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杨程武冷哼一声,“本来你也不该要,日子过得好好的,是你偏要闹成如今这般田地!”
孙钦雪对他的冷嘲热讽视若无睹,只缓缓闭上眼,暗自希望他快些签下这和离书。
看看看着,杨程武又问道:“为何你的陪嫁还要收回?这都过去多久了,当初那些东西不都典卖给我做生意了吗?”
孙钦雪深呼一口气,淡淡道:“我不需要你原样退回,只需按照市场价折换成现银给我便好。”
听她这么说,杨程武心里却犯了嘀咕:当时孙钦雪的陪嫁按着如今的行情算,起码十五万两白银。且不说如今杨家能不能拿得出这么多现银,即便拿得出,那于杨家生意流动总归有损啊!
想到这儿,杨程武便犹豫起来,“你说你,好好的非要和离,若是从账上走这么大笔钱,那杨家这生意周转就有风险了。”
“你是打算白吃了?”孙钦雪尾音上扬,不禁唾道:“这么多年你吃我的用我的,我都不计较了,只是你想我把娘家的陪嫁都赔给你,这不可能!”
“若是你心存疑虑,那我大可以闹到官府,看看到时候县老爷如何评断。”
“你——”见孙钦雪这般强硬,杨程武气急,可又拿她没有办法。
突然,杨程武灵机一动,拿住了她的命脉,“若是你执意要拿走你的嫁妆,那小辞就决不能和你一起离开。”
“杨程武!”孙钦雪拍案起身,厉声斥道:“小辞可是你的亲生女儿!难道你要她跟着我身无分文的离开?”
“不是......”孙钦雪许久未曾直呼过他大名,霎时间听到,杨程武还是心下一颤,往日里只有在床榻间,他弄得狠了,她才会这般喊他。
想起过往种种,他们之间其实是有过很长的一段美好的。
只不过男人嘛,无论何时都还是希望能妻妾成群的,偏孙钦雪又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
“你不就是担心熙儿、舟儿将来会影响到小辞吗?这样,我给你们娘俩三万两银子,这事我们就此揭过。你好好的待在府里做你的杨夫人,他们我保证,绝计不会带回杨府。”
杨程武突然想起杨令辞身上还有一桩亲事,若是就放任她们娘俩这么走了,苏家那边也不好交代啊,所以他不得不放下身段,和孙钦雪打着商量 。
孙钦雪抬眼静静看着他,似是在看他有多不要脸。
杨程武被她的眼神刺到,不由得眯起眼,“若是你执意要和离,小辞说什么也不能跟你走。”
“当初是你执意要和苏家结亲,你们若是就这么走了,苏家那边怎么交代?”
“这件事情我会解决,现下你只需签下这和离书就好,我实在不想再与你维系这夫妻关系。”孙钦雪似是累极,说出的话带着颓意。
杨程武见她如此坚决,一时心也是硬起来,“不解决好小辞的婚事,你别想就这么离开,你我的事还是等到小辞出嫁后再谈吧。”
说罢,杨程武甩了甩衣袖,扬长而去。
“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孙钦雪轻轻吐出,杨程武听到脚步一顿,随即当做没听到般快步离开了。
屋外的杨令辞和翠竹吓得忙往另一面墙跑去,看着杨程武的身影远去,杨令辞才拍着胸口顺气。
“不是都说他们很恩爱吗?”杨令辞不禁发问。
翠竹环顾四周,见周围无人便带着杨令辞先行离开了。
“府中老人都说老爷夫人原本十分恩爱,老爷能发家也是靠的夫人,可是男人哪有不偷腥的?”翠竹见四下无人,便回答了刚刚杨令辞的疑问。
“再说了,老爷这么大的家业,怎么可能......”翠竹看着杨令辞清澈的眼眸,堪堪收住话头。
哪怕杨令辞是个傻的,但她还是不能把话说的这么**裸。
而杨令辞却听明白了她话中之意,是了,杨家这么大的家业怎么可能留给一个痴傻的女儿?
原来无论面上再好,也敌不过私心算计,抵不过岁月漫长。
杨府清心湖边种了成排的杨柳,如今已经泛起偏偏新绿,嫩芽点缀柳条,一切都似新生。
忽尔传来一阵春风,柳枝随风轻舞,时不时地划过湖面,泛起片片涟漪,扰乱了原本平静的湖面。
杨令辞倚在柱子上,静静看着。
时间就这么一晃而逝,不知不觉就到了夜间。
用过晚膳后,孙钦雪来到杨令辞闺房。
“小辞,你还记得你阿煜哥哥吗?”
杨令辞摇了摇头,眼神里透着疑惑。
“苏晚煜,江杭首富苏家次子,你和他小时候见过的,当时还和我吵吵着要嫁给他呢。”孙钦雪描述着,却见杨令辞眉头皱得越来越深。
她笑着轻拍杨令辞的手,“没关系,不记得也没事的。”
“我今日借着杨灵熙及笄的由头,给苏家发了请帖,待到那日你便可以见到他了。”
杨灵熙又是谁?哦,想必是她那便宜妹妹吧。
苏晚煜,就是她的娃娃亲对象是吧,听名字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人咋样了。
突然整出这么一遭,杨令辞一时有些头大,在京都还好,没几人认识她。
可如今在江扬,她这傻子说什么也得装实了,要是被别人看出纰漏来,不得把她当鬼打死啊!
