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亭瞳眨眨眼:“刚才我用宝剑刺伤了土匪,你们快去追他!若是绑住了,送到官府,也是一件荣耀。”
周亭瞳很努力地维持着自己的表情,心里怒道:你们快点信啊!
然而,看在场众人的反应,似乎没人信她的话。
柔媚女人是周乡绅的小妾,人称温姨娘,她掏出帕子,假惺惺地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二小姐出嫁在即,却遇上歹人名节被毁,可真是作孽啊!”
周亭瞳扫了一眼,墙角破碎的衣裳,地上的血迹,被撞坏的门板,还有她五颜六色挨了打的脸,她说她打败了土匪,还真是不能让人信服。
“爹爹,温姨娘,女儿拼死保住了自己清白,若不信,可叫稳婆来验!”周亭瞳来这鬼地方还没几天,但她一直不被允许出门,她也就知道这时代的礼法对女人的严苛,如果这帮子人认定她为土匪所污,那她的小命怕是保不住了。
周亭瞳据理力争,跪在周乡绅面前,直视他的双眼:“爹爹,请您相信女儿!那土匪还没有跑远,叫家丁将他抓回来一问便知!”
温姨娘眼珠子一转,抱着周亭瞳道:“老爷,二小姐所言极是!虽她手无缚鸡之力,但或许菩萨显灵,叫她方才生出力气打退匪徒。”
周亭瞳白眼一翻,这话还不如不说,越描越黑。
周乡绅的神情阴晴不定,脑海中正在天人交战,在这样的大家族中,他的一念就是王法,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老爷!土匪抓到了!是黑风寨的二当家!”
远远地传来一阵喊叫声,门口众人纷纷退让。
周亭瞳也伸长了脖子张望,只要把这人捉到了,就能还她一个清白。
有自小养在家里的丫鬟,对于土匪这物种只是听过,从未见过,因此一个个都叽叽喳喳赶来看起了热闹。
家丁们举着火把拖着一个血人过来,将他扔到周乡绅的脚下。
果然是那二当家,和官府画像一模一样!不过他身上被人蒙了一块布,用绳子捆得是结结实实的。
“这是怎么回事?”周乡绅眉头拧起,问道。
“回老爷的话,他力气太大了,我们费了好大的工夫,打折了他的胳膊,才将他擒回来,”答话的家丁是个叫周武的人,他是个年轻的莽夫,一身腱子肉,“他衣不蔽体,为避免冲撞女眷,奴才就在他身上裹了块布。”
那胳膊是你撅吧折的吗?周亭瞳心内暗讽一声。
“你来说说,你是如何翻入我这高墙大院,又是如何……”周乡绅瞥了一眼自己的女儿,无法将那两个字说出口。
“爽啊!周家的小娘们儿带劲儿啊!叫得那个好听,老子我是爽到升天!……”二当家嚷嚷起来。
在场的丫鬟们羞红了脸,嘴上说着土匪该死,可又忍不住竖起耳朵听一嘴活色生香。
横竖没有生路,这二当家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让自己死后事迹在兄弟间流传,大放厥词,把遇到红毛鬼的事情隐去不谈,只把自己的体验大大夸耀一番。
周乡绅的脸变绿了,又变黑了。
温姨娘看他面色便知事情已成,吩咐周武:“这厮罪大恶极,满嘴不干不净,周武,给我打烂他的嘴!”
周武挥起胳膊粗的护院棍,冲着二当家的嘴捣下去,只听惨叫一声,二当家的嘴巴里血肉模糊,牙齿如同玉米粒齐根斩断。
“来人,把这个不孝女连着这土匪一起送进柴房,明日浸猪笼溺死他们!”周乡绅发话了。
明明是受害者,反而成了不孝女?你不反思一下护院办事不力,不解决问题,只解决发生问题的人?
周亭瞳知道周乡绅这老封建一旦下令,族中无人敢违背他的意思。要想保住这条命,只有寄希望于生身母亲,方才她出事时,已经听到有人说去叫夫人了,掐着时间,也该来了。
“都给我让开!”一中气十足的女声传来,连周乡绅也要避让她半分。
只见一丰腴美妇款款走来,她步履缓慢,神态端庄,神情中自有不怒而威的当家主母气质。
周亭瞳看见救星一般含泪叫了声:“母亲,救我!”
那美妇走来,手放在她的头顶,周亭瞳感到一阵凉意。
美妇轻言道:“瞳儿,养育你十六载,却不料你没有廉耻,干出这等败坏家门的事情……”
那美妇夺了剑要砍死周亭瞳,周乡绅夺剑阻拦,说是要公开处决二人更合适。
我没有廉耻?周亭瞳又一个白眼翻了起来,算了,就不该对这个时代的人抱有什么期望。还是浸猪笼吧,赶紧的!
