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许寒和诸葛帅盯着录像,许晚辰便得以腾出空来,站在身后给枫姐发微信,实时告知她进展情况。
这件事实在诡异。
按照他们原本的设想,应该只会看到两种情况——一种是宁雪没死,带着伤从大门逃走;第二种是宁雪被害后,被贺丰以各种方式带了出来。
但很明显,贺丰离开时手中空无一物,不可能带一个人出来还不被发现。
诸葛帅和许寒仔仔细细把视频看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可疑的画面。
“这究竟怎么回事……”许寒越想越觉得渗人,抱紧手臂,“那么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凭空消失吧?”
这时,艾萱突然给她打来电话。
许寒接起:“喂,怎么了?”
“你们在哪?!”艾萱语气很急,“宁雪出事了是不是,你们在看监控?我和李木木现在正打算过去找你们。”
许寒惊讶消息传播的速度这么快,不由问:“你们怎么知道的?”
“枫姐也发了视频!她账号那么多粉丝,现在大家全在关注这件事!”艾萱来不及详细解释,又问了她一遍地址。
许寒急忙把卫生所的位置告诉她。
挂断电话之后,她急忙打开枫姐的短视频账号。
看到标题,许寒惊讶地下巴都合不拢。
枫姐一看就是打算背水一战了,竟然起了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营销号般的标题——“苍城灵异事件!美女与男子进入铁门后失踪,目前已发现大片血迹!”
视频短时间内便获得几千次转发。
评论区最高赞写的是“已报警,等待后续”。
许寒将手机拿给他们看:“警察应该很快会来,等他们到了,咱们就知道血迹到底是不是宁雪的了。”
虽然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但诸葛帅却捶胸顿足,指着枫姐的标题说:“能不能积点口德!宁雪现在生死未卜,她、她、她还利用宁雪赚流量!”
许晚辰一把将他按回座位上:“方法管用就行,看你的监控去。”
诸葛帅悲愤欲绝,瘫在座位上:“……都闹得这么大了,宁雪是还没消息,恐怕是真的出事了。”
艾萱和李木木很快便到了。
艾萱一进来,先看到了许寒左脸上贴着的创可贴:“嘿,你干嘛啊,学我?”
许寒这才想起,自己脸上还留着被宁雪抓伤的伤口。
她摸了摸创可贴,没好气说:“滚蛋,被抓伤了。”
说完,顿时有种世事无常的感慨。前几天宁雪还在雨中义正严词地骂她,这才不过几天功夫,人居然就遇害了。
艾萱惊讶:“谁啊,能把你抓伤?”
许寒沉默了一下,淡淡说:“……没,我自己磕的。”她是真心在为宁雪担心,不想这种时候还要提这些不愉快的事。
就像诸葛帅刚刚说的,她想积点口德。
听许寒这么说,许晚辰向她望来一眼。大概也是想到了这些,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没到一分钟,卫生所紧接着又进来两人。
——来者是两位派出所负责搜证的人员。
许晚辰很快向他们说明了整个事件的情况,又把视频从头到尾给他们放了一遍。
这一回,所有人都看得非常仔细——
疗养院十分破旧,内部是没有监控的。而卫生所这唯一的监控,也只能看到入口大门处模糊的录像,加上时间是在晚上,更需仔细辨认才能勉强看清。
派出所的两位哥们儿几乎是趴在屏幕上看。
监控内容很简单:
晚上八点,路人进进出出。
宁雪穿着白色短款羽绒服,从大门走入疗养院。几分钟后,贺丰高大的身影跟了进去。
之后很长时间,只有无关路人继续进出,一直到晚上九点,贺丰神色如常地大步从铁门走出。
又过了一个小时到了晚上十点,疗养院关门时间到了,一大波人流被赶了出来。
从始至终,没有尸体被抬出,而疗养院内也确定没有发现尸体。
在场七个人依旧一头雾水。
派出所人员小赵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他秉承认真严谨的态度,将视频又倒退回去,把注意力放在最后出来的那批人流上。
这一段人流密度大,不能排除有人在此浑水摸鱼。
但是,一个个看过去,都没有发现宁雪那姑娘。
“见了鬼了!”小赵抓耳挠腮,大惑不解,“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消失呢?”
这时,他的手机铃响。
小赵连忙接起来:“长官,我看监控呢,你那边有消息没?”
他的手机开了免提,电话那头的声音清晰传来:
“啊,血液检查结果出来了,比对来看,就是宁雪那孩子的。”
诸葛帅一听,绝望地咆哮一声,蹲到地上。
小赵被他吓了一跳,站起来躲开他:“那现在怎么办?”
诸葛帅不甘示弱,追上来对着小赵的电话一通大喊:“抓人啊!把贺丰抓起来啊!这事儿绝对就是他干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问:“……是谁在那?”
小赵瞪了诸葛帅一眼,躲得更远了:“没、没事,您接着说?”
长官沉吟一声,说:“我们现在没有贺丰实质性的证据,你知道,没证据咱们不敢惹他,这事儿不好办啊……”
诸葛帅继续愤怒地咆哮。
小赵眼看要躲到墙角去了,许晚辰连忙把诸葛帅拽回来:“……你先别说话。”
许寒听了长官的话,也有些难受。虽然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但她还是希望贺丰可以早点被逮捕。
现在最关键的就是要找到证据。
长官也并非不想惩治贺丰,一句话给他们吃了定心丸:“小赵,你们先把监控原件传回局里,然后来对面疗养院配合搜证,快点。一旦得到证据,咱们立马抓人!”
艾萱和李木木留下来继续研究监控,许晚辰则带着许寒、诸葛帅跟着小赵进了疗养院。
此时,夕阳西下,疗养院大门口正有人在拉警戒线,看到小赵的工作证,便将他们几人一起放了进去。
在外面还不觉得,一进来才发现这里是真的脏乱差——到处是脱落的墙皮、随意丢弃的垃圾、斑驳凌乱的小广告,还有一股子混合了消毒液的腐朽酸臭味道。
闲杂人等为了不干扰警方搜证,都已离开。只有几个身穿白大褂的大夫在忙着收拾东西,准备接受询问和调查。
路过一个诊室时,许寒隐约听见他们在抱怨:“赶紧把贵重物品拿好,别被他们这些人来人往的顺走了。现在人是真的坏,前几天放桌上的蓝牙耳机不见了,那个新买的吸尘器也不知道啥时候又丢了,估计被谁偷去的。心疼死了,就说别买那么贵的玩意儿……”
“对,而且不止偷贵东西,便宜的也偷,”另一个同事啧啧感慨,“我前几天买的拖把也不知道哪去了,早知道该用公费买的。”
许寒听了,有些心寒——疗养院出了人命关天的大事,他们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居然还在讨论这些杂七杂八的小事。
太没人情味儿了。
小赵带他们直接去了宁雪父亲的病房。
一进门,她便见到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叔紧闭双眼躺在床上,侧脸与宁雪十分相似。如果不是因为常年卧床而过于消瘦,大概是个相貌不错的男人。
那一摊血迹就在他的病床旁边。
血块早已干涸,呈现出骇人的深红色。
许寒紧紧拉着许晚辰的手,视线避开那块地方。
许晚辰也神色不忍,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句“别怕,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