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刺的腐蚀声响起,像是地狱间恶魔的阴笑声,硫酸独有的难闻气息几乎要将人的鼻腔堵死。
紧随其后的是一股皮肉被腐蚀的焦味儿,混杂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裴佑廷揽在姜最身侧的双臂拥地更紧,那股常人难以想象的疼痛让他喉咙间发出了低沉的闷哼声,裴佑廷高隆的眉宇因为这疼痛拧在一起。
冷汗从他的额角处沁出来,而后像雨点一样滴下来——滴在姜最的颊侧,像是他在流泪。
装着硫酸的瓶子'咚'地一声摔在地上,残留的几滴浓硫酸飞溅出来,顷刻间就将地面蚀出几个小洞,徒留狼籍一片——
而那个始作俑者早就逃之夭夭。
裴佑廷痛苦的喘息声在姜最耳畔侧响起,他虚虚地握着姜最的手臂,手指颤动着,嗓音沙哑的让人难以置信:"小最哥……"
"裴佑廷。"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姜最的头脑一片空白,他甚至感觉自己的两条腿都在发抖。
他小心翼翼地从裴佑廷怀中挣出来——
恐惧让姜最的嘴唇不住地哆嗦,他看向裴佑廷,对方的脸惨白的近乎可怖,"裴佑廷……"
裴佑廷虚虚地靠在姜最身侧,他看见姜最这幅样子,竟然还强撑着笑了一下。
他忍着后背的疼痛,然后抬起一只手蹭过姜最冰冷的面颊,将他眼角的那抹湿润抹去,"脸好冷……别哭啊。"
"你怎么会在这里?"姜最喃喃道,"你为什么会在?"
裴佑廷将身体倾向他,他们的额头贴在一起,鼻息交错着,像是两道融合的水流般难以分割。
裴佑廷的呼吸变得粗重了些,他尝试着亲吻姜最的面颊、然后是唇角。
姜最的身体因为他的动作而紧绷了一瞬,可到底没有躲开。
这像是个无声的应允,于是裴佑廷的动作越发过分,他微微侧首,双唇准确无误地含住了姜最的唇,裴佑廷尝到一股混杂着血腥气的咸味。
那是眼泪和血液混在一起的味道。
裴佑廷的舌尖在姜最下嘴唇的那道伤上细细地研磨着、吮·吸着,随后那舌便探入姜最口腔中,灵活地缠着另一条舌头。
那是个温柔又缠绵至极的吻,裴佑廷小心地就像在对待什么脆弱易碎的瓷器。
那吻结束之后,裴佑廷将下巴垫在姜最的肩头,极为眷恋地蹭了一蹭。
"好痛啊,小最哥。"裴佑廷的声音较之平时似是轻得多,轻地像一阵风。
"可以抱抱我吗?"裴佑廷说,"我在国外的时候好想你。"
姜最突然有点希望时间在那一刻停止。
他慢慢地抬起手,然后环住了裴佑廷的腰,姜最的动作缓慢,又好像带了几分试探,像是曾被伤害过的小兽终于鼓起勇气走出了山洞——
姜最在他腰侧轻轻拍了拍,是安抚。
救护车的鸣笛声在此时此刻响起。
医护人员匆匆地朝着他们的方向跑过来,为首的那位对着他们率先开口,"伤者是哪一位?"
姜最搀扶着裴佑廷向他们走去,医护人员和他一起将裴佑廷扶上救护车,大概是行走间的动作幅度大了些,牵扯到了伤口,所以裴佑廷没忍住"嘶"了一声。
医护人员将他转了个面,这才使得姜最看清了裴佑廷后背的那一大片伤——
衣服被腐蚀出一个大洞,那片暴露在空气下的皮肤已经面目全非,那些皮肤肌理已经完全损坏,像是被烈火灼烧过一般,形成一片丑陋可怖的焦黑色疤痕,看不出丁点血肉。
"很严重啊,得先处理一下。"
急救医生边说边脱掉裴佑廷身上的衣服,又头也不回地对护士说,"快点拿水来冲洗!"
衣料被剥离时撕扯到了皮肤,裴佑廷身上的肌肉几乎瞬间绷紧了,他喘息着偏头看向姜最,"小最哥。"
"你能来医院陪着我吗?"
姜最一颗心脏像是被钝刀子扯一样痛,"你先去,我马上就过来。"
裴佑廷这才高兴了一点,对着姜最僵硬地笑了笑,"好,我在医院等你。"
"别担心。"
***
去医院的那段路是小助理开过去的——姜最现在的状况糟糕的要命,双目空洞满手是汗,别说是开车了,就是走路也走不稳。
经纪人看他这样,于心不忍地安慰他,"别担心了,裴总会没事的。"
"但……"他犹豫片刻,还是对姜最道:"你被人泼硫酸的消息还是被好事者发出去了,现在网上议论度很高。"
"好在我提前检查过在场所有人的手机,把视频啊照片啊什么的都删干净了,再说裴总也不是什么公众人物,那些粉丝应当都不认识,不会泄露他个人信息的。"
姜最深深地吸了口气,又用力抹把脸,而后沙哑着开口问经纪人:"那个泼硫酸的家伙是什么人,现在有消息了吗?"
