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逸宴席之上说了一个消息,云客帆等人将怀疑天极派的事情也如实告知了李泽逸。
身为扶南王,想要在南岭城中宅行之中打探到几处地方,那自是轻巧至极。议事结束,便已有了结果。
依照他们几人的猜测方向,确实找了两处符合的宅邸。可那两处地点明面上并无任何异常,确定所在之后,李泽逸也派人暗自前去查探了一番。
那地址所在均在城北,一街之隔。一处宅子早已被一富商所买,成了安家的居所。那富商乃是南岭本地商人,身家清白、并无可疑。
李泽逸缓缓道来,“那富商本王也曾见过,不会与你们所说的江湖门派有所往来。而另一处宅邸现已开了琴坊,叫古月斋。除了经营各类乐器之外,平日也有些弹琴唱曲的,是城中一个慰藉闲暇时光的去处,就连本王也曾到此处去过一两回。”
云客帆道,“如此说来,线索像是又断了。”众人眉眼低垂着,本以为找到暗桩所在能查到线索,眼神之中都闪着跃跃欲试的光芒,扶南王一番话后,眼中早已暗淡无光。
如此说来,那两处宅邸无一可疑,四人根本提不起精神来,就连摆在面前的珍馐美味也提不起食欲。
李泽逸看着他们神情,知晓他们远赴南岭便是为了探查线索。谁料到入城被人刺杀,刺客没留下任何线索。想顺着那江湖门派查下去,依旧未有所获。
他拿起桌上酒杯,高声道,“几位船到桥头自然直,黑夜藏得再深,也终有黎明破晓之时。本王已派城中将士从刺客身上着手,看看能否再查到些线索。”
云客帆颔首,叶初阳拿起酒杯敬了李泽逸,说道,“王爷说的在理,今朝有酒今朝先醉。”双手捧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趁着饮酒之际和云客帆交换了眼神。
云客帆唇角挂着笑意,两人不过相望一眼,便知晓对方的心意,心中温情甜蜜不已。
酒足饭饱,稚嫩的孩童声音从外间传来,身后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和声声呼叫,“世子,世子,快回来,王爷在此处宴请贵客,不可……”
侍女的声音还未落地,便见着一个身穿朱白袍子的孩子。小男孩睁着圆圆的大眼睛打量着桌上的人,眼神纯真无邪。
白皙的肌肤还透着淡粉色,肉嘟嘟的小脸很是可爱,稚气未脱的声音道,“父王,他们是谁呀?”
那侍女一见孩子已经跑了进来,忙低下头认错,“王爷,奴婢失职,一时没看顾着世子。”
众人心下已明,眼前这不过四五岁的孩童想必便是扶南王世子了。李泽逸脸上挂着笑,并未有愠怒之意,冲着孩子温言道,“睿儿,怎的到此处来了?”李泽逸冲那侍女一摆手势,示意其先行退下。
那叫“睿儿”的孩子,听罢小嘴撅了一下,说道,“父王,没人陪我玩,我听到他们说父王在这,想要找父王陪我一起玩。”
李泽逸听完大笑一声,桌上余人也被孩子的天真感染,眼神之中均现出笑意。李泽逸望着孩子说道,“可是父王还有事要忙,去找阿弟玩。”
李明睿摇摇头,“不要,阿灏总是哭,我让他陪我射箭,就用箭尖在他眼前比划了一圈,他就哭了,还哭得很大声。母妃还为此责罚于我,”话毕还带着些不服气,又嘀咕了一句,“明明就是阿灏胆小嘛。”
李泽逸道,“阿灏不过两岁,连弓都不一定能举得起来,你这样吓他,他自然会哭。”
李明睿撇撇嘴反驳道,“我很小的时候,叔叔们就算如此吓我,我也不会哭的。”
李泽逸微一停顿,似乎不知该作何回答,冲着在座的人失笑道,“这?”
