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修顿时打了个哆嗦,连忙问:“真、真的有……那个东西?”
张悬黎抬头看着他,一脸不可思议,“问这问题的时候,你脑子在干什么?”
易修一囧,撇了撇嘴,尴尬道:“那我们到这里来,岂不是很危险?”
“有时候,人才是最危险的。”说着,张悬黎指了指他的脑袋,“你脑袋上的伤,肯定是阿三袭击你造成的。”
易修点了点头,虽然气愤,不过人都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那咱们怎么抓你说的那个鬼胎?”
张悬黎看着他,冷笑道:“咱们?”
“呃……”易修连忙纠正道,“你。”
张悬黎转过头去,“鬼胎是有实体的,白天是绝对不会出来的。那东西虽然厉害,不过也有弱点,只要抓住了他的弱点,就能抓住他。”
易修连连点头,“什么弱点?要不要准备点什么东西?”
张悬黎不怀好意地看了他一眼,易修顿时脊背发凉,往后退了两步,“你、你想干什么?”
忽然出手,一把抓住易修的左手,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块刀片,趁他还没反应过来,伸手就在他手背上划了一刀。
“你想干什么?”易修慢慢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一脸淡定搜索自己黄布包的张悬黎。
“流点血而已,死不了的。”
“可是疼。”易修瞪着他道。
这时张悬黎从怀里掏出一块红得发紫的肉,把易修拉过去,用他手上滴下的血淋上那块肉。
易修好像也有些明白他的意图了,“怎么你不在自己身上割一刀,要在我身上割?”
张悬黎抬眼无辜道:“我怕疼。”
易修气结!
不过好歹张悬黎还算有点人情味,从包里掏出创可贴给他。“包好一点,万一待会儿我手里这个不起作用,反倒你自己成了饵。”
易修顿时无语凝噎,“那你还在我身上开刀?!”
张悬黎不疾不徐把那块肉放到一边的棺材里,然后连同硅胶手套一起扔在里面,这才转了个身开始四下观察。易修看他办正事,于是自顾自把手上的伤口收拾好。
他在一边看了看,张悬黎拿出几个纸包在棺材边倒腾了一会儿,才转头对他说:“到远一点的地方去。”
易修找了一个隐蔽性还不错的草丛,试着蹲下去,然后招呼张悬黎:“这里能藏人,过来这里。”
张悬黎无语地看着他找到的旮旯,转头就走到不远处一棵树下,席地而坐,随手将布包放在腿上,然后开始翻找。
易修看他不过去,自己一个人太危险,安全起见还是待在张悬黎身边比较好。
“这里这么开阔,不好吧?为什么不去那边?”
张悬黎头也不抬,“草里蚊虫多。”
易修顿时无语,虽然这也是实话。
这时候,张悬黎掏出一张符纸出来,递给他道:“你以为那东西是用眼睛观察事物的吗?”
易修接过那张符拿在手里细细看了看,才把手电关上,这个时候还是节约一点电池比较好。“那这个是做什么用的?”
“这个能隐藏你身上的生人气味。”张悬黎说着,仰头靠在树上,怀里抱着黄布包,竟然开始打瞌睡!
易修觉得他的脑子真的要短路了!也不看看时间地点,哪有就这么堂而皇之躺在坟地里呼呼大睡的道理?就算张悬黎小有道行,也太危险,太不靠谱了吧!
“万一那东西出现了怎么办?”
“你守着。”说完,张悬黎颇有些不耐烦地转过头去,不再理会他。
那东西不知道会不会上当,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上当。易修怕自己睡着,不敢将背靠在树上,只能用力挺直了腰,眼睛不敢移开。
差不多等了一个多小时,易修拿手机出来看了看时间,一边的张悬黎看样子已经睡着了。他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守着,也开始泛起了困。
毕竟半夜两三点了,正是瞌睡正浓的时候。
坐着坐着,易修不由自主就望着黑暗里的那口棺材心里发毛。他想起了之前上山时发生的事情。
他看到的送葬的队伍究竟是什么呢?如果真是自己的幻觉,那他手里这枚牙齿又是怎么一回事呢?这东西实实在在,肯定是发生过的事情。
但是……他背脊又开始发凉。他老娘的那张脸,他肯定不会认错的吧?
还有那个诡异的红衣服的小娃儿,究竟是从哪儿来呢?究竟是不是不干净的东西呢?
正这么想着,忽然警觉自己走神,连忙直了直身子。
易修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种奇怪的声音,顿时一惊,伸手用力推了推身边的人,张悬黎睁开一只眼睛看向他。
易修连忙指了指棺材里,确实有动静!