杨令辞眼睛一直咕噜咕噜转个不停,孙钦雪抬手温柔地抚上她的脑袋,“别害怕,若是你不想嫁了,那就永远待在娘身边,没有人可以强迫你。”
当初之所以给杨令辞定下苏家的亲事,一来苏晚煜是次子,他们成婚后也可以到江扬来,届时把杨家的生意交给他。有他照拂,百年之后,孙钦雪也能安心了。
二来苏家主母与孙钦雪是手帕交,早就说着要结亲了,杨令辞出生后虽有不足,可苏家也没嫌弃。
只是世事无常,如今这般,没了杨家的继承权,苏家不知还肯不肯结这亲。
时间一晃而逝,不知不觉就到了杨灵熙的及笄之日。
江扬众人都在传,这是杨程武耐不住要将养在外面的子女认回杨家了。说到这儿,众人难免唏嘘,一开始还在为杨家万千富贵无人为继而担忧,谁知人家早就有了后招,儿子都十岁了。
不知谁家女人命这么好,竟生下了首富杨家的独子。
看如今一个庶女的及笄便搞得这样盛大,怕是这杨府主母迟早得换人。不过也是,谁叫这杨家主母是个不下蛋的母鸡,唯一生了个女儿也就罢了,偏还是个傻子。
如此等等,众说纷纭。
这些言论传到杨令辞耳朵里,她恨不得撕烂他们的嘴,明明是男的背信弃义在先,偏偏在他们嘴里只有千好万好。
而女人不仅掏空家财扶持男人,还为男人绵延子嗣,到头来却什么好都讨不到!
放在以前,她可是睚眦必报的,如今也不会变。
她的手轻叩桌面,一系列想法暗暗萌生。
鞭炮噼里啪啦响了好几轮,宾客至,杨程武和孙钦雪在杨府大门处迎客。
而杨令辞则偷偷跑到杨灵熙的院子里,趁着她们不注意,把杨灵熙要穿的衣裳统统剪烂。
哼,花蝴蝶没了漂亮衣裳,看你怎么嘚瑟!
“啊——”发现衣裙被剪烂的杨灵熙发出吼叫声,“是谁把我的衣裳剪成这样了,这我还怎么穿呐?”
听着杨灵熙的暴喊声,杨令辞嘴角压都压不住,大摇大摆地往前厅走去。
不多时杨灵熙就跑到前厅来,衣衫不整地说着要弄死杨令辞。
丫鬟小厮纷纷上前拦住杨灵熙,杨令辞佯装无辜地哭泣道:“坏妹妹,要弄死我,哇——”
哭着哭着杨令辞也冲过去抓扯杨灵熙的头发,时不时又拍打着杨灵熙的面部,一边还骂着人,“坏妹妹,打。”
杨灵熙被丫鬟拦住,无法出击,就这么生生受着。
终于杨灵熙忍无可忍,对着一众下人骂道:“你们都干什么吃的?做什么只拦我不管她?”
说着杨灵熙越发挣扎起来,却无法靠近杨令辞半分。
一时间前厅里热闹非凡,宾客们纷纷探头望着。
杨程武见她们闹成一团,还无休无止,脸色气得通红。
“都给我住手!”
此话一出,却无人应他,杨家姐妹还是继续推搡叫嚷,一时间杨程武面上风光全无,厉声命令道:“来人,把两位小姐分开!”
众人回首看夫人的眼色,见她无异议才上前拦住杨令辞。
杨令辞被丫鬟围住,一时也不好再发作,只得转身朝着孙钦雪去倾吐心中委屈。
“娘,妹妹坏,我不要她。”说着眼泪跟珍珠似的滚滚掉落,看得人新生怜惜。
孙钦雪终于忍不住,“杨程武,这就是你养在外面的好女儿?”
“众目睽睽之下,竟这么猖狂?还说要杀了小辞?”孙钦雪声音发厉,射向杨程武的眼神里充满戾气。
杨程武不得不过去斥责杨灵熙,“你瞎胡闹什么啊?不是让你乖乖跟着刘嬷嬷吗?”
说罢又连刘嬷嬷一起问责。
孙钦雪在一旁看着杨程武装模作样的姿态,觉得无力极了。偏今日宾客大半都是孙钦雪宴请来的,她只得忍一时之气,稍后再做清算。
孙钦雪换上笑脸,对着一众宾客说道:“都是姐妹间玩闹,诸位莫见笑啊。”
众人听她这般解释,也笑着打哈哈,此事也就此揭过。
杨令辞却对这个结果不满意,反正如今她已经是个傻子了,不防就再疯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