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嫌脏吗?
微安擦完手把染了血污的布巾还给了贺恒之,接着随便从地上扯了块布条给这卫安的脖颈间的伤口捂了上去,
虽然她有把握她划出来的这道伤口并不严重,但总归还是小心一点儿的好,做好这些,她接着将卫安拖进了浴桶里。
正巧这时,屋外传来了敲门声。
“大少爷,起身了吗?小的可以进来吗?”
这是一道微安没听过的嗓音,男性,有些尖锐,但似乎并不属于昨天跪在院子被那位叫做“茉香”的女人教训的几位小厮。微安回到内室,她将装了药瓶的零碎小包裹交给贺恒之,然后作势要走,可又被拦住。
“?”微安回头,只看到因为拦她大半个身子都悬在外面的贺恒之。
“你这是做什么?”
虽然气音时断时续,可还是通过唇语看懂了贺恒之所表达的意思——他在像她道歉。
就在这片刻迟疑中,外间未锁门扉被推动了,雕花的门窗被小厮推开半扇,一深一浅的脚步声逐渐朝着内室逼近。
理智告诉微安她现在应该推开贺恒之,但如果她这样做了,那么他整个人就会因为她抽离的力道,狠狠摔倒在地上,
最后她还是不忍心,扶着男人回了床榻上。
这一幕恰好被端着水盆进来的男人撞见,瞪圆了眼。
“公子你……”
话只说了一片,就被贺恒之剧烈的咳嗽声打断了,微安赶紧扶着人平躺下来,紧接着,去倒了杯水,回来的时候,就见到这两人在沉声说着什么,但她并没太在意。
“喏,水。”
微安将瓷杯递过去,男人随即接过来,喂给了贺恒之,或许是伤势加重了很多,即使是吞咽水都显得无比艰难。
“家主晨安,小的名字叫做蒹葭,是跟在大少爷身边服侍贴身小厮。”喂完水,少年向她自我介绍道。
“家主?你叫我?”微安回头看了看,确定蒹葭看着的这个方向只有她一人之后,才诧异地指了指自己。
“嗯。”蒹葭点了点头。
“你误会了,我并非……”微安刚要澄清,床榻上又忽然有了异动,方才喂完水放在小几上的杯盏被贺恒之不小心打碎,直接滚落在地,恰好屐凳,裂成了好几片。
蒹葭慌忙蹲下身子,他冲着碎裂的瓷片念叨了两三句“碎碎平安”之类的话之后,麻利地用布条将东西包起来要丢出去,
他走后,一时间,屋子里又剩下了她们俩,外加一个不省人事的卫安。
“贺恒之,你的小厮好像误会了什么……”
【什么?】
贺恒之眨了眨眼睛,眼神清澈一片,看上去像是没听懂她的意思。
“微安……娘子。”贺恒之努力咬清楚每个音节,一字一顿道:“我之以回来……并非是不珍惜生命,我只是……”
“好了,没事。”微安打断了对方的话,也沉下语气来:“之前的确是我的态度过激了。”
微安也道了歉。
“那娘子……可是原谅我了?”
……
原谅倒是谈不上,这件事本来就是她的错,但男人认错的态度未免也太过卑微了,像是已经将她放在了一个很重要的位置上,但两人分明才认识了不到两天。
微安迟疑让贺恒之不安,他攥着被角的手用力到发白,垂下的眉眼衬的鼻间的小痣越发的生动可怜。
“娘,娘子不愿?可是,嫌弃,在下脏?”
“我可没说,你别瞎猜。”
脏不脏什么的,微安并不在意。且不说那天她撞见卫安的时候,对方虽坦胸露/乳,衣衫不整,但下半身衣服穿的可是整整齐齐的,显然是还没来得及发生什么,至于那些伤痕想必就只是些“前戏”罢了,再者说,交朋友和对方有没有过X经历好像并没有什么关系吧?
