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夜遥触着身旁的温热空床陷入沉默,他又睡到中午才醒,邱引果然是个催眠药精。
想到这他便去寻早早离开的邱引,不过此时的他正和墨公子观察着什么。
墨公子:“这洞穴好奇怪,居然这么精致小巧,恐怕只有兔子才钻得进去。”
他比划着洞口的大小,立在院中的夜遥说:
“那就是兔子打的洞。”
“夜长老居然还有养兔子的爱好?”墨公子有些意外。
“是我师兄弄的。”邱引说。
“原来是君书师兄,你不说我都忘了他是只兔子。”他一阵恍然,小声嘟囔了句:“我就说以前怎么没看到……”
夜遥皱了下眉,“这么说墨公子曾来过府上?”
他布在落仙处的护山阵,能让他清晰感知到拜访人员,而这位墨公子不曾出现在拜访名单上,可他开口就是“以前”……
察觉到口误的墨公子赶紧找补,“嗨,大名鼎鼎的仙所落仙处谁人不知?我这个人向来爱看绝美庭院,这不就拿视远镜看过?”
“还望长老勿怪。”
夜遥:“希望事实真跟你说的一样。”
视远镜这种东西在修真界不算少见,加上他从不施屏蔽阵法,旁人拿着它看到几眼也正常。
不过墨公子体质非人,短短几天就恢复得**不离十,本人不埋在那面具斗笠下后,整个人都散着少年意气。
然而邱引却不怎么信墨公子的话,先前他早早醒来时,小妖还跟他报了下墨公子的情况。
他刚来落仙处的那天,压根没让小妖引路,自己熟悉而又熟悉的去到夜遥所说的那间房。后来他在落仙处走动,也全然不似初次登门,那熟悉劲好像他以前生活在落仙处一样。
有了夜遥的前车之鉴,他想到墨公子可能也跟他们一样来自未来,但他也不太确定,毕竟后世的他压根没在落仙处见过他。
整个下午,师徒二人就那么各怀心事的看着墨公子,后者被他们看得有些不自在。
他僵硬着转移话题,“我之前看君书师兄准备得差不多了,咱们什么时候去风陵渡?”
“你要跟我们一起?”夜遥意外道。
墨公子:“那当然,白发城的事我都听说了,而你们又救了我,我总得做点什么报答报答。”
“流川那一代我以前正好去过,这次同行搭把手也好。
“夜长老,你不会要赶我走吧?”
说到这里他委屈极了,不过是理直气壮的委屈。
邱引问:“常洋你不管了?”
墨公子身份特殊,他总觉得他与落仙处与夜遥都没那么简单。
“当然要管,不过他不是还没恢复吗?”他道:“而且我们去了风陵渡,再转去如常山也是一样的,到时候我还可以给你们引路。”
夜遥听他说得天花乱坠,终是没拒绝。
最后他、邱引、玉君书、墨公子同去风陵渡,常洋和封免分开待在千羁扇里,不过一个身有灵阵稳定情况,另一个周身符咒笼住行动。而赤渊和扇小千依旧留下来看家,羽夜吵着要为好友分担压力,便也留在落仙处。
但愿他回来时,那池莲子没被薅光。
重新御剑,他依旧和邱引一起,玉君书则带着没剑的墨公子。
路上墨公子代替了扇小千的话痨,他喋喋不休的说:“和你们在一起的日子真是快活,空气都是甜的。”
“说得我们好像认识了很久一样。”
夜遥毫不犹豫的拆穿他,墨公子也不生气,依然乐呵呵的说:
“缘分不在长短,而且夜长老怎么就确定,我们以前真的不认识呢?”
“油嘴滑舌。”
“长老别这么说我嘛,我好歹也是……也是邱师兄的好兄弟,四舍五入也是你的徒弟。”
“你入的有点多。”邱引缓缓开口。
前路漫长,他们都不在意多聊几句。
墨公子难得认真的说:“不多,我一直都是夜长老的徒弟。”
邱引随口玩笑道:“他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夜魔头外加伪君子,我看你内丹不弱,不怕他刚把你收进门就挖了你的内丹?”
他复述着民间对夜遥的谣传,然而他们三个都知道,夜遥不是那样的人。
所以墨公子说:“夜长老真是那屠戮人间的魔头,我也甘愿献上内丹。”
“你为什么这么执著于拜他为师?”
这次开口的是玉君书,毕竟这一世,夜遥的名声烂破天际。
“想拜就拜了。”
他都这么说了,其余三人也不好多言。
邱引看着他身后的长条,说:“墨兄背的是什么?”