李怿睿看着自己父王不出声,又露出好奇地眼神开始打量眼前这群人。李泽逸笑道,“诸位见笑了,这是本王的大儿子。”
云客帆道,“世子小小年纪,气度不凡,也如王爷般喜爱舞刀弄枪。”李明睿看着云客帆和自己父王说话,又问了一遍,“父王,他们是谁呀?”
李泽逸只说这是自己江湖上的朋友,李明睿一听心生向往,缠着几个人问一些听闻的江湖趣事。
晚间扶南王府还有家宴,云客帆等人身为客人,不方便打扰便寻了个借口说要在城中游玩。
短短一下午时间,李怿睿就与几人熟络起来。夜间时分还想跟着他们几人出来玩,被扶南王妃强行留在了王府中。
除夕夜南岭城中悬灯结彩,街市上不少舞龙舞狮表演。游神队伍依旧走街串巷,昨夜的种种惊险并未打断城中百姓对年节的期待。
几人顺着城中街巷游游荡荡,看似漫无目的,实则是奔着城北而去的。城北商铺众多,大熙年节期间从除夕开始休市,直到初五之后才陆续开市。
因而街市之中的店铺皆是大门紧闭,整条街巷看着甚是冷清。四人寻着古月斋的所在,周围漆黑一片,四下无人。
四人趁着月黑风高,相继跃墙而入。日间虽听得扶南王说这古月斋并无可疑,可心中还是揣揣不安,总要一探究竟才好放下心来。
四人将前院后院找了个遍,也确实没发现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前院便是做生意的地方,一楼就是些桌案,以便客人喝茶听曲。
二楼之上摆放着各式乐器,想来是客人有了属意的乐器,便上楼挑选试音。后院则是老板伙计的住所,不过休市期间,住所早已空无一人。
整个院子寂静无比,偶尔一两声野猫叫声,更衬得周围陈设阴森可怖。云清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古月斋中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云清便开始出言催促道,“云大哥,师兄我们赶紧走吧,这黑漆漆的怪吓人了。”云客帆和叶初阳听到云清的催促,两人正在眼前的琴室四处探查,没顾得上答话。
云清“啊”地一声惊呼,两人转过头来,原来是窗外野猫陡然间发出了一声怪叫。莫芊凝被云清的叫声惊到,也忍不住低声说道,“师姐,就是野猫的叫声。”
云清见三人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快步上前跟在三人身旁,不离寸步。这古月斋仿佛就是一间寻常琴行,眼见并无所获,四人如来时一般跃墙而出。
一回到大街之上,云清深深吸了好几口气,“那铺子里面太诡异吓人了。”
叶初阳出言侃道,“清清,就几个野猫,便把你吓成这样。”
云清想起那几声野猫叫声浑身上下一激灵,上前推着三人往巷子口出去。一时间又没了可以查得方向,好不容易来了南岭,四人索性趁着机会在此游玩几日。
初一早上天光微明,城中家家户户已然早起祭祖,这是南岭地区的民俗。祭祖之事忙得是自家子孙,四人也算是落得清闲。
这几日四人起身之后,便去城中游玩,逛了不少南岭的风景名胜。扶南王夫妇膝下二子,李怿睿那日宴席之上见过几人之后,便爱粘着几人玩耍。
小孩子日日期盼着能见到外面的世界,而叶初阳师兄妹三人常年行走江湖,不少江湖奇闻逸事让李怿睿觉得惊奇不已。
李怿灏才两岁,话也说不全一句,但很喜欢缠着哥哥。有时候还会因为听不懂哥哥和几个大人说的话而气恼着急,嘴里咿咿呀呀地说一堆。
四人之中李怿睿最喜欢缠着莫芊凝,起因是缘于莫芊凝在王府练武场掷暗器被他看到了。
