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夫人问道:“听说你种蘑菇?”
张婉瑜:“......”
这脸打得“啪啪”响,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万夫人看向宋康健,问道:“在哪呢?”
“万夫人稍等。”宋康健匆忙离去又匆匆折返,一筐蘑菇摆在万夫人面前,抬眸问道:“万夫人要多少?”
“看样子还挺新鲜的。”万夫人垂眸睨了一眼,道:“全要了。”
“好。”宋康健满脸堆笑,“我们这就将蘑菇送到彩云阁去。”
张婉瑜:“......”
这就成交了?这么顺利?
“不是,你等会儿。”张婉瑜拉住宋家小子,低声询问:“她也不问问多少钱一斤?”
“啊?”宋康健解释道:“我每次狩猎都是送到万夫人那里,向来不问价格。怎么,你不想卖?”
“那哪能啊,卖,现在就送去。”
“那走吧。”
张婉瑜背上箩筐跟在两人身后,看着并肩同行的两个人,心想,这俩人不会有私情吧?
本以为彩云阁是家布庄,或者成衣铺之类的,没想到是家酒楼,客人来了走,走了又来,生意还挺红火。
万夫人没在大堂停留,径直入了后院,跨入门栏高喊一声:“过来个人,给蘑菇过称。”
“哎,来了。”一位身宽体胖的女子跑过来,笑着看向张婉瑜,“姑娘别背着了,放下来吧。”
“哦。”张婉瑜放下背篓。
那女子拿过一杆秤,将筐带蘑菇一起秤了一遍,把蘑菇倒出来,把筐单独秤了一遍,捏着秤杆道:“三十斤,三文一斤,一共九十文。”
“去账房结账吧。”万夫人挥挥手。
张婉瑜跟着称秤女子去往前院,从账房那里领到九十文钱。账房细心,用麻绳把那九十文串在一起,提着方便许多。张婉瑜道了谢,便去后院寻找宋康健。
到达后院的时候,瞧见宋康健正与万夫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喝茶,没好意思打扰,站在不远处等待她们自己散席。
宋康健的余光瞟见张婉瑜回来了,起身行礼,道:“多谢万夫人,我们这便回去了,下次宋某打着猎物在过来。”
万夫人放下茶盏,朝宋康健点了点头,“嗯,去吧。”
待宋康健走过来,两人并肩出了彩云阁,张婉瑜低声问身侧男人:“彩云阁的万夫人好像对你有想法。”
宋康健听后,一拳头锤在张婉瑜胸口,怒道:“你瞎说什么!”
张婉瑜对这种一言不合就动手的臭毛病也是无法容忍,揉着胸口道:“你打我干啥?”
宋康健抬手,做出“再来一拳”的姿势,吓得张婉瑜后撤两步,指着宋康健道:“喂,打人也要有个理由,最起码打人之前要告知被打者因为什么挨打。”
宋康健翻了个白眼,警告道:“再敢编排我,看我不打断你的腿。”语罢,抬脚先行离开,不在搭理这个满嘴跑火车的废材。
望着宋家小子离去的背影,张婉瑜立在风中凌乱,拧眉道:“一点点小玩笑都开不起么?这样怎么嫁的出去。”
她掂了掂手中铜板,嘴角勾出一抹笑来,准备去采买生活所需。柴米油盐,除了柴火不用买之外,其余的每样少来点。
出镇子的路只有一条,就是赶集的那条,那些打架的刚散,何穗穗蜷缩成一团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她那几个小跟班跪在地上哭嚎,“老大,你死了,我们这些姊妹怎么办啊!”
哭丧似的哀嚎落在何穗穗耳中,她两眼直翻白,没死也快被这些白痴的跟班给气死了。
张婉瑜轻蔑一笑,准备离开,不知谁喊了一句“我们的大英雌在这里”,而后呼呼啦啦围过来许多人,争先恐后地往她怀里塞答谢礼。
“一点薄礼,不成敬意,姑娘可别嫌弃。”
“别嫌弃,别嫌弃。”
几个呼吸的功夫,张婉瑜脖子上多了一个装菜的布袋,左手一条鱼,右手一只鸡,脚踝上还拴着一条大黄狗。
张婉瑜解封了洪荒之力才从惊吓中缓过神来,吐掉嘴里的鸡毛,看着容貌参差不齐的女人们问道:“这是干什么?”
有位大婶解释道:“姑娘为我们枫梧镇铲除恶霸,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感激不尽,送上一点不成敬意的薄礼,还望姑娘莫要嫌弃。”
张婉瑜问那大婶:“英雌,可是英雄之意?”
