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帆 第8章 第 8 章

县衙和顾府同处下堂里街，可两处宅院却是东西两个方向。而此刻本该回家的叶初阳却悠哉悠哉地走到了东面的县衙门口。

人已到了云客帆也须得客气一下，辗转一夜又已将近拂晓，他便邀请叶初阳入府喝杯热茶用点早膳。

本来也是客气之举，可叶初阳却满口欣然答应。云客帆做了个请的动作，叶初阳蓦然眼神一凛，将云客帆拉至身后，左手食指和中指用力一夹，硬生生将暗器接了下来。

风声虽说掩盖了不少暗器声音，可以叶初阳的耳力，能发现也不足为奇。叶初阳拿近细看，那暗器乃是金属制的飞镖，来人手法甚是凌厉，可这射出角度以及力度更像是试探而非伤人性命。

镖尾携带着一张字条，叶初阳将字条交给云客帆，“这是？”

叶初阳摇摇头，“管他什么妖魔鬼怪，咱们就去这会会他们。”

云客帆见叶初阳将左手背至身后，便随口问道，“你可是手上伤着了？”

“没有呀，你也太小看我了，这点暗器算什么，再说这暗器主人明显没有加害之意。”还把自己的两只手拿出来在云客帆面前晃悠了片刻。

云客帆叹了口气，道，“若是日后遇到此种事情，不必过分顾及我。我武功虽比不上你，可自保也是足够了。”

“那怎么行，这说出去多让天下侠士耻笑，这件事情办好了说不定我叶初阳还能凭此在江湖上扬一扬名。要是日后传出去，你云大人因为我护力不周受了伤，那我可没脸了。”

“名扬天下就那么重要？”

“当然重要，你想想那些江湖高手为什么苦练武功，真是醉心武学之道嘛。倒也未必，要真是醉心武学那应该细心钻研武学精妙，你看武林大会常常人潮为患，说得好听是一睹天下英豪风采，实际最后目的就是要把对手打得落花流水，昭示自己武艺高强。好比你云大人，考取功名做官不也是为了扬名立万嘛？不然当个教书先生不就好了？”

云客帆摇摇头失笑道，“你这一番话倒也在理，世人皆有所求，或求名，或求利，或即求名也求利。”

“对嘛，求名求利又不丢人，谁都不是圣人。昔日太白诗文肆意潇洒，饶是自在如青莲居士，不也一辈子都盼着做官入仕。如你云大人考取功名，一举成名天下尽知，而今又替黎民百姓伸张正义，差事办好了可以得到升迁，名利双收，一举多得嘛！”

“一举多得，是呀，如此说来，倒也不假。”

用过饭后，云客帆让府中家丁收拾出了一间客房让叶初阳歇息。二人这一觉都睡得很是踏实，许是劳累到了极致。

昨夜两人俱是夜行衣装束，青天白日穿着夜行衣外出极为不妥。云客帆只好寻了一件自己的衣物穿与叶初阳，料想他二人身量差不多。

叶初阳高了云客帆半头，习武之人到底肌肉更为发达，云客帆的衣物穿上多少是有点小。不过也没时间给叶初阳再回去换一身衣物了，两人便依着字条上的地址寻了过去。

那字条所写之处是城郊的一处破庙，两人到得此处，周边极为荒凉。方圆几里显是无人居住，二人心里也是没底，摸不清这暗器主人到底是何许人也，还将人引到这样一个荒郊野外。

叶初阳和云客帆将手中兵器牢牢抓紧，打量着周围的动静，隐去声息进得那破庙之内。

大殿正中塑着一座佛像，经年累月无人参拜，庙里渐渐荒废起来，那佛像身上的颜色早已褪色脱落，人一看见便不由得生出荒凉之感。

一道暗器自房梁之上射出，云客帆后退几步，只见那暗器入地之处，站着一个妙龄青衣女子。那女子明显是射出暗器之后，由房梁之上翻身而下。

云客帆心下一惊，叶初阳听闻动静便已转身过来，看到那女子的脸之后，满脸怒色大喝一声，“清清，好啊，几个月不见竟敢在这戏弄你大师兄了。”

那个被叫做清清的女子尴尬一笑，还未开口。门外走进来一个黑衣女子，容貌姣好，可面上气质清冷看着很是冷淡，让人望而生畏。

只见那女子越过云客帆，直盯着叶初阳开口，语气中略带嘲讽道，“哼，不过是想试试你武艺退步了没有，省得给我们剑阁派丢人。”

叶初阳脸上怒气更冲了，“我都不是剑阁派的人，我管他给不给剑阁派丢人。”

叫清清的青衣女子赶忙上前相劝，“哎呀，你们两个怎么一见面就火药味这么冲，阿芊，下山的时候你不是一直还惦记着要见大师兄。”

阿芊急忙反驳道，“谁惦记着要见他，我巴不得这辈子都看不见他。哼！”

“好了好了，是我要见好了吧。都先别吵，今天还有正事要干。”她眼神飘向佛像之后，对着那个方位喊道，“都出来吧。”

佛像之后哗啦啦出来五名男子，叶初阳一愣这五人明显是剑阁派的门中弟子。五人神色怪异地看着叶初阳，只见青衣女子向他们使了个眼色，几个这才恭恭敬敬地向叶初阳行了礼，“大师兄。”

