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姨娘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这些年来她早就受够了在那个肥头大耳的周乡绅身边做戏,连带他的女儿也讨厌得恨之入骨。
首座一个眼神示意,三堂主立刻摆手叫人招呼周亭瞳:“杀了。”
刀二蛋挠挠头,还沉浸在双重翻转给自己带来的震惊中:“奶奶的!这妮子说话唬得人一愣一愣的,要不怎么说女人是祸水!果真留不得!”
左右两个小厮上前来,按住了周亭瞳的胳膊,迫使她把头靠在地上。
脖颈上闪过一两道劲风,那是刀二蛋在试下刀的位置。
周亭瞳的脸贴在冰凉的地上,她看着温姨娘扭曲的笑容,内心感到一阵屈辱。
所有过往种种,原主的记忆,一股脑地灌给了她。原主虽然名义上是大家闺秀,可因为女子的身份并不受到父辈重视,母亲又把持财政大权,终日忙得不见人影,这才给了温姨娘百般作弄她的机会。
在生活里一败涂地,就连在系统中也要被人作践吗?
周亭瞳不愿意!
人生,总要赢一回才行!
不管是真实还是虚拟!
我希望自己的名字出现在胜利者的表单中,至少要狠狠地还击,才不枉活一次!
周亭瞳大喊道:“你们不能杀我!我腹中有他的骨肉!若黑风寨大当家的知道他亲弟弟的唯一骨肉被你们杀了,你说他会放过你们吗?”
“什么骨肉?”温姨娘冷笑道,“你与二当家不过露水情缘,这才几天,哪能看出什么!小姑娘不懂就不要乱说。”
“不如留她三个月,”三堂主思忖片刻道,“若是三个月到了,她的肚子没有迹象,再杀不迟。养她三个月,不过是做饭时加一碗水的事。可如果她真的能怀有子嗣,我们便可以此来要挟黑风寨主,要他做出让步,把最肥的客商留给我们!”
首座觉得三堂主说的有理,便交由他去办了。
“砰”的一声,周亭瞳又被关进了柴房。
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人很喜欢把人弄到柴房关禁闭,难道他们没有担心过囚犯钻木取火,与他们同归于尽的问题吗?
不过好歹送进来一碗白粥,周亭瞳狼吞虎咽,瞬间回血。
正当她如野兽一般进食的时候,温姨娘领着刀二蛋走了进来。
周亭瞳两颊鼓鼓的,一面吞咽,一面打量着他们。
反派死于话多和事多,看来他们是不明白这个道理。
“你这小妮子,死到临头,还巧舌如簧,看来从前你是藏拙了。”温姨娘媚眼如丝,“不过落到这里,你可别再拿自己当周家的大小姐了。”
“姨娘平日里搬弄口舌是非,没想到还有勾结土匪的胆量,我也是佩服。”周亭瞳呼噜完最后一口白粥,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自己的肚皮。
“如果不是人牙子把我卖进周府,我早就和蒙哥双宿双飞了,我恨你们,恨周府上所有的人。”温姨娘道。
“是人牙子卖的你,又不是我。是周乡绅晚上欲成事而不能所以用各种法子折腾你,也不是我。是你的蒙哥明明可以把你留在寨子你,却依然安排你去城中做卧底。也是你自己选择了做卧底,而不是我强迫你。”周亭瞳说,“你的不幸,我很同情,可跟我没有半点关系,而且,你有没有意识到,我也很不幸。”
温姨娘却不再理会周亭瞳,转头对刀二蛋说话。
“二蛋兄弟,我知你双亲早逝,又没有两亩田地来娶妻。今儿个这妮子就是你的夫人了。”
刀二蛋目光在周亭瞳身上打转,虽然在周亭瞳的悍匪事迹让他有所忌惮,但周亭瞳是个毫无疑问的美人。
“可是,温姑,这不好吧……”
温姨娘怒道:“有什么不好?那夜二当家根本没碰她,她怎么可能有身孕?若她的肚子迟迟不见动静,寨子岂不是白养她三个月?首座的计划也要落空!所以,为了寨子的前途,二蛋兄弟,就全靠你让她的肚皮有动静了!你想想,日后孩子落地成人,定要被黑风寨寨主做接班人,那时,你可就是黑风寨寨主的爹了!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刀二蛋动心了,温姨娘见他猴急的模样,便识趣地走开了,掩上柴门。
走了没多远,温姨娘躲在一旁观察动静。影影约约还是能听到克制的喘息声,甚至于柴房都在颤动。
温姨娘不好再盯梢,转身离开了。她扶了扶头上的金步摇,眼底的寒光更加阴冷。
柴房内,周亭瞳坐在柴垛上,磕着从刀二蛋身上摸出来的炒瓜子,熊男似乎有些不在状态,一下跌坐在刀二蛋身上,迷茫地四下里望着。
刀二蛋光看他的长相就已经被吓坏了,更别提被四百来斤的熊男坐着。
“我懂了!”周亭瞳从身上摸出酒壶,将剩余的伏特加倒进熊男嘴里,果然熊男亢奋起来,眼神都变得清澈了。
刀二蛋惨叫着。
周亭瞳嗑完瓜子,拍拍手掌,抖落衣服上的碎屑,对着窗外道:“你还要看多久?”
