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周亭瞳语气中似乎很惋惜。
“姑娘你若是现在后悔也还来得及。”店主说。
周亭瞳抬手把头发扎起来:“那倒也不必。”
“既然你执迷不悟,那也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店主自己退到门口,指挥着店里的伙计呈扇形朝周亭瞳围过去。
周亭瞳默念着“召唤江意吾”!
伙计拎着烧火棍朝周亭瞳扑了过来,只是突然间门窗被什么东西撞开了。
众人扭头看去,似有一团低声呢喃的黑雾铺天盖地袭来,但仔细一瞧,还是发现了端倪:“马蜂!是马蜂!快找火把!”
但是马蜂并没有给他们还手的时间,只如黑雾,紧紧地包裹在众伙计的身体周围,顺着鼻孔、耳朵甚至是衣领的缝隙钻进去,无孔不入,见洞就闯,并释放自己的毒针。
一时间众人满地打滚,惨叫连连,如身在阿鼻地狱,遭受烈火不眠不休的炙烤。
不知过了多久,遍地的马蜂尸体,店主拉着门框勉强爬起来,店里店外哪还有那两个女子的身影:“真是奇了怪了!把这件事告诉国舅爷。”
伙计点头称是,店主扫了他一眼,立刻把他拦了下来:“还是重新派个人去,你这样子登门,就是亲妈也认不出来。”
“掌柜的,你的脸也……”伙计看着店主,也觉得他形貌可怖,他们在镜子前照了照自己现在的模样,满脸大包肿起,眼珠子好似浮在大包上,好像把大包戳破了眼珠子也会跟着流出来似的。
用土方子敷了脸,店主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他仔仔细细把今天发生的前因后果又想一遍,总觉得这女子身上有古怪,不是能轻易招惹的人,还是赶快把这件事上报给国舅爷才是。
周亭瞳抱了女孩从店里逃出来,但她四下看去,不知道该往哪里比较好,毕竟京城是有宵禁的,如果被巡逻的士兵发现她,那应该不太妙。
周亭瞳和女孩走在街道上,一有风吹草动,周亭瞳便胆战心惊,她牵着女孩快步走着,突然在小巷里与一人直挺挺地撞上了。
“你这人怎么回事?胆敢冲撞本公子!”那人大半夜竟然敢提了灯笼走在路上。
周亭瞳见他一身绫罗绸缎又仪表不俗,便料定对方是个贵公子,有意攀附上这条大腿。
“公子,哎呀,真是对不住。”周亭瞳一边装着矜持聊表歉意,一边拿了扑香粉的手帕在那人身上拍了拍。
对方借着微弱烛光,瞥了一眼周亭瞳的相貌,眼睛顿时就移不开了,小娘子冰肌玉骨,一双眼睛楚楚动人,叫人看了不由得生起怜惜。
“如此深夜,为何在街上走动?”对方说,“看你打扮,应该是外地客商,有些事情怕是不知道。似你生得这般花容月貌,千万避开前面那条街道,尤其是打着国舅爷招牌的客栈。”
“公子救我!”周亭瞳见他说话这般巧合,便索性吃定了他,“小女子和妹妹正是从那条街上逃了出来。我们本是来投奔亲戚的,只是京城之大,一时之间找不出头绪,还请公子搭救。”
“既然见了,那便是有缘。”对方一把将她扶起,“我姓陈,爹爹是在朝中做官的,虽然说不上家大业大,但府上有不少空的客房,姑娘若是信得过我,便随我一同回去可好?”
周亭瞳扭捏了一下,便答应了。她从不怕遇上色狼,毕竟战斗熊男已经很久没有出来透透气了。
路上,周亭瞳了解了一下对方,原来他刚从赌坊回来,他老子是负责京城治安的小官,因此他就是遇上巡城士兵也不会有什么麻烦。
“不知姑娘入京,为何事而来,亲戚又是做什么的?”
周亭瞳说:“我本是周家州人士,家乡遇瘟疫,我逃难来,想投奔自小与我指腹为婚的夫家。”
陈公子心内一动,如此娇娘竟然已经有了婚约,叫人好生不爽,得寻个机会,把她夫家杀了才算。
“你夫家是何姓名?”陈公子问,“或许我可以帮忙寻找。”
周亭瞳摇头:“我只知姓陈,再多信息便不知了,此事是当年爹亲定下的,就算有信物,当时逃难逃得急,我也没来得及拿出。”
陈公子又仔细问了周亭瞳身世,突然心下一动,觉得与这女子有婚约的人好像是自己,原来是我杀我自己啊。
待回了陈府,夜虽深,天渐热,府上却是灯火通明。
一浑身绫罗绸缎的女子臂上挽了根鸡毛掸子,正襟危坐在太师椅上。
“夫人,夫人,少爷回来了。”小厮进去通报。
陈夫人站起身来,却险些被自家兔崽子气死,他倒是回来了,身后还带了个女子,女子怀中还抱了个孩子。
陈公子一看他娘翻白眼的样子,便知道他娘误会上了,一个箭步上前,将事情细细说来。
陈夫人这才缓过神来,看了一眼周亭瞳的容貌,便说出她的名字。
周亭瞳热泪盈眶地装乖巧与这户人家相认,但她感觉何其敏锐,马上就察觉陈夫人的笑容下面心事重重。
“这姑娘也是周老爷的女儿?”