经纪人摇头:"她全副武装,逃跑路线也都是规划好的,专挑路上的监控死角窜,找到她估计要废些功夫。"
"这几天你先避一避,少出门,等事情尘埃落定了之后再说。"经纪人说。
姜最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姜最牛头看向窗外,看到一个醒目的红十字标识,而助理也在大门口刹了车,"姜哥,你先进去吧,这儿不能久停。"
姜最下了车,朝着医院内急症科走去——裴佑廷在最外面的一间急症诊室内。
等姜最开门进去时,裴佑廷的那片伤口已经大致处理好了,医生正准备给他缠绷带。
姜最的视线往下沉了沉,落在裴佑廷背部那片触目惊心的伤上——
冲洗过后,倒没有焦黑一片了,那红褐色的伤疤交错纵横在裴佑廷身上,像是一张狰狞的脸。
眼前突然一片昏黑,温热的掌心覆盖在姜最的眼皮上,姜最听见裴佑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别看了。"
"我没事的。"裴佑廷说,"现在一点也不疼了。"
姜最的心尖像是被一根银针戳了一下那样变得酸涩无比——
裴佑廷的背肌很美,被动作牵动舒展开时就像豹子那样形态优美而充满张力,可是现在……那新添的上毁坏了这一切。
当裴佑廷的掌心移开时,医生已经包扎完毕了。
她走近水池冲了冲手,叮嘱了些注意事项便离开了,而裴佑廷坐在病床的一侧,仰着下巴抬眼看向姜最,露出一个安抚般的笑容,"别担心,我没事。"
姜最低着头,对上了裴佑廷的目光,他的眉心轻微地颦了颦,"你怎么会在那里?"
"我以为……"他的声音低了些,"你还在国外。"
裴佑廷的唇角抽了抽,概是想到了什么,面上浮现出一丝冷笑——
赖志超生日宴的那事传出来后,裴屿茂大发雷霆,以董事长的名义暂停了他手中所有业务,还停了他的职,然后让他滚到国外去。
裴屿茂的原话是这样的:"你现在已经被冲昏头脑了,什么也听不进,除了让家族丢脸之外什么也做不了,既然你如此固执己见,也就不要待在国内了,给我滚到国外去——等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给我回来。"
裴佑廷向来不把裴屿茂放在眼里,如果他非要和裴屿茂对着干留在国内,裴屿茂也不能拿他怎么办,可裴佑廷还是听了裴屿茂的话——
那时候,他心痛地快要死了,一闭眼就是姜最的背影,他自己也在国内呆不下去了,出国,也权当散心。
那么些日子里,他几乎不吃不睡地工作,将自己的休息时间压缩再压缩,好让自己没有时间闲下来想姜最,只是并没有用。
逃避并没有用。
姜最会时不时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碎片化的,一帧帧的,丝丝缕缕忘不干净的思绪像是养猫人家里永远清扫不干净的猫毛——
每当他想起姜最,他的心就变得既痛苦又温暖。
最后,对姜最的思念超出了阈值,裴佑廷再也忍受不了了,因此他有些冲动地回了国。
裴佑廷是在回国之后才知道原来姜最这些天内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又听见了了姜最今天要开澄清发布会的消息,然后火急火燎地往发布会地点赶,因为太着急,差点闯了两个红灯。
裴佑廷不敢想——
如果他再晚来一点,哪怕是晚那么一秒,那硫酸就这么泼在姜最身了该怎么办。
当硫酸泼在裴佑廷身上时,他率先感受到的是庆幸——庆幸受伤的是他,而不是姜最,这股强烈的庆幸甚至让他在短暂的时间内忘记了疼痛。
"小最哥。"裴佑廷将自己的思绪从回忆中抽离出来,"我很后悔我这么晚才回来。"
他的目光太烫,姜最偏开了视线,"不管怎么样……"
"谢谢你。"姜最说。
裴佑廷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却不说话,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开口对姜最说:"小最哥,我不要听谢谢。"
"我好开心啊,如果不是你真的站在我面前,我还以为我是在做梦呢。"他低下头,自嘲般地笑了一声,"如果你真的有点感动的话,就来亲我一下好了。"
那是一句很轻佻的俏皮话,裴佑廷也只是随口一说,所以他根本没想到———
姜最真的会弯下腰,然后用双手捧住他的脸,给了他一个吻。
不知道为什么,姜最的脸有点红,他看向裴佑廷的眼神,又好像变回了很久之前那样。
"这样……你满意了吗?"姜最说。
后面还有一个**事件就正式进入追妻火葬场~
感谢各位看官老爷们的支持~最近腰很痛,明天不知道能不能更,但我会尽量更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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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裴总顺利俘获美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