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我来时正逢春 第13章 疑似断袖

陌又安身边不养闲人，不多时四福便递给陌又安一份名单，“昨夜半道离席的客人都在纸上了，戌时离开的单独给您写在下边了。”

“孙菀宁、刘若华......王芳宁、杨令辞......”陌又安细细看着，这戌时离席的女客还不在少数，他一时陷入了沉思。

杨令辞，很陌生的名字，她应当就是江扬杨家的女儿。

他记起留在他下颌间的那抹红痕，似是橘红色，偏这些人里他都没印象她们用了何色的口脂。

他一时有些气馁，不过这事也急不来，若是存心要勾引他，对方往后难免还会有其他手段，他倒不如守株待兔，待他抓到她，便断了她的念想。

如此想来，陌又安又恢复了气定神闲的模样。

用早膳之时，沈双儿难得的下了厨。

她给陌又安盛了碗莲子粥，随后便眼神游移地看着他。

而陌又安并未发觉他母亲的不对，只是看着眼前的莲子粥若有所思。

“安儿，”这时沈双儿开口，“你也老大不小了，再开年便二十八了，还是得考虑考虑你的终身大事了。”

听到他母亲老话重提，陌又安也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抗拒，他喝了口莲子粥，淡淡道：“牢母亲为我操心了，只是我如今还不想考虑这事。”

“哎——”沈双儿听到他的回答，深深地叹了口气，“怪我，怪我们当初就不该让你去亓天观修行，你看看你现在......”

看着陌又安板着一张脸，沈双儿一时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口。

陌谷呈这时也说道：“如今桑儿再也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但好在她和易殊在一起，彼此照料，我们都放心。”

“你姐姐也不知是不是和你姨母待得久了，竟有样学样，也立志要独身施行医术。”陌谷呈叹了口气，一时间似又苍老了几岁。

“我和你娘就你们三个孩子，桑儿和元儿我们无法强求，可你毕竟是我们陌家唯一的儿郎，你总得给我们一个念头吧。”

陌谷呈说完看着陌又安，见他无动于衷，便放弃了道德绑架，转而走亲情路线，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他接着说道：“我和你娘半截身子埋土里的人了，只希望你们平平安安，有家有口的，好过将来孤孤单单，后悔一生啊！”

陌又安知道他爹娘的担忧，他也不是那忤逆长辈之人，可要他随随便便找个人成婚，他做不到。

更何况，他的心里一直都有一个人，即便她早已不在，可他还是心存侥幸，妄想她会回来。

他将汤匙放下，看着他父母，如今二老两鬓已经斑白，他又是家中独子，却是该担起责任来了。

“身为陌家独子，我会尽到传承陌家香火的义务。”

听他这么说，陌家夫妇松了口气。

接着陌又安又道：“不过若是我娶的人，我自己都不喜欢，那也是对她的不负责。”

“这事儿子自己会考虑，还请父亲母亲多多保重身体，勿要再为我操劳这些。”

得了，他这话的意思还是要一拖再拖，若是能碰到他喜欢的，他们也不至于这么忧心了。

陌家夫妇对视一眼，心知他们儿子的脾性，便没有再劝。

早膳过后，沈双儿一脸愁思，忍不住对着陌谷呈说道：“你说咱们儿子会不会有龙阳之好？”

听到这话，陌谷呈瞪大双眼，“胡说什么呢？”

“不然我真想不明白啊，他好好的一个阳刚男子，怎会......”说着说着沈双儿却突然止住话题，寻常人家的儿郎，即便不成婚，房里也会放几个丫头。

可她的儿子，从亓天观归家之后，便未听闻有过走得近的姑娘，如今想来，应是断袖无误了。

沈双儿闭上眼，在心里狠狠骂道老天爷，真是不够消停的，他们陌家是祖坟犯冲吗？怎的就没有顺遂的时候。

不行，她必得把她儿子给掰回来，他儿子一个大好儿郎，可不能就这么毁了。

想着想着，她心里便有了打算。

而陌又安这边，也深知他父母的担忧，他不愿让父母为他的终身大事操劳，也不愿违心娶别人。

最终他决定再去一趟牵机山，问一问当初他师父的话，是不是骗他。

如此想着，他便出发了，不多时便到了牵机山亓天观。

“安儿，你怎么来了。”正巧元印天师最近都在观中，所以陌又安直接来寻他。

他行礼祭拜过佛祖之后，还是将心头的疑问问出口：“师父当初所言，上苍会把我失去的还给我。您是不是怕我做傻事，才诓骗我说她会回来。”

元印听他略带质问的话语，却没有生气，“安儿，世间纷扰万千，你不若回到观中，与我继续修行？”

“师父不要再同弟子逗趣了，如今我只想听您一句准话，死去的人，当真还能回来吗？”

陌又安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迫切的需要一个答案，哪怕这个答案是否定的，他也不想再自欺欺人了。

“嗐——”元印叹口气，“安儿，你如今太过急躁，还是被世间**所影响了啊，为师这么多年都是怎么教你的？”

“戒骄、戒躁、戒嗔、戒痴。”陌又安默念道，一时心中却生起无能怒火。

“可弟子照做这么多年，为何还是求不回所念之人？”

“您当初说让我去做我该做的，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按部就班，从未有过片刻懈怠，可为何......”

