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婵有些好奇,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胡氏心疼儿子已经慌了神,一听有救,瞬间忘了刚才是霍彦先将她儿子钉在树上的,不管不顾地扑过来,抱住霍彦先的腿,“大人,求您救救他,救救我儿吧,他太可怜了!”
霍彦先嫌恶地看着地上的老妪,“是啊,你儿子太可怜了,他有什么错呢,错在卢七娘和村里的蛊师小娘子都勾.引他。”
胡氏脑子一片混乱,一时分不清霍彦先话中另有它意,本能地顺着他说,“是啊,是啊,那个叫阿婵的妖女,还有那个卢七娘,还有莫七家的闺女,惯会勾.引我儿,冲他抛媚眼,打扮得花枝招展在他眼前晃。我儿有什么错啊,错在我们家有点钱,就总被这些小贱蹄子惦记着攀高枝。大人您救救他吧!”
阿婵呕了一声,太恶心了,很久没有听过这么恶心的话了。
“你胡说,我莫家的女儿什么时候倒贴过你家儿子,别欺人太甚!”叫莫七的老汉激动起来。
“你家闺女就是下.贱,不知道自爱,上赶着倒贴我儿,不然能遭报应出意外死了吗?”胡氏回头大声道。
霍彦先轻轻将胡氏扶起来,看着胡三郎,若有所思道,“若是自愿的,确实下.贱。”
胡氏附和道,“对对对,一个个小贱蹄子完全不知道自爱,没脸没皮,叫人瞧不起!”
霍彦先示意杨奉安过来,抽出他的刀,递给胡三郎。
不知道对方要干什么,胡三郎被长恨蛊折磨得痛不欲生,右手连刀都险些握不稳。
霍彦先帮他握住刀,对他说,“现在,只有一个方法能救你性命,你可愿一试?”
胡三郎眼神中又有了希望,点头如捣蒜。
霍彦先在他耳边说了什么,胡三郎听了之后,本来混沌的眼神突然变得无比清醒,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疯狂摇头,摇得脖子都快断了。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他挂在树上,虚弱地求饶。
胡三郎体内蛊虫发作,再加上右肩被刀捅穿的痛苦,整个人歇斯底里,连话都说不利索,但还是一边颤.抖一边摇头,仿佛听到了这天下最可怕的话。
霍彦先没有任何动作,就那么盯着他。整个人如暴风雨前夕般安静,无端透出一股让人窒息的阴鸷和压迫感。
围观的村民也终于觉得,这个“父查事”确实有点可怕,怪不得他笑着跟薛县令说话的时候,薛县令都直发.抖。他不笑的时候,是真吓人啊!
“怎么,不是想活命吗?”见胡三郎一直摇头,霍彦先有点不耐烦,对着他的五脏六腑狠狠按下去,胡三郎差点痛死过去。
伤在儿身,痛在母心,胡氏见亲亲儿子这样,也跟着差点痛死过去,才觉得事情不对:“你干什么,你干什么!凭什么这么对我儿!”
可惜胡氏被杨奉安一把拖走。
“还不动手?”见胡三郎痛不欲生,还在摇头,霍彦先的手按得更重了些。
阿婵在一旁,悄悄将冯仵作在白骨上收集的蛊虫布袋打开。
蛊虫已苏醒,在布袋里蠢蠢欲动,她甫一打开布袋,蛊虫便兴奋无比地化作一束黑线,冲出布袋,直奔胡三郎而去。
阿婵嘴角微扬,悄声说:“去吧去吧,再给你加点料。”
“嗡——”声由远及近,霍彦先心里有数,闻声躲开三丈,好整以暇地看着密密麻麻的蛊虫兵分几路,默契地化作几股黑线,分别直灌入胡三郎的口鼻耳朵之中。
他眼中露出满意神色,回头看阿婵。
阿婵冲他扬了扬下巴。
一旁不留神被偷走布袋的冯仵作有口难言,慌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围观众人已经惊呆了,就这样看着胡三郎嗷嗷惨叫,整个人被折磨得魂飞天外,铺天盖地的虫子爬满全身实在骇人,看得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此时,胡三郎心肺又被蛊虫啃噬一顿,但他看样子对于蛊虫的处理已经非常熟练,这都已经神志不清了,还本能地做势将蛊虫往下..体引。
胡氏在一旁鬼哭狼嚎,霍彦先也不理她,她转头奔向村正,“村正你救救他,你快救救他啊!平时你最疼三郎了,你可不能不管他啊!”