从那开始便缠着莫芊凝,要让她当自己的教习老师,交自己暗器功夫。莫芊凝为此头疼不已,毕竟这可是扶南王世子,想要哪样的教习师傅没有。况且自己来南岭还不知可以呆几日,平白多了个学生可真是……
最后无法便暂时先应承下来,还将自己随身携带的暗器,送与了这个“便宜徒弟”。
四人在南岭又耽了七八日,再留下也没要紧事情。况且刺客之后,扶南王对南岭城中海防已做整顿,周边藩国也加强了关注。
四人本欲几日后便向扶南王辞呈,回扬州去。不料正月十一这天午后,四人听闻军中一位将军在家中自缢而亡。
军中本就属于扶南王管辖范围,因而扶南王为此烦闷不已。张起乃是岭南军中的海防将军,身材高大魁梧,打眼看去便知此人乃是个善于舞刀弄枪之人。
此人虽是个名副其实的武将,可对行军打仗排兵布阵之事也是个行家里手。当年李泽逸刚至南岭之际,天子未亲政之时,南岭的军纪还散漫不已。
扶南王整肃军纪,兴建南岭新海防,这其中张起发挥了极大的作用,南岭海防图可谓是他一手绘制出来的。
张起本人的才能卓尔不群,在军中也甚是受人佩服、敬仰。是以这样一个人物,却以自缢这等方式离开人世,自是令人唏嘘不已。
扶南王手下痛失一名大将,心中惋惜不已。听闻此事来龙去脉,云客帆直觉此事有异,来回在房中踱步,眉宇间夹杂着一丝愁绪。
叶初阳知他心中所想道,“你若是觉得不妥,我们便前去查探一番。也不急这一时三刻回扬州,多耽几日也是无妨。”
两人心意未通之时,都能很默契地思到一处。而今情意互通许久,对方有时一个动作,一个眼神,无需多言便能互通其意。
云客帆胸中泛起暖意,心道得人相伴已属幸运,而时时心照不宣的情意更是难得。想到此处,望向叶初阳的眼神也是柔情缱绻,慢慢走上前搂着叶初阳,将自己的脸埋在叶初阳颈侧,轻轻吻了一下他颈部,声音还带着些粘腻,“阿阳,有你真好。”
叶初阳感受到那吻的触感之时,身体不由得僵了一下。二人在一起这许久,云客帆从未有过这般主动,还带着些撒娇的意味。叶初阳心脏早已乱跳不已,可云客帆偏偏还不住地在他的肩窝蹭着,叶初阳双手搂上他的腰,将云客帆的身体拽向自己,二人又贴近不已。
狂乱的心跳声在屋内蔓延着,两具身体眼见着便要升温,叶初阳嗓音中已染上了沙哑,“阿客,你要是再勾我,只怕又要一时三刻出不得门了。”
云客帆难得流露出此等姿态,但他也明显感受到了叶初阳的身体变化,他直起身子慢慢从叶初阳怀中退出来,唇角的笑意始终未能褪去,离开之时还在叶初阳的唇边又轻轻吻了一下。
这叶初阳哪能放过,只好顺势收点利息,狂风开始席卷着云客帆的口腔。叶初阳的气息裹挟着云客帆,让他无处可逃,云客帆只觉得自己快要难以呼吸了,他伸出双手轻轻推了推叶初阳。
叶初阳看着他气息紊乱的样子,唇舌分离两人还喘着粗气。叶初阳还故意使坏般舔了舔嘴唇,眼睛却是直勾勾盯着眼前的猎物。
云客帆被他这直白的眼神盯得发麻,面上早已绯红不已。此时却还是一本正经地说了一句全然无关的话语,“依着扶南王口中所言,张起张将军不是个会自缢而亡的人。”
叶初阳听罢放声大笑,眼神还是盯着云客帆不放,口气还带着些戏谑,“阿客,你害羞的时候,还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真好看。”
云客帆瞪了叶初阳一眼,他立马停下了笑声。生怕有人一个不高兴,今晚就睡不到床榻之上了,“阿客,我错了,不打趣了,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