张悬黎清醒了过来,立马掏出纸符来,小心翼翼向棺材靠过去。易修有点害怕,但又很好奇,精神斗争了一下,还是打算跟过去瞅瞅,反正他手里有张悬黎给他的符纸。
可是还没等他靠过去,棺材里的声音便安静了下来。两个人同时停下了步子,屏住呼吸等着看看情况。
过了一会儿,声音慢慢又响了起来。方才离得远,声音听得不如此刻这么清楚,这么叫他头皮阵阵发麻。这声音就和野兽撕咬猎物的肉狼吞虎咽一样。
想着张悬黎刚才拿出来的那块肉,又想到上面他的血,易修一下子就不淡定了,胃里一阵阵地作呕。
张悬黎倒是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猫着腰往前走,脚步极轻,几乎没听到一点声响,和猫差不多。
易修想着,还是别过去添乱了,便转头看向一边点着的那七根蜡烛。
也不知道这蜡烛是什么东西做的,烧了这么长时间,竟然还剩小半截。
蜡烛烧得很平稳,看来是没问题。
张悬黎这个时候走到棺材边,右手的符纸飞快地射出去,左手不知撒了什么到棺材里,顿时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凄厉叫声!分明就是婴儿的哭声!
不过,这声音尖锐刺耳,在夜晚听来,几乎和鬼叫没什么区别!易修从头冷到脚,忍不住想到了隔壁家里的孩子半夜的哭声。
莫非隔壁家里的孩子真的是因为撞鬼了才整夜的哭的没完,而且哭得那么吓人?
张悬黎又甩了两张符,声音忽然止住了。易修收敛心神,忙问他:“搞定了?这么快?”
张悬黎转头瞥了他一眼,“快?你要不要也来试试?”
易修顿时摇头摆手,“我就算了。”说着,他就凑过去,向棺材里面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在捣鬼呢?
伸头进去一看,易修肠子顿时纠结在一起,转过身他就吐了。棺材里全都是撕碎了的肉,棺材里湿漉漉的,尸液从棺材缝里流出来,一股尸体特有的腐臭味!非常的恶心!
上次看到这东西,他怎么就没闻到这种味道呢?还有,张悬黎放进去的究竟是什么肉?
张悬黎看他吐得稀里哗啦,顿时幸灾乐祸,“吐着吐着就习惯了。”
易修站在一边喘过气来才问:“那东西去哪儿了?”
张悬黎从棺材里拿出一个小坛子,拍上两张符,放在手里颠了颠。
“在里面?!”他很惊讶,刚才看那情形,那东西肯定在棺材里,怎么一下子就进了那小坛子?何况,他刚才根本没看到他放进去一个坛子。
张悬黎也没理会他,随手把坛子放进随身的黄布包里。易修有一种错觉,那不是个黄布包,而是哆啦A梦的口袋。
“你打算把这东西怎么办?”
张悬黎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那就不劳你操心了。”说着就转身收拾其他的东西。把烧剩下的蜡烛头也收好了。
“那蜡烛不是普通的蜡烛吧?”易修一边给他帮忙,一边问。
张悬黎懒洋洋回答道:“里面加了人油。”
易修手里的蜡烛顿时掉到地上,他顿时一脸冷汗地看向身边一派自若表情收拾东西的人,吞吞吐吐地问:“你开玩笑的吧?”
张悬黎没回答,转身又去关上棺材盖子和塑料布。
易修定了定心神,打着手电跟在他后面往山下走去,一边走一边问:“你刚才是怎么抓到这东西的?”
张悬黎这次倒是好好给他解释了一遍。
这东西最早能成为鬼胎,主要还是怀着他的人死的时候心怀怨气。死了之后又被这样下葬。这一带鬼胎这种东西不算多,但也不少。这也和这里点土的风俗有关,并不是好事。这些年实行火葬之后要好不少。
如果没人故意拿来养小鬼,一般的婴儿点土成为鬼胎不太容易,因为他需要人养活它。阿三媳妇这个,两方面条件都符合。
下葬的条件和尸体里的胎儿都足够条件,虽然阿三媳妇出现的这个问题还没找到答案,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鬼胎最初是靠着啃食尸体的血肉存活下来的。
他所在的那块坟地里,有着看不见的许多的尸体埋在地底,也有后来下葬的婴儿。这鬼胎夜晚就出来啃食这些尸体,白天再爬回棺材里。
这也是为什么阿三媳妇的尸体腐蚀得那么彻底,尸体上的衣服却只有肚子开了洞。
易修听得非常难受,浑身都觉得不舒服。而且他脑海里不由自主想起了最初一开始在阿三媳妇坟包上看到的那只被咬烂的黑猫的尸体……
这种种不寒而栗的事情都是真实发生的,让他在这荒山坟地间走夜路时,心理压力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