周亭瞳答:“这孩子是我在路上捡的,因与她有缘,便一直以姐妹相称。”
陈夫人叫人安排了客房,让她们睡下。
周亭瞳关了门,靠在门上,缓缓地舒了一口气,今儿个晚上有睡觉的地方了,可是她与陈家人相认,那岂不是意味着成亲的事就快提上日程了?
她不想成亲,那个陈公子看着可不像个君子,成婚以后酱酱酿酿势必会怀孕,那就会阻碍她前进的步伐,再说了,在古代做了别人的儿媳,那各种规矩会套在她脖子上,她可老大不乐意。
正在心里如是想着,周亭瞳就听到屋外两个人压低声音在交谈。
陈夫人似乎是再也忍不了了,揪着儿子的耳朵道:“瞧你,德行!见了姓周的就走不动道!”
“娘,那小娘子生得如花似玉勾人模样,这也不怨我。”陈公子说,“娘你不是一向都想我成婚,生个大胖孙子?”
陈夫人的声音却沉了下去:“你也知她长得勾人,这般模样,一路来到京城,山高水远,只怕她早就坏了清白,我看那女孩说是她妹妹也可,万一是她自己生出来的女儿可怎么办?她口口声声说家乡糟了瘟疫,可是朝中并未收到任何急报。我看,瘟疫一事或许是假的,她与人私通,生了孩子,没有颜面,逃来京城才是真的。”
陈公子越听越觉得母亲说的对,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好好一块点心,上面却落了苍蝇,但他还是舍不得放过这块温香软玉:“她说的也有可能是真的,她或许还是清白之身。”
“这样,你找个时间,试她一试。”
陈公子附耳过去,听陈夫人所说,听完,他吓了一跳:“娘亲,我们是书香人家,还未过门便对人那样,怕是不合适。”
“我看你是读书读傻了,事关贞洁清白,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陈夫人中气十足,“就按我说的办。”
哦嚯,想不到这老贼婆胆子不小,还想叫儿子霸王硬上弓?
周亭瞳转念一想,演戏她在行,假装失贞也不是什么坏事,到时候就有正当理由让陈家眼巴巴上赶着来退婚了。
打定主意,周亭瞳便上床睡了,只是这一夜,她总是梦到孟长夏湿漉漉地站在雨中,可怜巴巴地成了水鬼,因此总也睡得不甚踏实。
等过些日子在京城站稳脚跟,给孟长夏烧一些纸人纸房子过去好了,周亭瞳迷迷糊糊地想着,也许自己能做一部智能手机、还有笔记本给他烧过去,不过,又或者孟长夏已经穿到下一个世界也说不定。
如果现实世界也是这样就好了,生离死别不过是平行空间的互不重合,所有我们珍视的人都在另一个世界里继续着各自的故事。
翌日清晨,陈公子约了周亭瞳要请她去京城好玩的地方逛一逛,女孩被托付给家中的下人照顾。
在马车上,陈公子上下嘴皮子翻飞,说着城中各类典故。
周亭瞳看他好皮囊,对他倒没什么厌恶,耐心听他说着。
路过一家酒楼,传来的香气把周亭瞳的馋虫勾了出来。
那是一家烤鸭店,为招揽客人,店窗口悬挂了几只外焦里嫩的鸭子,外皮油亮焦脆,叫人看了就食欲大动。
陈公子为献殷勤,忙不迭叫人在酒楼前停下,要了间雅座,斟上两杯美酒。
一杯入腹内,两人都倒。
周亭瞳假寐一会儿,掸了掸衣裳上的灰。
陈公子下药这点伎俩,实在是太过拙劣,周亭瞳早就把二人的酒杯换了过来。要是周亭瞳馋他的身子,早连二胎都生出来了,可惜,她是个正人君子。
把陈公子移到桌上,将他的衣裳扒了大半,他仰面躺着活似个无法翻身的王八。
周亭瞳把烤鸭盘子端在手上,靠着墙壁坐下,吃了大半只,见陈公子似乎有苏醒迹象,她便吮了吮指尖,溜出门去,打算洗个手,再回来宽衣解带倒在陈公子身旁。
等周亭瞳把手上油脂洗净,溜进房间,绕过屏风,她却看到一名华服女子,正蜘蛛般地撑在陈公子身上,女子面若桃花,只是眼神冰冷异常,一只手上攥着陈公子还在砰砰跳的鲜红心脏。
周亭瞳:这回人真不是我杀的。
但是华服女子迅速逃窜消失不见,而雅座的动静早把众食客、伙计都吸引过来。
周亭瞳被热心的朝阳区群众捆成粽子,扔到了衙门的青石板上。
周亭瞳心内焦灼:这是京城,人均受教育水平应该赶超国民,我仔细说我的冤屈,应该会有人信吧?等等,那边的怎么还卖上瓜子了?喂,你们看热闹上别处看去,严肃一点!这是公堂。
“你猜这女子是真凶吗?”
“我觉得是,我赌五个包子。”
“我看未必,三个铜板押上!”
周亭瞳:???这三瓜两枣的就别拿出来……
谢谢各位天使读者,爱你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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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妖精大会:京城野怪(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