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眠 第4章 第 4 章

齐宥衡来得很快，他穿着皮衣，头顶白毛，把江浅看呆了。

“哟，学校同意你们染白毛了？”何应晚打趣他。

他高傲得不行，“回申城之后染的。”

江浅嗓子疼，只能用右手打字。

【哟，郑爷爷没打你吗？】

“没有。”他坐在江浅旁边的位置，何应晚跟他们讲了一声就回去了。

【你别离我那么近，小心感染。】

“我身体素质好。”

江浅不搭理他，他也不主动讨话。江浅觉得这已经够了，比平常那副腔调好多了。

“听说你们家新来了一个人？”他没话找话的样子总是能让江浅笑出声。

“嗯。”

他看着她咳嗽的模样，问医护人员要了一次性纸杯接了温水过来。

“别喝得太急。”

江浅皱了皱眉，她不喜欢喝热水，于是摇了摇头。

“你感冒了，喝温水润润嗓子，好不好？”

江浅垂眸，伸手拿过纸杯，抿了几口。

齐宥衡很少这么哄她，平时说话语气都很呛。江浅经常包容他，逗他，如今角色倒是反了过来。

江浅这几天要天天来吊水，齐宥衡虽然嘴上说着天热麻烦，但还是每天让何应晚歇在家里自己陪江浅去。

江浅的嗓子已经好多了，至少可以开始“调戏”他了。

“齐宥衡，你怎么那么闲啊？”江浅现在好多了，语气都变得欠揍起来。

“你管我。”

“好拽啊，齐宥衡。”

“闭嘴。”他不跟江浅这个病人置气，“今天要不要去我家，爷爷说想你了。”

“不行诶，今天我要回家一趟啊。”

“回家做什么？阿姨去纽约了，家里只有他们。”他声音闷闷的。

“不得回家看看魏瑾然吗，毕竟我那老爹专门让我好好照顾他。”

“我去帮你看就行了。”他回答地大义凛然。

“齐宥衡你是真的闲。”

吊完药水江浅还是亲自回了趟家，齐宥衡跟着她一起。

家里热闹了几分，哦，原来是宋宁安他们的亲妈来了。两个女人从一开始的针锋相对，想要为自己的孩子谋得继承人的身份而大打出手，后来发现只要江浅在，怎么都轮不到他们便化敌为友了。现在她们都对江浅视如己出了。

“浅浅回来了？”

“嗯，阿姨们好，魏瑾然呢？”江浅直奔主题。

“房间里。”宋宁安指了指他的房间。

“我去看看。”

齐宥衡跟她们打了个招呼也跟着她进去了。

“魏瑾然，我进来了？”她敲了敲门等着他回话。

魏瑾然嗯了一声，江浅推门而入。他手上拿着的是周彦云给他买的新手机，经过几天他也把功能摸索明白了，手机壁纸是他跟外婆的合照，他盯着屏幕发呆。

“外婆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情况稳定下来了，谢谢你。”他清冷的声音里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跟齐宥衡一模一样。

“嗯，爸爸回来过吗？”

“嗯，叔叔是前天回来的。”

“有跟你说什么吗？”

他低着脑袋回忆了下，“让你在中秋节那天带我去一趟陈叔叔那。”

“知道了。”

江浅有点无语，随便应付了下给他留了点钱就走了。齐宥衡看出她在生闷气，给她拍了拍背安抚道。

“气死我了，他甚至没带过宋宁安他们去陈叔叔那。”

江浅口中的陈叔叔是江和谦生意上的好友，把他带过去意味着魏瑾然的路已经被他给铺好了。

“冷静点寻欢。魏阿姨在你们家做了这么多年，如今魏瑾然奶奶也病重，他多多照顾也是应该的。”

江浅气到不想说话。她的确对宋宁安他们没有太多感情，毕竟血缘关系浅薄，但是怎么斩都斩不断，而魏瑾然是个外人啊。

“好了，别气了，别再气坏身体。”

江浅闷闷不乐，齐宥衡叹了口气。

“别生气了，跟我走吧。”

江浅虽然嘴上不说话，身体还是很诚实地跟着他。他带她坐车到郊区的一座老宅子，江浅情绪逐渐冷静下来。

“你不会要把我卖了吧。”

“闭嘴。”

齐宥衡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对老夫妻。那对老夫妻江浅认识，是跟着齐爷爷家里干活的一对老人。后面齐阿姨嫁人，齐爷爷也不住这了，就让这对夫妻在这看房子，他们的儿女也被送出国念书了。

“宥衡来了啊？怎么不打个招呼啊！”老爷爷拄着拐杖笑脸盈盈地开口。

“我跟奶奶说过了。”齐宥衡卖乖。

“哎呀，是说过的，我忘记告诉你了老头子。”旁边的奶奶这才拿出手机给他看。齐宥衡的确说过要来拜访，自己还回了个好的。

江浅也上来喊爷爷奶奶，他们对江浅还有点印象，至少还能叫出名字。

齐宥衡拉着她往地下室跑。地下室很久没有人打扫了，灯也坏了，老人觉得那里没人住打扫也是浪费。以至于这个灯上次他来的时候就是坏的了。

江浅打开手机手电筒，小心翼翼跟在他后面。他从角落里找出一箱烟花。

“放烟花去。”

