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昭歌 第4章 第 4 章

宫中，赤祥殿内。

“赐婚？不成，我不同意！”

得知褚天尧要给太子和顾清栀赐婚，纳兰亭雪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陛下莫不是糊涂了，顾清栀那丫头是你亲封的郡主，你怎能把她指婚给煜儿？”

“皇子娶郡主，这等荒唐事传出去岂不叫人笑话？”

测灵大典前夕，恰逢皇后寿辰，每年这个时候纳兰亭雪都会折腾褚天尧为他大办千秋宴，却不曾想今日竟在他这儿得到了这样一个“惊喜”。

面对纳兰亭雪的质问，褚天尧却是头也不抬，仍不紧不慢的批注着手中的奏折。

“天下人皆知，和羲并非朕嫡亲的妹妹，当年其父战死，其母殉情，父皇和母后念其年幼，才将她认作义女，她的女儿怎就不能嫁朕的儿子了？”

“可是陛下，顾清栀那丫头她......”

“够了！”纳兰亭雪本还想争辩一二，却被毫不留情的打断。

“朕看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朕做何打算还要由你这个皇后决定？难不成这灵鸢国已经是你们凛月做主了？”

“臣妾并非这个意思......”

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失态，纳兰亭雪正想解释，然而褚天尧却根本不给她往下说的机会。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这些年来，你们凛月和鸢宁两派之争闹的朝堂乌烟瘴气，正好借此婚事也可缓和一下你们两派的矛盾。”

“至于千秋宴一事，这段时日各部都要忙着筹备测灵大典，这千秋宴就交由皇后你自己操办吧。”

说完褚天尧便站起身，一甩衣袖，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屋内，只剩下纳兰亭雪和一众宫女，纳兰亭雪没发话之前，谁也不敢出声，气氛安静的有些可怕。

看着走远的褚天尧，纳兰亭雪心中尽是不甘。

对于这桩婚事，她自是不满的。

这些年来，凛月虽在两派之争上力压鸢宁一派，但说到底那顾世臣是陛下亲自提拔的人，更是有褚和羲这个皇族公主做靠山，这两层关系多多少少是让凛月一派有些忌惮的。

陛下这旨意表面上是让两派结秦晋之好，缓和矛盾，但作为凛月掌门之女的纳兰亭雪，又怎会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害？

若是顾清栀嫁给她的煜儿，鸢宁之势必定卷土重来，那凛月......

“娘娘......”一旁的宫女佟儿小心开口，等着纳兰亭雪的指示。

纳兰亭雪回过神，理了理思绪，厉声道：“去赋华宫！”

随即，一众人等浩浩荡荡的离开了赤祥殿。

纳兰亭雪暗下决心，定要想方设法破坏这桩婚事。因此，她来到了大女儿褚韶华宫中商量对策。

“什么？父皇要给皇兄和顾清栀赐婚？”

到了赋华宫，纳兰亭雪屏退左右，将此事一五一十的讲给褚韶华听。

听到这个消息，褚韶华的反应丝毫不亚于刚刚的纳兰亭雪，甚至还差点将手中的茶盏打落在地。她也觉得这桩婚事很是荒唐，倒不是因为顾清栀的身份，而是......

“那丫头的修为还不及赤晨七八岁的孩童，她怎配的上皇兄？”

褚韶华的修为虽然算不上高，但比起顾清栀她还是可以说上一二的，在得知她父皇要赐婚的旨意后，她怎么都想不明白这其中的深意。

面对褚韶华的浮躁，纳兰亭雪则显得沉稳许多。

她按了按褚韶华的肩膀，缓缓道：“怕是这些年来凛月势大，碍了你父皇的眼，他如今之举，是要压制凛月之势了。”

对此，褚韶然愤愤不平道：“凛月这些年为咱们灵鸢鞠躬尽瘁，办成了多少桩大事！父皇此举可真是糊涂！”

“不过鸢宁世家之女不计其数，就算是父皇有意赐婚，怎么说也轮不上顾清栀啊！难不成就因为她皇家郡主的身份？”

褚韶华眼中的顾清栀——一事无成，吃喝玩乐样样在行的花瓶郡主一个，怎配的上她那高不可攀的皇兄！

纳兰亭雪冷哼一声，不屑道：“她乃和羲公主之女，其父顾世臣又是当年陛下亲自提拔上来的鸢宁掌门，对陛下而言，什么皇室郡主，不过就是个好掌控的棋子罢了！”

多年夫妻，纳兰亭雪自是了解褚天尧的，若不是有利可图，他也不会做出如此荒唐的决定。

“母后的意思是......”听完纳兰亭雪的解释，褚韶华试探道。

“无论如何，决不能让顾清栀嫁给你皇兄。”