三堂主推门进来,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这女子是如何知道他在窥视的?难道她当真邪性?而刚才化作一缕青烟飘走的红毛鬼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周亭瞳耳力一般,不过她闻到了香气。三堂主骄矜,学女子擦脂抹粉,也不知用什么香料熏了衣裳,那香气很有辨识度。
三堂主检查地上的刀二蛋,人是昏过去了,没有大碍,只不过一时半会儿醒不来。
“方才那红毛鬼?”
周亭瞳眼看自己攀上一根粗大腿,立刻吹嘘着,夸大自己的价值:“其实我的真实身份是神婆!以前元宵灯会,遇到一跛脚老道,老道说我有仙缘,赐我无字天书一本。多年来,我潜心修道,也算是略懂一二,方才的红毛鬼便是我召唤的傀儡!你眼见为实,这可不是我夸大其词。”
三堂主看周亭瞳年岁虽小,说话办事却少年老成,便对她的故事信了几分。
“这次我连夜出逃,是因为我夜观天象,发现上天要降灾了!”周亭瞳说,“有一种瘟疫正在蔓延,感染到的都会变成吃人肉的怪物,白天沉睡,夜晚苏醒,不知疼痛饥饿,只有击碎其头部或者整个焚烧,才能将其制服。我看你不是朽木,这才泄露天机。你们把黑风寨二当家的尸体放在哪里?可千万要小心!”
三堂主得了消息,半信半疑,在柴房内来回踱步,半晌,才一击掌,发狠道:“就信你一回,不过,倘若你敢骗我,让你活不过明日!”
“我没有必要骗你,留着我的命,我还能看到更多天机,不过,”周亭瞳向他伸手,“能不能先来一盘松鼠桂鱼?两瓶烈酒!本神婆肚子饿了。”
三堂主盯着地上见底的海碗:“不是叫人送了白粥给你?”
“洞察天机,耗费体力,我还能再吃三碗!”
三堂主果然叫人送来了周亭瞳要的东西,见她吃饱就睡,三堂主不疑有他,返回前厅,内心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听得脚步声走远,周亭瞳假寐了一会儿,迅速爬起来把随身酒壶灌满,在柴房里搜寻着可用的物件。
翻来找去,除了柴火还是柴火,只有一件带血的云青色斗篷,周亭瞳将它穿在自己身上,保暖效果瞬间得到了肯定。
查看了一下《英雄宝鉴》,并没有新的英雄出现,周亭瞳暗骂一句指望不上,凡事还是靠自己才行。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能见度十分低。
首座正与温姨娘围炉温酒话当年,却听得手下跌跌撞撞闯了进来。
“诈尸了!首座!二当家他好像变成僵尸了!”
首座把酒杯放下,缓缓道:“诈尸?不过是尸体腐烂,腹中凝聚气体导致尸体还在动而已。别忘了咱是做什么起家的!”
“首座!我是从来没见过这种诈尸的法子!别说我了,弟兄们也都没见过,您还是快些去看看吧!”
温姨娘也放下酒杯:“首座,小林子跟您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不是无知胆小的人,恐怕真的出了什么大事,就亲自去看看也无妨。”
“也好。”
小林子引路,把首座和一干兄弟引到了放二当家尸体的地方。
寨子里抢过一口金丝楠木棺材,正好派上用场。
金丝楠木坚如铁石,平日里挪那口棺材要叫上好几个人。如今,肉眼见着那口棺材砰砰地乱动,仿佛随时能跳起一米多高。
有胆大的凑上去,试图把棺材按住,然而,那里面总是传出一种低吼,就像山间的野兽在猎食一样。
“兄弟们都说是这具尸体不祥,还是烧掉的好!”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若烧掉二兄弟的尸身,将来如何跟他大哥交代?”首座道,“开棺!我倒要看看他是怎么个诈尸!”
底下的人你推我,我推你,才勉强出了几个愿意的去把棺材板撬开。
温姨娘叫人去把红腰带取来,系在首座腰上,又为他挂了辟邪的朱砂。
棺材板轰地开了!
周亭瞳把柴房门向外推,从露出的缝隙一把抓住门锁,用金属酒壶将它砸断。
顺着山路,周亭瞳一路向前,不敢回头,偶尔遇到一两只拦路狗,她抛出饭菜,把狗吸引过去,趁机开溜。以三堂主写在脸上的野心,必定会借二当家的尸体搞些乱子,如今一路畅通无阻,看来是被她料中了。
周亭瞳眼见御道就在眼前,大喜间,忽然听到背后一阵狼嚎。
猜猜清风寨的发家行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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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杀了土匪的她窜进土匪窝(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