村正看霍彦先在一旁抱臂看戏,眼神凉凉投过来,立马甩开胡氏的手,装作没有听到。
胡氏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自己继续哭天抢地、撒泼打滚。
那个叫莫七的老汉,见此情景,突然神情激动,冲到霍彦先面前跪下,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粗声道:
“求大人做主,草民的女儿就是被胡三郎这个人.渣毁了清白,自缢而亡。平时胡三郎在村里作威作福,我们都不敢惹他,求大人做主,还草民女儿一个公道!”
胡氏听闻,立马停止哭天抢地,气血十足地冲过去对着莫七拳打脚踢,“你胡说什么!你血口喷人!大人你可千万不要相信他的鬼话,我儿子什么都没做!”
此时薛县令拿着在卢七娘尸身旁边找到的一颗珠子跑过来,一脸兴奋:
“霍大人,已经查证过了,这颗珠子,就是胡三郎身上的!有几个村民都指认了,因为这村正平时包庇胡三郎为非作歹,村民敢怒不敢言,本来怎么问都不说,也不知怎么突然就跑过来和我承认是胡三郎的了......”
刚说完,就看见胡三郎鲜血淋漓地挂在树上被虫子啃噬,吓了一跳,转头又看村正那窝囊样,恍然大悟。
看来霍大人已经知道了啊,不愧是霍大人,够狠!薛县令心中暗暗赞叹。
说罢,又有几户村民出来指认胡三郎玷污自己女儿的清白,求霍彦先替他们做主。
胡氏还在替儿子挽尊,冲着乔老汉吼:“你这糟老头子凭什么乱讲,你女儿不是意外身亡的吗?怎么还诬蔑上我儿子了!”
乔老汉跪在地上,双眼一闭,流下泪来:
“霍大人,我认罪,是我,是我将女儿之死伪装成的意外的。她被毁了名节,你知道的,在村里女子一旦被毁了名节,根本没法生存下去。她背着我投河了,但我不想让外人知道败坏她的名节,才出此下策,伪装成意外落水。
我老伴死了,只剩我父女二人相依为命,本来我也欲随女儿一同去,但死之前我发誓要替女儿报仇雪恨,杀了那个禽.兽,可他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护体,寻常办法根本弄不死他!
今日求大人为草民女儿做主,将胡三郎这猪狗不如的东西绳之以法,只要胡三郎死了,老夫立马就下去陪女儿!绝不苟活一天!”
这些受害的村民聚在一起,齐声呼喊:“求大人惩治胡三郎!求大人惩治胡三郎!”
胡氏气得不善,颤.抖着手说:“你们血口喷人,血口喷人!我儿那么好一个孩子!怎么会做这种事!”
霍彦先叫来薛县令和杨奉安,让他们等会儿去跟这些自称受害的村民调查取证。
算算时间,跟刚才那一拨差不多,胡三郎已经被这群蛊虫折磨得奄奄一息,霍彦先温声劝慰,“怎么样,听我的吧,这是唯一能救你的方法。”
胡三郎听到这温声细语的话又吓得一哆嗦,他视线痛得模糊不清,怎么看对面这人都活似地狱阎王,见他伸手又朝自己心口按过来,他终于知道自己怎么也逃不过这一劫,软绵绵提起刀,颤.抖着,满脸的恐惧。
胡氏见势不妙,欲上去拉扯霍彦先,却丝毫无法撼动,杨奉安把她拉开,“绣衣察事司办案,闲人勿扰!”
“是男人就拿出点力气,一次成功,不然再来几刀更痛苦。”
霍彦先最后这一按,用了内力,险将胡三郎的心肝脾肺给按爆浆,内力贯穿胡三郎下三路,逼得蛊虫在其下..体乱窜。
胡三郎大受刺.激,极端的痛.楚山呼海啸般涌来,终于冲破了理智,不堪忍受之下,竟挥刀将自己下半身最重要的物事给割了下来。
众人已经被这场面震惊得无话可说,原来绣衣察事司办案,竟然是这样的么!
见过狠的,没见过这么狠的!
霍彦先将胡三郎从刀上捋下来,提溜着他,在众人面前展示,“来,告诉大家,你是不是自愿的?”
胡三郎此刻是一边刚解脱,一边又添新痛苦,气若游丝。
被霍彦先这么从刀上"捋"下来,三魂五魄又出去了一半,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嘶哑着嗓子吐.出几个字,“自愿的,自愿的……”
霍彦先终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满意微笑,“各位看到了吧,他是自愿的。”
“若是自愿的,确实下.贱……”阿婵在一旁凉凉地来了一句。
胡氏整个人太过震惊,已然呆滞,连哭喊都忘记了。
那些经常被胡三郎欺侮、但敢怒不敢言的村人情不自禁地拍手叫好。
不知道哪里来了条瘦骨嶙峋的野狗,在胡三郎破损的裤子中撕咬着将那一块血肉叼走了。
“扑通”一声,胡三郎的母亲晕死过去,倒地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