得知纳兰亭雪的态度后，褚韶华低头沉思片刻，再抬眼时，她的眼中不觉多了几丝狠厉。

“母后，若父皇真的只把顾清栀当做棋子，这棋子变成废子，他可还会坚持赐婚一事？”

“哦？你有何妙计？”

“距离测灵大典时日不多，若要破坏这桩婚事，母后的千秋宴便是最好的时机，这宴席上，若顾清栀做出什么有损皇家颜面的事，那父皇自是会重新考虑这桩婚事。”

“你父皇倒最是注重颜面，若真如此，这桩婚事必是会就此作罢。”

“那寿宴之日，便如此安排......”

褚韶华在纳兰亭雪旁附耳几句，纳兰亭雪听后，随即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与此同时，皇城顾府，一辆马车缓缓驶来，行至大门前停下。

“郡主，顾府到了。”

车夫见顾清栀迟迟没有下车，便开口通报。

顾清栀这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她理好衣衫，跟许茉晗交代几句后，掀开车帘下了马车，心事重重的进了家门。

府内，褚和羲正在清点满院子的珠宝首饰。

顾清栀一进来就瞧见了这一幕，她心知肚明，却还是若无其事的上前问道：“阿娘，这些首饰平日不是都存放在库房吗？今日为何将它们找了出来？”

“这些啊，其实都是......”

话说到一半，褚和羲突然止住，她吩咐下人继续清点，接着就把顾清栀拉进了屋内。

褚和羲关上门，拉着顾清栀坐下，看着转眼间就已长大的女儿，虽有万般不舍，但她终究还是开了口。

“清儿，其实外面这些，都是你的嫁妆。”

嫁妆......看来母亲已决意让她成亲了......

还不等顾清栀开口，褚和羲便继续道：“前些日子，陛下召你爹爹入宫，说要在测灵大典后为你择婿赐婚，我和你爹爹本来是打算先瞒着你的，但阿娘想着，你也长大了，此等大事应当让你提前知晓。”

“这赐婚虽说有些突然，但陛下平日里对你甚是疼爱，想来他亲自为你选的夫婿自是不会差的，眼看大典将至，阿娘便想着提前为你备些嫁妆。”

褚和羲语重心长的说着大道理，却丝毫未察觉到顾清栀的异样。

她不知，若她阿娘知晓陛下的旨意，会帮她推脱这桩婚事吗？

犹豫片刻，顾清栀开口道：“阿娘，清儿能不能不嫁？”

褚和羲似乎是没想到女儿会这样问她，随即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额头，笑着开口道：“你这丫头，从小便贪玩，莫不是担心嫁了人后不能同以前一样肆意妄为了吧！”

“放心，你可是陛下亲封的郡主，你的身后有我和你爹爹，就是嫁到再好的人家别人也会尊你敬你，没人敢让你受半点儿委屈的。”

“不过......若是陛下挑中的人你着实不喜欢，阿娘和你爹爹也定会为你争取。”

“我们清儿要嫁之人，必定也得是你自己心仪的。”

“阿娘，其实我......”顾清栀快要说出口的话又止在了喉头。

她想到，此刻陛下的旨意还未下达，若是她阿娘提前去找陛下商量，以陛下多疑的性子，定会怀疑顾家在宫中安插了眼线。

但若是等到宣旨后再拒婚，其他世家怕是会借此弹劾顾家，又难保不会引起陛下对顾家的猜忌......

不行，她决不能让此事牵连到顾家！

思量过后，顾清栀转了转眼珠子，接着找补道：“阿娘，其实我就是还想再多陪陪你和爹爹几年！不过想来也是，有您和爹爹在，哪有人敢欺负我呢？”

“赐婚的事儿到时候再说吧，我还有事先走了！”顾清栀胡乱搪塞了几句，话落便开门跑了出去。

“唉，这丫头，性子还是和小时候一般无二，也不知何时才能长大啊！”

她总以为眼前的顾清栀是因为贪玩而不肯面对现实，殊不知，她已决意拒婚，并做好了以身入局，破釜沉舟的打算。

回到房内的顾清栀又开始焦急的来回踱步。

她心想，此事若要破局，定不是仅凭她一人之力就能做到的，可若告知爹爹和娘亲，又势必会牵连到顾家.....

要想让陛下收回旨意，且不牵连顾家，那便只能借力打力，这力嘛......

这时，她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人。

瞧了瞧外面的天色，顾清栀心中有了几分打算。

看来，明日要出城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