从第一次见面起,墨公子就背着那东西,他之前晕倒在落仙处门口时,也紧紧抱着它。
“自然是传家宝,自己拿着安心,不过常年背着这么个大东西也不方便。”墨公子如此说:“我记得邱师兄好像是修符咒的,有没有藏物的符纸给我蹭蹭?”
邱引没回答他,不过默默往他体内打了张符纸。
“心念催动就行。”
墨公子按他的指使,想着长条出现消失……长条也真那样随心动,而且收起时还不占空间。
一身轻的他双手抱着后脑勺,“舒坦,感谢师兄。”
他说话时,剑已抵达风陵渡,但那里的入口却被条长河堵住。不过他们是御剑飞行,这点阻碍不足为惧。
可当他们快到时,立在门口的儒世动用灵力将他们击回原地。
“遥遥,不可。”他说:“这条河能吞噬万物,即使浮在上方也会被它拉下去。”
话到这,他刚刚释放的灵力已经被吞噬殆尽。
夜遥:“这是怎么回事?”
“唉,”儒世叹了口气,“是无涯河,它不知怎的,前段时间竟突破你造的结界,蔓延至此,而且它的效用被放大了。”
夜遥瞬间了然,他道:“可有解决之法?”
儒世摇摇头,“道冲他们还在究其根源,不过你不用担心,它目前对我们还没害。”
“对了,栖迟他们没和你们一起?”
从刚才他就在搜寻两人的身影,可依然无果。
几人对视了一眼,最终将发生在白发城的事简短说了遍。末了,夜遥还补充:
“清风一事,是我失察。”
“遥遥不必揽责。”他又是摇头,“九黎现世,必定祸患,此事与你无关,只是栖迟……”
他叹道:“彼时无涯河撤去,我定当亲自罚封免,不过现在还请你帮忙看管那孽畜。”
“嗯,此事我自有分寸。”夜遥说:“早年家母遇难,风陵渡曾有支援,儒掌门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步伐受阻,儒世也顾不得许多,他道:“那就有劳遥遥了。”
“有关无涯河外溢,我也不明核理,不过在我和墨儿回来前,曾见一些鬼灵祟于门前。而后道冲言,他们均来自白头厄。”
“是那个茶馆?”邱引有些意外。
儒世:“外形大抵是那样,但其内里估计已和奈何无异。前段时间,它们快速扎根于流川,惹得好些体弱之人染上鬼灵,这河也是极寒之地,它外溢恐怕是他们所为。”
夜遥沉默了下,说:“行,待会儿我们去看看。若是突发急事,传我灵信。”
“好。”
离开风陵渡后,他们便打道去流川。
路上墨公子有些疑惑,“那无涯河是极寒之地,可这关鬼灵什么事?”
对鬼道颇有研究的邱引如此解释:“天下阴寒皆与死物相关。换句话说,只有死去且不被超度的鬼灵,才能形成无涯河那样的极寒之地。”
墨公子:“你的意思是那其实是条鬼河?”
“差不多。”邱引又道:“不过那里有风陵渡的修士常年炼化,也不至于怎么作妖,但那个白头厄以同样的鬼灵之身牵引出它们的死气,从而导致河水外溢。”
天下修士,剑下多少都沾点亡魂,无论那些东西是人是妖是魔,生前又是好是坏是邪,只要他们死了都会有相应的鬼灵。而像风陵渡这样的修仙大派,剑下鬼灵更是多不胜数。
这时候,仙门的做法多是将他们聚集在一起超度,若是骨头太硬渡不了的,便会在长久的滞留中成为极寒冷水。
这种河因为再无生息,也就被称“无涯”。
理论上,无涯河是类似冰水混合物的东西,掉进其中的人不会直接死亡,甚至身体会在里面保留很长一段时间。但他们也没有活路,只会在无尽的绝望中被同化为极寒的一部分。
但像风陵渡这么大条的无涯河,他也是第一次见。
很快他们就到了流川,这里如儒世所言,多了无数名为茶馆实则鬼屋的白头厄,进入其中的也是鬼灵精怪。
但他们四个都是活人,不过他们默契的想到了个法子——扮死人混进去。
夜遥手脚麻利的抢了四个身份牌,说:“这些鬼灵都是让无涯外溢的存在,我们只有混进去才能找到破局点。这牌子是我们唯一的通关文牒,待会儿你们除了不能弄丢明晖的鬼气符,也不能弄掉这个。”
玉君书:“嗯。”
邱引:“知道了。”
墨公子:“好勒。”
几人异口同声的说。
虽然过路牌找到了,但他们陷入一个更大的困境,夜遥抢的这四个牌子,是父亲母亲哥哥妹妹的四口组合,这意味着他们中有两人必须得女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