“姑娘是没读过书么?连这都不知道?”大娘面露惊讶之色。有位姑娘凑上前解释道:“就是英雄的意思,干了好事的男人称英雄,干了好事的女人称英雌,姑娘铲除一方恶霸,英雌你担得起。”
张婉瑜恍然大悟,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她们把人打成那副德行,然后给她扣一顶“英雄帽”,这是打算让她扛下殴打何穗穗一事?真是过分!这种好名声不要也罢。
“大家说笑了,不管是英雌还是英雄,本姑娘可当不起。”张婉瑜将怀里那些好东西全部还回去,最后弯腰解下脚脖子上的大黄狗,狗绳递给那位只有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摸摸她的头道:“人是大家打的,大家皆是英雄,不,是英雌。”
哎,她受男尊文化洗礼二十五年,英雌这个词听起来怎这么别扭呢。
张婉瑜拨开人群准备返程,一位面容清秀的男子拦住她的去路,扑过来抱住她那纤细的腰肢,头靠在她肩上,哭道:“以后你就是奴家的妻主,奴家可就跟着你了。”
眼看着一个香吻就要送上,吓得张婉瑜身子后倾,抬手隔开男人,怒道:“滚开,谁是你家妻主。”
不要脸的男人柔媚一笑,“当然是张姑娘你了。”
说话间身子往前凑了凑,体香随风钻入鼻尖,张婉瑜打了个喷嚏,喷了对方一脸吐沫星子。
男子抿唇闭眼,身子向后靠了靠,却没有松手的意思。
张婉瑜一个巴掌甩过去,“啪”地一声脆响,男子白皙的脸颊之上多了五道手指印,一屁股摔倒在地。
“敢轻薄本姑娘,找死。”张婉瑜抬手抖去衣服上的灰尘,双眸中溢出丝丝嫌弃,毫不遮掩地落在男子身上,警告道:“哪个男人再敢动手,休怪本姑娘不客气。”
女尊时代的男人也太开放了些,她有点接受不了。
那男子缓过神来嘤嘤哭泣,边哭边道:“何穗穗本是奴家的妻主,而今姑娘将我家妻主打至伤残,以后如何养得起我们这些兄弟?姑娘看在我身娇体软的份上,将奴家收了吧。”
还没死透的何穗穗听了这话,吐出一口老血,气晕了过去。
张婉瑜一阵无语,她又不是收破烂的,二手男人肯定不要?绕开哭哭啼啼的男子想走,大腿又被人抱了住。
回头一瞧,那男子抱着她的大腿,哭得委屈可怜,鼻涕眼泪都落在她的裤腿上了,可把她给恶心够呛,怒火登时烧到头顶,一时没控制住情绪,一把揪住男子的头发,抬脚将人踹出去,火速逃离。
众人望着张婉瑜的背影,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惩奸除恶,坐怀不乱,就连答谢礼都不收,真真正正的大女人。哪家小子还没出嫁的,可以找媒婆去说亲了。”
“说亲也得有个去处不是,谁知那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好像是......好像是小河村的,姓张,名婉瑜,人送外号张家小霸王。”
“什么?你说的可真!我家小子刚好到了出嫁年纪,还打算找媒婆说亲去呢,你可不能乱说话。”
“这......”
张婉瑜还不知道自己被那些患有“岳母妄想症”的女人盯上了,一口气跑出去一里地,停下来遥望枫梧镇,惊恐道:“枫梧镇......太可怕了。”
这个世界的女子肆无忌惮,男子怎的还这般疯狂,没点纲常礼数约束么?
回到家中,放下为数不多的小米,生火做饭。
吃过午饭,洗好两只豁牙碗,提水给蘑菇喷水。没有喷壶,只能用嘴,一圈下来,险些把小米粥给吐出来做肥料,累的她倒床便睡。
隔壁那位早就回到家了,午间小睡刚起来,交代弟弟不要招惹张婉瑜,提上斧子又进山了。
宋平安无甚可做的,转身回屋,捧出来一个笸箩,坐在门口绣花。
张婉瑜午睡起来看到这么一幕,一位面容清秀的男孩子,坐在房檐下,膝盖上放着一个笸箩,在那绣花。这画面别提多辣眼睛了,她用了半生的意志力才平复自己的惊诧神色。
男人,绣花?!
额......
“宋二。”张婉瑜趴墙头上,挑眉问道:“你哥不在家么?”
“不在。”宋平安心思单纯,邻居问了他便作答,回头想想又觉不妥,哥哥交代他离张婉瑜远点的,他停下绣花的手,扬起下巴道:“即便我哥不在家,我也是很厉害的,你可别想趁我哥不在胡作非为。”
张老三这名声还真是一把利剑,瞧把人家小兄弟吓的。
“呵。”张婉瑜自嘲一笑,站直了身子道:“放心,姐姐对‘姐弟恋’不敢兴趣,不会对你怎样的。你哥今天帮了我的忙,我想跟他说声谢谢,既然他不在,那等他回来再说吧。”
“不必了。”宋平安急忙拒绝,“我哥说了,不能让你踏进我家半步。”
“......”张婉瑜咋了一下舌,仰头看天,无奈道:“好吧,那你代我向你哥说一声谢谢。”
宋平安没有回答,也不知他答应了没有。
张婉瑜转身欲走,余光瞟见一行人入了她家的大门,心里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