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佑廷当然注意到了他的面部变化,那一刻,他心里好像有一团无名火在烧。
姜最很快就将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离开了,正要绕过他离开,可裴佑廷却紧紧地攥住了他的手腕。
“松手。”姜最黑沉这一张脸,一个多余的目光也不愿意分给裴佑廷。
裴佑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么久没见你就给我看这么副脸色?”
姜最冷笑:“不然呢?还像以前一样上赶着来讨好你吗?”
他说罢就狠狠地一甩,将裴佑廷的手同他自己分开了,也不知道这个动作到底怎么触怒了裴佑廷,刚刚还算平静的面容骤然变得阴沉可怖,他用一种不容挣脱的力量将姜最拽走了。
他抓着姜最的后领子,身上戏服本就宽松,被他一拽险些裂开,姜最手忙脚乱地要去捂,也是心头火起,“你他妈发什么疯呢?!”
裴佑廷没理他,忽视了道路边工作人员所投射来的或好奇或讶异的目光,随便开了一间休息室的门,将姜最往室内的沙发上丢了上去,而自己则利落的转身锁上了门。
沙发不算柔软,姜最被这样摔上去,当下就磕到了骨头,他被这一下疼得差点两眼一黑,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面颊就被人狠狠地掐住了。
掐着他面上的手很用力,腮帮子的骨头都发酸,姜最抬手捉住了裴佑廷的手腕,力道大得恨不得将他的手腕骨捏碎。
“谈谈。”裴佑廷借着休息室中昏黄的灯光看了他好一会,而后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姜最挣脱无果,随心自暴自弃地扭开了头,“没什么好谈的。”
“姜最。”
被叫名字的人突然发了狠,抬起膝盖狠狠地撞在裴佑廷的小腹处,姜最吼他:“别他妈叫我!”。
裴佑廷虽然有所防备,可这一下还是让他够喝一壶的,闷哼了一声,手下动作也松懈,好让姜最趁机避开他的桎梏。
姜最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物,等呼吸平复的差不多了,就要向外走去,却被人卡着脖子靠在墙面上,他整个身子都被裴佑廷禁锢在怀里,耳畔处传来男人的低/喘声。
“我们谈谈。”裴佑廷还是这么一句话。
姜最突然觉得很可笑,“谈什么?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
“我一看到你,我就觉得恶心。”
卡在他脖颈处的虎口突然收紧了,细瘦的气管被掐住,喘不上气来,姜最开始猛烈地咳嗽,满脸通红。
裴佑廷靠在他身后,像是咬牙切齿,“我恶心?”
“那你和徐希哲在一起就不恶心了?”他掐在姜最脖子上的手突然往前一用力,姜最的面孔突然撞在粗糙的墙面上,那一下子很痛。
“你在我面前装什么清高呢?我还以为你多有骨气,妈的,离开了我,然后迫不及待地傍上了徐希哲?”
姜最猛烈地打断他的话,斜过来的眼神像刀子,“谁和你一样肮脏?我他妈的那是在拍戏!”
“你他妈的拍三级片啊?至于那样演吗?要是旁边没人的话你们是不是还要干起来啊?!”
啪!
裴佑廷抬手捂着自己半张**发烫的脸,而后才极缓慢地扭过了头,舌尖顶了顶自己被扇的那处口腔内侧的肉,眼神变得很阴翳。
他下意识地又要抬手,却在看见姜最那双莹润的眼睛时停了下来,“狗东西。”姜最气的浑身发抖。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脏?和谁都能睡?”姜最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讥讽又像自嘲的笑意,“裴佑廷,你真的是个畜生。”
“我以前怎么会瞎了眼喜欢上你这种人?”姜最说。
这句话很轻,可是却像一块巨石一样狠狠地砸在裴佑廷身上,那一瞬间他的呼吸变得很沉闷,心情也很糟糕,只可惜他那时候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变得反常的原因,他只是因为那几句话而变得气氛。
“我脏?”裴佑廷冷笑,他眼疾手快地拽过姜最,突然在他肩膀上狠狠地舔咬了一口,而后那片皮肤上就落下一个红色的痕迹。
“那之前跟我睡了快上百次的你算什么?”裴佑廷垂眸看他,然后很恶劣地勾起嘴角,“破鞋?”
裴佑廷的手生得很性感,或者说,他整个人都极其具有魅力,可现在那双几乎可以称作艺术品的手游走在姜最身上,像是钢琴家在弹奏乐曲。
他勾起姜最身上薄如蝉翼的那层布料,“其实也不怪徐希哲,对吧。”
“这衣服真够sao的。”裴佑廷低沉地说了一句,“但穿在你身上,意外的很搭啊。”
“知道我刚才看你演那三级片片段的时候在想什么吗?”
“首先,我要把徐希哲那个傻逼揍一顿,把他揍到起不来了,扔到一边,然后看着我,怎么在他面前用各种姿势和你□□。”
“我要把你捆起来,然后抽鞭子,然后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你,你是个见或的事实,怎么样?”