“为何我还是......寻不到她？”陌又安心中的防线崩塌，这么多年来，他都靠着他坚持的念，才走到现在。

一时间，他陷入了自我怀疑，是不是他当初就该和阿温一起跳下去？

她肯定在怪他，这么多年都寻不到她，就放任她漂泊北海，连尸身都无法安宁。

元印适时上前扶起他，劝慰道：“为师当年所言不假，只是死去的人，又如何能回得来？”

听到这句话，陌又安的心似被千万支箭刺穿，他一时间哽住，就要呼吸不上来。

“为师一早就说过，你天命不凡。”

元印轻拍着他的后背，又叹了口气，“安儿，去做你该做的吧，多的为师也无法再说，即便她回来了，她也不再是她。”

陌又安捕捉到他话里的信息，眼神瞬间澄亮，仿佛又恢复了生机。

“她当真......当真会回来吗？”

元印摇了摇头，不欲再透析天机，指点到：“你也到了该成婚的年岁了，安儿，去做你该做的吧。”

“或许，待你不再执着之时，一切便会如你所愿。”

说完，元印便转身离去。

独留下陌又安一人，他眉头紧锁，似是被元印的话绕住。

他深吸了口气，抬起头仰望佛祖，内心无比虔诚：如若上苍能把她还给我，弟子愿折寿半数，以俸天恩。

祈愿完毕，他深深跪拜叩首之后便离开了。

而杨令辞自昨夜发生那样的事之后，回到房后便彻夜难眠。

千不该万不该，她居然还将昨夜的事记得清清楚楚。

还好她溜得早，不然的话她该如何破局？

她躺在床上细细回想着昨夜的一幕幕，心下微惊：没想到陌又安的资本更胜从前了，比他初出茅庐的时候还要雄伟。

她心下想着，手便不自觉地比划起来。

想到这里，杨令辞啪地打了下自己的脑袋，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想这些！

好吧，事实上她也根本没有机会再细思，不多时孙钦雪就敲了敲她的房门。

“进来吧——”杨令辞闷闷道。

孙钦雪一眼便瞅见她眼底的青色，一脸担忧地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在这里睡的不习惯？”

杨令辞拉起被子遮掩，“没有啊，许是饮多了果酒的缘故吧。”

孙钦雪点点头，轻揉了把她的脸颊，“还不准备起身吗？太阳都晒屁股了。”

“就起了——”杨令辞温吞应道。

“那你快些起来，今儿个咱们去街上逛逛，看看有什么缺的一并买了。”孙钦雪饶有兴趣的说着。

杨令辞却有些纳罕，“发生什么事了，您这么高兴？”

“你外祖父一早就给咱们准备好了一处院子，就在相府隔壁，我们先去过去看看，缺什么便一齐置办了。”

听到可以不用再和孙家人住在一块儿，杨令辞瞬间精神起来，“好啊，咱们现在就出发！”

孙钦雪啪地打了下她的脑袋，“瞅你这样儿，还不快梳洗打扮？”

说着，杨令辞便应声离开被褥，美滋滋地洗漱梳妆去了。

“娘，外祖父对我们也太好了吧，就我们两个住，还给我们准备这样大的宅子。”看着眼前的宅院，杨令辞不禁感叹道。

这宅院虽不抵相府恢弘，但一应设施完善，构造也相当齐全，甚至与江扬杨府差不多了。

要知道，这可是京都，这样一处宅院定是价值不菲，孙维远愿意为了孙钦雪这个远嫁多年的侄女做到这个份上，足以见孙钦雪在他心中的地位了。

“大伯父说这是给我和离的礼物，往后一家人在一处比什么都强。”孙钦雪眼神里透着不易察觉的欣喜，她生父生母去的早，一直以来她都将孙维远视作亲父。

只是不知道何时，那感情在她心里变了质，她才急于远嫁，唤醒自己。

如今回过头来，当初那点子情感，哪里比得上持久的亲情呢？

她如今所求，就是一家人和和美美，小辞平安健康，能嫁得如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