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一股南方独有的霉味扑鼻而来,眼前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地上铺着老式的花岗岩瓷砖,两边的墙面斑驳泛黄,屋顶还有雨水侵蚀的痕迹。潮湿的空气里混着饭菜的香味,闻起来很奇怪。
走过了长廊之后来到了一片宽阔的地区,这里整齐地排列着办公桌椅,不过只有两三个工作人员还在这坐着,正端着饭盒有说有笑。看见售票员来了后,其中一位年纪轻轻的女生笑眯眯地给售票员打了招呼,还问她怎么还没去吃饭。
“我带乘客来拿身份证咯。”她指着我头也不回地说,“一会就去吃饭。”
女生侧着身子看了我一眼,我们路过她的时候,她吐了吐舌头,很快面色尴尬地转过了身。
两边都是办公室,看得出来这个工作间已经有些年代了,桌椅被磨得失去了棱角,地上的花岗岩也失去了原来的颜色,黑一块白一块的。售票员带我们上了楼,在走廊尽头有一间微掩着门的办公室,昏黄的灯光从门缝里透出来。我不禁感到诧异,现在的办公室居然还有这么昏暗的灯光。售票员推开了门,转过身说:“那人不在,去吃饭了,你进来坐着等吧。”她顿了顿对卿墨问道,“小伙子,你是要办什么来着。我让我老公带你去,他还可以帮你搬东西。”
售票员的老公附和说着“是的是的”。
卿墨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们俩一眼,淡淡地说:“不用了,我不急。”
我一会看看售票员,一会看看卿墨,后面还站着售票员的老公,三个人刚好把我围在中间,感觉很不自在,便偷偷挪了一下位置,往旁边退了退。
“真的不用吗?说不定他们吃了午饭就下班了。”售票员的嗓音又变得锐利起来,她又朝我走了几步,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仿佛被她强烈要求帮忙的是我不是卿墨一样。
卿墨倒没表现出任何的不自在,还是保持着那抹似有似无的笑意:“多谢。可是我不赶时间,我先陪她把身份证取了。”
售票员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转过头的一瞬,我看见她翻了个白眼。
这样看来似乎卿墨和他们不是一伙的?我暗自庆幸,也越来越确定这个售票员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她似乎急切地想要把卿墨支开。
“那你们进来呗。”她走了进去,我迟疑了一下,还是踏出了脚。前脚刚落地,就不知被谁狠狠地推了一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我好不容易稳住了重心,抬头却看见眼前的售票员嘴巴大大地咧着,舌头舔舐着自己的上唇,一双细长的眼睛狡黠地看着我。
“你跑不掉的。”她冷冷地笑着,嘴里不断发出“咯咯”的笑声。
我急忙转过头,发现门就快要关上,只剩下一道很窄的缝隙。突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抵住了门,并将它一点一点地推开。外面传来一声惨叫,门被推开了,周围的墙壁开始土崩瓦解,头顶的灯光忽明忽暗,潮湿的空气源源不断地涌入我的胸腔内。
“咝——”
噩梦里巨蟒张开血盆大口的画面突然浮现在脑海里,冷汗一瞬间浸湿了我的后背。我向门的方向望去,现在哪里还有什么门,只有卿墨站在那里,还有他背后匍匐着的一条巨物——在地上慢慢蠕动着,看起来像是一条蛇。
蛇?!
被恐惧支配的我,双腿如同灌了铅一样沉重,心跳一瞬间停止了,我都快忘了怎么呼吸,就呆呆地看着那条巨蟒慢慢朝我爬过来,脑子里一片空白。
“快走。”一道人影闪了过来,抓住了我的手,拖着我向前跑去。
紧接着就看见两个血盆大口,一股腐臭的气息一刹那塞满了我的鼻腔,呛得我眼泪直流。
可是心理上的害怕让我不知疲惫地往前跑着,并且比平时跑得更快,我都不知道我是如何跟上眼前抓着我手的那个人的步伐的。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就一个劲地往前冲着,不敢回头。
周围渐渐聚起一阵又一阵的飓风,“咝——咝——”的声音越来越大,好奇心驱使我回头看了一眼,就一眼,差点把我吓晕过去。
一个和我手臂一般粗的蛇信子近在咫尺,我不敢再去看这只快要追上我们的巨蟒到底有多大,急忙转过了头,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下来。
如果说刚才奋力地逃命是生理本能的话,现在的我就像一下子被抽走了灵魂一样,不仅脑袋一片空白,连四肢都使不上劲了,只不停地颤抖着。
卿墨好像发现了我的异常,他一把把我拉了过去,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看见自己正伏在一只巨龟的背上,巨蟒也不知道什么被甩开了。
我从小最害怕的动物就是蛇了,今天还让我看见了超出认知体积范围外的巨蟒,心里一阵恶寒。还没等我缓过来的时候,脚下的乌龟突然开始翻腾起来,我赶紧抓住了一片龟甲,得以没从它背上落下去。可是这不断的翻腾,让乌龟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蛇吐信子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清晰。
我都快急哭了,想着自己就要被吞进那张血盆大口里,或者被活活绞死、全身骨头断裂,心里就害怕。
乌龟渐渐消失,我从它背上掉了下去,摔在了地上,厚实的土地上还有小小的石头,硌得我骨头生疼。我揉了揉关节,跳了起来,发现卿墨正躺在我脚边,脸色无比苍白。
一移脚,一股钻心的痛就从脚腕蔓延到全身,崴了脚怕是更逃不掉了……
我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我望向远处,两条巨大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朝我飞奔而来,多希望此刻的自己能就这样晕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不用看见另人害怕的生物,也不用感知到死亡的痛苦。
想着想着,脑袋一阵眩晕,不受控制地朝地面摔去,闭眼前貌似看见了一抹青色的光芒,就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