啪。
他的脸上又挨了一耳光。
可是裴佑廷现在不生气了,他反而笑起来,很好看,很俊美,可他看起来像个蛊惑人心的恶魔,他一步步地迫近姜最,显然还想再说什么更加过分的话,只是这时,休息室的门被人打开了。
是助理小琳,徐希哲,还有面如死灰的苏乐言。
小琳先一步冲过来,替姜最披上了外套,“哥,你去哪了?我……”她显然想说什么,却在看见面上红痕明显的裴佑廷时止住话音。
她跟姜最身边这么久,怎么可能猜不到裴佑廷和姜最的关系,可那是过去式了啊,怎么现在又……
裴佑廷懒散地靠在墙侧,甚至从大衣外套兜里摸出香烟,点燃后,很没素质地在室内抽了起来。
徐希哲紧盯着他,咬紧牙关,攥紧了拳头,“第一,这里不让抽烟,第二,拍摄期间外部人员禁止入内,所以,现在离开。”
“裴佑廷。”
那三个字是咬牙切齿地念出来的。
裴佑廷很不屑地笑了一声,甚至弹了弹烟灰,“第一,我想在哪抽就在哪抽,第二,这天底下就没有我不能去的地方,第三……”
他抬起眼皮,很轻蔑,又很傲慢,“你好像不太清楚自己的位置?”
“你这样的身份,还没资格叫我的全名。”
“你应该叫我裴总,裴少爷,裴先生。任君挑选。”裴佑廷耸了耸肩——事到如今,他终于露出了自己的本性,脱去了温文尔雅的皮囊,显现出恶劣的、目中无人的真实一面。
徐希哲当然也不是吃素的,他跨步上前,一把夺过裴佑廷手中的烟,然后按灭在墙面上,黑乎乎的一个小坑。
裴佑廷的目光沉了下来,脸色看起来很恐怖。
“是吗。”徐希哲松了手,那烟就掉落在地上,“很抱歉,我确实不太清楚自己的位置。”他说罢就看向裴佑廷,目光落在他面上还没褪去的手指印上,讥讽道,“似乎这里不欢迎你的人不止我一个呢。”
裴佑廷垂下眼帘,长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的神色,然后——在所有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突然一拳砸向了徐希哲!
“狗东西……”他说罢又是一脚踹了上去,“你现在装什么正人君子呢?”
裴佑廷倾身,狠狠地拽过徐希哲的领子,又是一拳砸了过去,把人锤在了地上,附耳在他一侧,“你刚刚ing了吧?嗯?”
“我还没腻呢,你当我死了?敢肖想我的东西?”
两个专业教练都不一定能打过一个裴佑廷,更何况是徐希哲,他重重的咳嗽一声,“呸”地吐出一口血沫子,“姜最不是东西。”
他也不甘示弱地抓住裴佑廷的衣领,然后回击了一拳,“他、不、是、你、的、东、西!”
他的反抗显然是火上浇油,没一会两个男人就扭打起来,慢慢的,徐希哲落了下风,血液从嘴角处流淌下来,像蜿蜒的小河。
姜最这才从呆愣中回过神来,他几乎手忙脚乱地爬上前去,用尽了全力想把这两个男人分开,小琳也上前帮忙,可他们打红了眼,女孩子脚底一滑,“诶呦”一声就要往前倒去。
姜最赶忙上前去接住她,只是这一走,也彻底地卷入了混战中,忽然的,面上就是一阵劲风袭来,而后就是一股子剧痛——
咚—
是拳头砸在皮肉和骨头上的剧响,姜最忙着扶小琳,抵抗不及时,生生地挨了这一道,那一瞬间,他两眼混黑,一抹,一手的红。
这时候两个男人也不打了,徐希哲自己还满头满脸的血也顾不住了,赶忙来扶他,关切地问他怎么样,而裴佑廷,他呆呆地看着姜最,又看着自己的手,像愣住了。
“没事吧,别抬头,会血冲脑的,来,没事,就用我的衣服擦。”
姜最捂着鼻子,抬眼看向徐希哲,闷闷地说,“去医院。”
徐希哲忙不迭地点头,说“好好好,你先把血止住,然后再去医院。”
姜最不答应,说现在就要去。徐希哲心疼他,却也拗不过,只能一口应下,明明自己都被打成猪头三了,还要搀扶姜最,问他怎么样,鼻子痛不痛。
裴佑廷站在他们背后,将他们之间略显亲昵的互动尽收眼底,他死死盯着姜最的侧脸,心里很难受——像是有一片粗粝的砂纸在磨,很酸,很痛。
“姜最。”他不由自主地对那道背影开口道。
其实他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是说对不起还是别的,那一刻他的头很痛,心脏也是。
好在姜最并没有回头,他的脚步因为裴佑廷停顿片刻,却也仅此而已了。
门关上了,苏乐言看向裴佑廷,想开口说什么,又闭上了嘴——
苏乐言没想到裴佑廷还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后悔、不满、委屈、皆有之,却也不浓烈,像是个被抢走最心爱玩具的小孩。
但更多的,还是不知所措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