自秋一愣,随后赶紧伸手:“给我看看。”
“喏。”
杜天涯伸长手臂在桌面够了够,随后把信递去。
乔自秋拆开书信,一展开信纸就浑身僵住了。
——毫无疑问,这是关阳的笔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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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主角终于有点交流了!我哭晕(喂这不是你写的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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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世界四:古代神鬼志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