“这么晚会不会影响到别人？”江浅有点顾虑。

齐宥衡有礼貌但不多，“哦，那咱俩放仙女棒。烟花留着明天晚上吃完饭再放，那个时候没什么人睡觉。”

江浅：……。

齐宥衡可管不了那么多，直接找了把打火机，然后把仙女棒分成三部分。

“今天我们拿这些，剩下的明天叫何应晚过来一起放烟花。”

“ok。”

他说完进屋子里找了件披肩给她，“夜里风大，小心着凉。”

“你家夏天着凉？”

“也不知道是谁感冒了，然后说哎哟，我好难受啊，我头疼，嗓子疼。”他故意模仿江浅生病的语气。

江浅皮笑肉不笑，抬起手就打在他的背上。他冷笑一声，“病好了就是不一样，打人都有力气了。”

江浅被他逗笑了，刚刚的烦恼早就烟消云散了。

齐宥衡趁着她放烟花的时候偷偷拿出手机拍了张照。仙女棒在燃烧着，火光映出她的脸庞。她满脸笑容，整个人柔和又鲜艳，在他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齐宥衡！”

“干吗？”

“叫叫你呗。”

“无聊。”

江浅笑得很开心，齐宥衡想要是时间能定格在这一瞬间就好了，他想他要是能抓住回忆就好了，哪怕不是江浅。

仙女棒很快就放完了，剩下的要等到明天跟何应晚一起。

“回家吧。”齐宥衡先去老夫妻那里拜别科才走人。

“好。”

江浅不想回家，干脆去了三个人的秘密基地。

那是一栋小别墅，三个人各占一层，很明显齐宥衡是食物链顶端，在顶楼，接下来就是何应晚跟她。

她不挑，在哪里都无所谓。只是为了挫挫他那破脾气，跟他争了半天。显然，她输了，为了哄他还不得不把自己新到手的游戏机给了出去，外加一个暑假的晚饭，对此何应晚的评价是活该。

江浅洗好澡之后舒舒服服地躺在沙发上看手机，目送齐宥衡出门。

“齐宥衡。”

“干吗？”

“明天把你那只猫带过来呗。”

“知道了。”

齐宥衡刚走，江浅就打开游戏玩了起来。她很少玩游戏，但是会定期上号玩几把。

齐宥衡到家洗完澡的第一件事就是上号去抓江浅。

江浅假装看不见，继续打自己的。齐宥衡就在旁边观战，等她一局结束直接一个电话过来。

江浅索性装睡，也不挂电话。齐宥衡也不生气，他有的是办法。他直接发了段视频过去，视频里他的手破了道口子，旁边是一脸“餍足”的猫咪在舔爪子。

她一个视频通话就打过去了，齐宥衡也作，就是不接电话。急得江浅发了好几条语音，他慢悠悠地拨了个视频回去。

理由他给的很充分，说是去包扎。

“哟，不是睡了吗？”齐宥衡阴阳怪气。

“给我看看你的手。”江浅态度强硬。

他晃了晃他手上的那道小口子，小到不包扎就要痊愈的那种。

“早点睡觉，明天我们陪你打。”

“好。”

江浅这次真的很听话，挂断了电话就休息。她睡相很端正，杯子也只盖住了一条腿，头发凌乱散开。要是她自己看得到，肯定要来一句，“我真美啊！”

或许是压抑了好久的情绪得到释放，江浅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齐宥衡跟何应晚到的时候她还在睡，两个人动作轻，直接上了楼，打算给她个惊喜。

她醒来的时候总感觉屋子里不一样了，但是又说不出来。他们听到她的动静，贼头贼脑地出了房间。

一个人偷偷捂住她的眼睛，另一个人说猜猜我是谁。江浅被逗笑了，也配合他们，故意猜错好几个人。

最后全是何应晚“大发慈悲”，揭开了“真相”。

三个人直冲负一楼的健身房，这里隔音效果很好。几乎听不到门口的敲门声。

三个人把手机扔在一边，江浅抱着零食饮料下去，就坐在那里聊天南地北，当然更多的是江浅的抱怨。

“都脑子有病。”江浅随便从旁边的箱子里找出两个骰子丢在地上。

何应晚跟齐宥衡相视一笑，就听她絮絮叨叨起来。

“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

“你头一次因为一个人这么生气，看来魏瑾然是真的很烦啊。”

“嗯，”江浅毫无头绪地丢着手里的骰子，“烦死了，谁手机响了？”

“我的。”何应晚看了眼来电人，声音弱了下来，“你爹的电话。”

江浅头疼，接过电话听了起来。车轱辘话来回转，无非就是让她好好照顾魏瑾然，自己也去医院看看。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江浅想弄死魏瑾然的心都有了。

“叔叔说啥？”

“说让我去医院也看看外婆，他那么心怀慈悲的话，我怎么没见他去看看自己亲妈。”

何应晚跟齐宥衡不说话，就听她抱怨，顺带帮腔骂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