“那是……”贺恒之就只说了两个字,然后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咳嗽起来,身体也因为这个开始起伏不停,微安见状赶紧坐回床榻,抚上他的后背轻拍着缓解。
一阵剧烈的咳嗽后,
贺恒之脱力,他虚弱地趴在微安肩头,尚未缓解的胸腔轰鸣声连带震地她的胸腔都生疼,
他咳嗽地像是气喘,一凶猛起来整个脸就涨的铁青,仿佛下一秒就要因为缺氧而昏过去,微安想扶人回去躺着,但对方却不愿,执意附在她耳边固执地问完了问题。
“既,不是,嫌弃脏,那,娘子,是为何……”
理由可以无数种,可此时此刻微安一种都说不出来,因为体内的异能池的反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澎湃,
她实在是不舍得这样的流速啊!只能祈祷趁着这机会再多抱一会儿,她下意识加紧了怀抱,几乎要将男人揉进自己的身体,这时,外面就传来一阵骚动,这次来的人比之前更多,脚步杂乱无比,微安判断大约在十五个人左右,
为首的是位女子。
“恭喜家主,恭喜大少爷……雍雍喈喈,福禄攸归……”
“恭喜家主,恭喜大少爷……雍雍喈喈,福禄攸归……”
呼喊声震天且重复了好几遍,正当微安还在疑惑,一个穿着的祥云花纹的衣裳的女人从门口步入,她停在室外,并没有再往前走,把刚才在外面喊的话语又原封不动地重复了一遍。
“家主,大少爷,良辰吉时就要到了,小的们都在院子里等着您赐福呢。”女人说。
赐福?
微安疑惑地看向贺恒之,紧接着,掌心里就放入了一把钥匙,这钥匙奇形怪状的,上面刻着和那个腰牌上一样的花纹。
“这是什么?”微安问,贺恒之接指了指床榻下,
微安按照指示的方向,在床榻边摸到了一个钥匙孔,将钥匙插/入,再旋转钥匙,一个十分古朴的盒子从里面弹出来。
盒子又长又宽,上面的各种动物和植物都是用贝壳碎片装饰而成的,一开一合,能折射出不同的绚烂色彩,很是美丽。
微安把盒子连同钥匙一起交给了贺恒之,可对方只收下了盒子,又钥匙推给了她,示意她收下。
“这是……?”
贺恒之没有回答,只是打开盒子从里面掏出了一整摞花花绿绿的纸张,一些七零八乱的零碎东西,还有一袋子沉甸甸的碎金块,然后,伸长手碰到了床榻边垂下来的一连串系在一起的红色袋子,
他捏着最下面的一个拽了两下,袋子一动不动,随即,他喘了两下,勉力撑起身子,继续又拽,可依旧还是没能撼动丁点。
反复几次,依旧没成功,一旁的微安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踮起脚尖,帮忙解开了这一连串带子最上方的那个系绳,然后将它们一起递给贺恒之。
【谢谢】贺恒之用了扯唇角,虚弱地朝微安笑笑,刚抬手想接过,身子却又不受控地像一旁歪去,
微安眼疾手地扶住人,眼看着贺恒之还要逞强,便将福包拿远了一点,
“想做什么,我帮你。”
“娘子……咳咳咳,将这些……分出来些包到福包里即可。”
微安点点头,从沉甸甸的大包里拿出来一些,分装在了福包里,然后拿给贺恒之看。
贺恒之看后摇摇头。
“多了?”微安猜测,哪知对方又摇头。
“那就是少了,可三块还少吗?”微安挑眉,一抬眼却对上的是贺恒之的嘴角的浅笑,
他深吸一口气,慢慢悠悠说着沙哑的气音:
“布施……亦是布福,在下……当然,希望娘子,以后能有多多的福气。”
所谓布施,就是在亲事第二日清晨,要将钱财分给下人们,寓意施福纳福,如意吉祥,贺恒之财大气粗,最后竟然让微安在福包里装了五块小金块和若干银叶子。
微安把装完的福包递给在内室门口等着的女人,对方朝她福了福身子道:
“多谢家主赐福。”旋即,出门将福包发了下去。
院子里得到了福包的下人们都很开心,领完后,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有几个胆子大的竟然上前来,在门口跟她当面道谢。
“哇,不愧是大公子的福包!里面竟然还有金裸子!我长那么大还从没见过金裸子!”
“不止呢!还有银叶子!哎呦,这福包的价值都都赶上我一年的月例了!”
“可之前府中人不是说咱们大公子十分抗拒这桩亲事吗?但现在怎么看着好像还挺高兴的?竟然给所有下人们包了那么大的金裸子?”
“嘘,别说这些,老祖宗不是交代过不可再提此事吗?”
……
小厮们压低了声音,可还是被微安都听了去。
等等!
她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随即,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脑海里逐渐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