叶初阳已被赶出门派，此时也不好接受他们的见礼，便冲着他们摆摆手示意。转头看向青衣女子问道，“你们怎么会来扬州？”

“我们……”那女子欲言又止，乌黑的眼睛打量着叶初阳身边的云客帆。叶初阳伸出手掌给众人做了引荐，“这是广陵县的县令云客帆云大人，”对着云客帆介绍道，“这是我师妹云清，那个，”指了指抱胸倚在门口的黑衣女子，“也是我的师妹，莫芊凝。”莫芊凝扭头看了云客帆一眼，神色尽是淡漠。

叶初阳眼见莫芊凝不予理会二人，便又指着那几个男子，“这五个都是我门派中的师弟。”云客帆向着众人一一点头示意。

云清一直盯着云客帆，云客帆感受到她的目光对她微微一笑点点头。云清心想能跟师兄在一起的想必肯定不是坏人，不由得对其心生好感。

话说叶初阳如何能在扬州城中得见师弟师妹，却是因为师叔时遇春。朝廷押送赈灾银经由蜀地，往常经由长江走水路便可直达扬州地界。

况且水路押送较陆路押送本就更为稳妥，说来也算巧合之举。适逢一日时遇春带着弟子下山游历，经由镇上一个小酒馆。

酒馆之中几个人长相匪气，着实不像是正经人士。时遇春不由得多了个心眼，没想到那几人毫不顾忌竟在饭桌上动了赈灾银的心思。

时遇春暗道不好，哪怕是酒后失态，可这几个人说的有板有眼，显是知晓赈灾银的押送路线一般。时遇春带着弟子跟着这几个人，找到了他们落脚的地方。

回山之后，便召集几名弟子商议。若是空穴来风，固然是好。可若是这贼人真有腌臜心思，他要是不做理会，岂不是酿成大祸。

商议过后，云清和莫芊凝主动请缨带着五名师弟下山盯着这伙人。可下山之后那个落脚地早已人去楼空。

几人多方打听一路追到近扬州地界，才发现赈灾银确实被这伙人所劫。辗转跟着他们数十日才找得银两下落，却在废宅之处见到叶初阳。

发现叶初阳也在查关于赈灾银之事，便给师兄传了字条将事情告知。叶初阳还记着她们故意射暗器试探自己，厉声道，“那看来昨夜废宅的响动也是你们所为了？”

云清点点头，“我眼看着你们俩被困到库房，就只好偷偷把他们喝的酒罐子打翻吸引注意了。”

“那到了扬州为什么不来找我？”

“我们一直盯着那些贼人，也就昨夜刚好见你们在废宅，才跟着你们想着约见一面。”云清努努嘴。

云客帆见他们师兄妹叙旧结束，便开口问道，“云姑娘，照你所说，你们追查之际也并未见到这银两是如何被这群人盗取的？”

云清摇摇头，只见叶初阳跟云客帆交换了眼神，便奇道，“有什么不对嘛？”

叶初阳开口解释道，“我跟家中护院试探过那群人，以他们三脚猫的功夫很难令人相信，赈灾银是被他们所盗取。”

“武功不济，可以使毒计呀。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莫芊凝的声音毫无波澜道。

“我跟云大人之前也这样想过，可若是用了手段，那官差到如今密而不报，也很是奇怪。”

云清突然大喝一声，“对了我们跟着这伙人还发现一件怪事，那伙人之中居然有人跟天极派的弟子有来往。”

叶初阳呢喃几句天极派，扭头看向莫芊凝。云客帆注意到叶初阳的眼神，只见斜倚着墙壁的莫芊凝，仍旧是一动不动，仔细看去才发现她脸上明显一僵，这点细微之变没能逃过两人的眼睛。

云客帆不由得问道，“天极派，是你们熟识的吗？怎么在江湖上没曾听过？”

云清接口说道，“云公子居于扬州，肯定没听过。天极派门中人数众多，可在江湖上却没什么名气。就因为他们掌门人行事作风亦正亦邪，很为正道人士所不齿。而我们剑阁派身为巴蜀第一大派，跟天极派同处巴蜀，有点往来但却谈不上熟稔。”说完还往莫芊凝的位置撇了一眼。

云客帆心内思量，想必这位师妹定然是跟天极派有什么渊源，不然何以叶初阳和云清提起天极派之时，都要顾念着她的反应。

叶初阳抱胸摸着自己的下巴，“难不成这赈灾银被盗之事还跟天极派有关系不成，要说这天极派抢了赈灾银倒也说得过去，范流洋门下弟子的武功到符合劫盗之人。”

莫芊凝沉默片刻此时却开口了，“天极派跟这伙人有没有关联另说，现下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昨夜废宅中那两人说今晚夜间要有所准备，想必今晚后山有事情发生。”

叶初阳看看云清，云清冲着他点点头，表示莫芊凝所说乃是 实情。叶初阳带着师弟妹们回了顾府，让阿青给他们安排好了住处。

云客帆带着消息赶忙回到县衙部署，陆明不明所以便被召回衙门。听闻之后，带着人手赶忙去后山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