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长夏差点把白眼翻到天上去。
“我觉得这不是个好主意,”周亭瞳又把自己方才的想法给推翻了,“陈公子因为带我出门散心而死,我要是跟他结了冥婚,落到他爹妈的手里,他爹妈指不定要怎么对付我。”
孟长夏说:“结冥婚?亏你想得出来。倒不如嫁给我!”
一不留神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孟长夏本欲提起其他话题,把方才的纰漏遮盖过去。
谁料周亭瞳却在考虑这一可能了:“我记得清朝是有太监娶妻的,还纳了好几房妾室,虽然是用来当摆设的,不过说出去倍有面子。现在这个朝代也有此风潮?”
“风靡一时。”
周亭瞳说:“系统交给你的任务开展得如何?”
孟长夏:“有些线索。”于是他便把之前采珠船上寻到的印鉴之事,细细地说与周亭瞳。
“京城这么大,你怎么去找个可靠的人问印鉴的主人?”
孟长夏说:“我今天晚些时候会去拜见义父。”
“义父?”周亭瞳问,“他是何人?”
“是宫中的一个老太监,今年大概六十多岁了,一直陪伴在太后身边,听说我这副身体的原主当年从家乡逃难,就是因为得到他的收留,才能活下来。”
周亭瞳说:“既然在太后身边这么多年,见多识广,应该能帮你找到杀你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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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亭瞳翻墙进去,婢女正在四处找她,一见到她,就拉着她往前院跑。
宫里来了个教导嬷嬷,教周亭瞳和女孩规矩。
周亭瞳已经学得够快了,不过她侧过脑袋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孩,女孩比自己更为聪慧,行为举止一板一眼,拎出来是能够做礼仪模范的。
都是怪物。周亭瞳心中感叹,她只想快些入宫把差事应付过去,然后离这些人远远的。
皇宫自然气派,不过系统实在没有新意,把故宫的建筑群照搬过来。
周亭瞳去过故宫,一路上没像旁人似的对皇宫的碧瓦朱甍感到新奇。纯禧公主因此对她青眼有加,心中打起了自己的盘算。
入宫门,见皇帝,经过非常没有科学道理的滴血认亲,女孩被留在宫中封为玉倾公主,周亭瞳非常害怕玉倾公主会突然开口要把她留下,但事实证明周亭瞳不是一个值得人留恋的大姐姐,玉倾公主进入新的环境没有丝毫不适应。
突然多出个女儿来,但皇帝一点都不吃惊,看起来平日里没少播种,把爱的光芒普照在大地之上。
“这位是?”皇帝突然开口,把目光转移到周亭瞳的身上,“好似是个生面孔。”
周亭瞳惶恐,跪拜了下去,这皇帝该不会看上她了吧?一向以假小子自诩她竟然拿了女主剧本?可,可她已经和宫里的孟二狗看对眼了呢!
“这是一路护送公主回京的周小姐。”纯禧公主答。
皇帝看起来心情大好,给周亭瞳一些赏赐,便再没有表露出什么。
原来……原来皇帝只是跟她客套一下,周亭瞳的心情和过山车一样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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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主府,纯禧公主看起来似乎心情不错。
“周小姐,不知日后你有什么打算?可愿在我府上陪伴左右?”
周亭瞳战战兢兢:“民女愚钝,能得到公主赏识,甚是惶恐,倘若能陪伴左右,是民女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但……”
“但是你偏偏不识好歹,宁愿跟宫里头的阉人做对食,也不愿入公主府?”纯禧公主寥寥几句,显示出她情报网之强大。
周亭瞳见对方虽然跋扈,却显示出精明强干,便知纯禧公主不止是个悍妇,在她面前说实话祈求宽恕才是明智之举,便急忙跪了下去。
“你见过本宫吃人的模样,难道你以为本宫会轻易放你离开?”纯禧公主妩媚一笑,周亭瞳简直怀疑下一秒她的红唇就要张大开始吃人。
周亭瞳急忙跪下,把头磕得如捣蒜:“公主,之前是民女愚钝,还请您大人有大量,求您收留我……”
纯禧公主摆摆手,打断她的话:“公主府不养闲人,给本宫一个留你一命的理由。”
“我能驱使蜜蜂!”周亭瞳脑子转得飞快,把熊男召唤出来表演搞基那她大概是死定了,武松倒是长得像个面首但不知道公主喜不喜欢这一款的,酆玉楼大概只能给公主表演一个赶尸或许还会冲撞公主,那就让江意吾藏身在公主府某处,召唤蜜蜂好了。
纯禧公主放下茶杯,等着看周亭瞳的拿手绝活。
只见一群蜜蜂从窗户中飞进来,一会儿排成一字形,一会儿排成人字形……
周亭瞳都不用抬头看公主的面色,自己把头低下去感受到了深深的羞愧。
藏身在花园中的江意吾自然感受到周亭瞳对于蜜蜂列队舞蹈这项才艺的鄙夷,但江意吾只是不以为意地撇撇嘴,她的蜜蜂是用来杀人的,要真露一手绝活,她能展示一下如何把人蜇成原来体积的二倍并改变其容貌,但这么做的话,周亭瞳的脑袋估计是保不住了。
纯禧公主脸上的笑容已经要绷不住了。
“停吧,”纯禧公主说,“不过江湖艺人的把戏,本宫的府上倒也用不着你。本宫只问你,是如何与孟太监认识的?”