只要一句作风问题,就可以把贵族小姐打成阶下囚。
明明周亭瞳从头到脚都还是原来的她,但众人对她避之不及,碰也不愿意碰她,没有绳子捆上,也没人搜身,只叫她走到柴房去,又把捆成粽子的二当家扔了进去,从外面锁上门。
正是冬日,柴房又冷又潮,窗户纸裂了几道缝,风呼呼地灌了进来,人哈出去的气都能瞬间结成冰碴子掉在地上。
周亭瞳无比想念她搭在屋内衣架上的红绸面白狐皮做里的大氅,若是能再拥上一个热腾腾的手炉该有多好!可惜了。
周亭瞳狠狠踹了躺着的二当家一脚。
二当家闷哼一声,吐出一口老血,内中几颗牙齿叮当作响。
幸好没被搜身,周亭瞳翻出身上的《英雄宝鉴》和金属酒瓶,想着不如连夜跑了吧,不过是个生存任务,找个偏远山村苟两年完事。
趴在窗户缝上观察情况,门口并无其他人把守,不过只见周武鬼鬼祟祟摸进了对面的库房。
周乡绅只有一样爱好,那就是斗鸡。上次他与同乡的王员外的战局中,他养的斗鸡落败,输掉了十床红罗被,一时间被乡里传为笑谈。
为了找回颜面,周乡绅花重金四处搜寻,有商人听到消息,送来一只西域斗鸡,周乡绅千金购得。
听人说,这西域斗鸡不同凡响,浑身青羽,只背部羽毛里绒部分雪白,乃是罕见的乌云盖雪,皮厚足挺,鸡爪处安上了两叶刀片,而最不寻常处,在这斗鸡的眼睛,据说此鸡有一双白色的眼睛,远远地看过去,人都要打一个哆嗦,更别说普通的畜生。
西域斗鸡正被关在库房中,它可是明日宴会的第二主角,周武去库房做什么?
周亭瞳也听得一些小道消息,说周武得了王员外的好处,八成是要把这斗鸡动上点手脚。
斗鸡的事情周亭瞳并不关心,但此刻周武敢来仓库,足以说明四下无人,正是跑路的好时机。
周亭瞳自己试着推了推门,巨大的门锁十分结实,她用酒壶砸不开。
喝了一口伏特加,周亭瞳打开英雄图鉴,熊男那页已经变成彩色,算起来冷却时间应该是两小时。
她念道:“召唤熊男!”
纹丝不动……
二当家就像看傻子一样看她。
可能念小名不行,要念全称。
周亭瞳:“召唤战斗熊男!”
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周亭瞳琢磨着这本书也没个使用说明,如果她猜得没错,召唤英雄需要在特定的条件下,比如遇上采花贼的时候。
正当她考虑是刨个狗洞还是钻木取火的时候,门外突然站了个人。
除了周乡绅,没有人能穿厚底缎面黑靴。
周亭瞳忙把东西藏好,乖乖地缩在角落里。
门锁一阵丁零当啷,周乡绅自己提了个灯笼开了门。似乎是来和周亭瞳做个临终告别。
“二女,你死了以后,没别的事不要回来看。”
周乡绅迷信鬼神之说,怕女儿冤魂回来找自己麻烦。
“好。”周亭瞳应了,她脑袋里在飞快地盘算着一会儿如何趁周乡绅转身之际砸晕他,再顺着后院那棵柳树爬出围墙。
“不要回来把屋子里弄得乒乓响,让人不得安生。”
“好。”周亭瞳觉得他很啰嗦。
“你要报仇,就找他去,不是为父害得你!”周乡绅用手一指二当家。
“知道了。”
听周亭瞳亲口允诺这三桩事,周乡绅这才放下心来,晃晃悠悠要转身。
周亭瞳握紧手上酒壶,等待时机。她忽地看到对面门开了,周武铁青着面色步履蹒跚地走了出来,血液顺着他的指尖滴落,一地梅花点点。
周乡绅听到声音转身去看,见周武身后的地上,那斗鸡直挺挺地躺着,竟是死了!
“好你个……”周乡绅张嘴便骂,不料周武也不怕他,听到声音,脑袋朝前伸,似是脑袋拖着身体在往前跑,一口咬住了周乡绅的脖子。
只听得“噗嗤”一声,血液如喷泉一样向上涌出两三米高的样子。
周乡绅喉咙里发出打气筒一样的声音,缓缓跪倒在地上。
再看周武的眼睛,是雪一样的白,哪里还能看到黑的眼球?
听着耳边吃生肉的声音,那二当家咧着没牙的嘴喊叫起来。
周亭瞳又狠狠踹他一脚,嘘声:“别喊。”
不就是丧尸吗?这道题我熟!
丧尸会渐渐进化的,不然没有意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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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从咸鱼到悍匪(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