原来,纯禧公主不是看上她的能力了,只是看中她身上的情报罢了。周亭瞳长舒一口气,编造了一个谎言,这是她最拿手的部分。
“民女坐船,途中遇到一人溺水,民女将他救起,日夜照料暗生情愫,等他醒来发现他是个太监,却为时已晚,民女早已对他芳心暗许,非他不嫁。只是,他落水后,失去了记忆,就连他是主管太监这件事,还是他入京后遇到旧识才知道的。”
“原是这般,”纯禧公主说,“平日里他与陈太监水火不容的关系,今日却听说眼巴巴提了礼物一口一个义父叫得亲热,既然是失忆,那便解释得通了。”
“什么?!”周亭瞳问,“难道孟口中的义父跟他关系并不好?”
“那是见面的仇人,孟太监失忆,可陈姓太监未必知道,或许还以为孟是去找他麻烦的。”纯禧公主道,“若孟太监能活过今晚,那本宫撮合你们成婚,若是不能,你便留在本宫府上做事吧。”
“他们怎么变成的仇人?旁人告诉我,孟长夏自小逃难,背井离乡,幸得陈公公收留,才能活命。”
“此事,我也是偶然听旁人说的。”纯禧公主似乎很乐意有个人与她说话,叭叭地说了这么久一点不见疲惫之色,“孟长夏家中经商,他小时候举家搬迁来京,结果陈太监出宫见了他,觉得这小孩长得勾人,便生了留他做禁/脔的心思。”
“一个宦官,有如此大的权力?”
纯禧公主道:“这事,便说来话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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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长夏提了好些礼物,去往太后所在的慈宁宫拜访。他打听过了,这个时间,太后早已经歇下,他的义父便得了空闲。
“陈公公,有人求见。”屋内,一小太监毕恭毕敬地禀报着。
陈公公正躺在藤椅上,叫了个婢女给他捏脚。太后怜惜他多年陪伴,因此格外开恩,赏了他几个侍女,这是独一无二的荣耀。
“不见。”陈公公翘着兰花指,“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别朝杂家面前带。”
“这次来的人,有些不一样。”
陈公公眯缝着眼睛:“能有什么不一样。”
“是小孟。”
陈公公登时一个激灵从藤椅上翻下来:“小孟?没死?”
小太监摇摇头:“孟公公看着活蹦乱跳的,还提了一堆礼物上门,说要拜访您。”
陈公公思索一会儿,嘱咐屋内侍女和太监退下:“叫他进来,你们下去看看厨房的药熬好没有?”
小太监和婢女识相地退下去,知道这个时候,二人是要单独谈话。
“义父!”孟长夏钻进屋来,满面堆笑。
陈公公一开始还疑心孟长夏藏了刀在身上想趁他不备一刀斩杀他,但等了久,他见孟长夏面上恭敬不是装出来的,心下便镇定了一分。
“我的儿,今儿个怎么有空到义父这里坐坐?”
孟长夏说:“义父自小将我抚育长大,自是有恩情,怎敢不来?”
陈公公见他说话坦然,不似有龃龉,便试探性地问道:“之前,有件事,我们一直为之争吵,你可还记得?”
孟长夏摇头,称自己落水,之前的事情都忘记了。
陈公公一听,大喜,怪不得怪不得,原来是这样,他双手捧起孟长夏的手,拍着他的手背:“杂家可是有好多话想告诉你。”
孟长夏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把手抽走,从身上掏出一张纸来,那是他凭记忆画出的印鉴模样:“义父见多识广,我想问问您,可知这印鉴上写的是什么?为何人所持有?”
陈公公把纸拿过来的时候,脸都僵硬了,问他:“这是从何处得来?”
孟长夏自然不肯全说,只道偶然见过。
陈公公何其狡猾,想了想那方私人印鉴最近的用处,便知孟长夏虽然失忆了,但见过那封信,就算自己隐瞒,他迟早也会知道,看来此人留不得了。
陈公公内心一阵惋惜,本想和小东西联络一下感情,看来,不如直接杀了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