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没有人退出,以后我也不会费那么多话,今天晚上七点,还是这里,别给我迟到,解散”她突然又补充一句“林晨你留一下。”
等其他人都离开后,沈毓认真地看了看这个看起来很不好惹的主,沉思一会道
“以前见过鬼?”
“见过。”
对于林晨的答案沈毓并不吃惊,看他的反应显然是见过世面的,虽说能进第七军的人都有开发灵力的潜质,初生的孩童多有灵性,看见鬼怪也属常事,而慧根稍佳的人更可将这灵性保持下来,林晨能在人工开天眼之前看见这些,想必灵性这一方面还是极为不错的。
“那好,跟我去几个地方,以后这个队里大部分事务你来处理,我不想看见那些杂七杂八的破事。”
林晨深深看了她一眼,又很快垂下眼去道“是。”
沈毓带着他去军需处和自己办公室认了个路,各个地方混了脸熟,又交代不少上头要求完成的事情,同时也点明鸡毛蒜皮的小事队里内部消化,她没兴趣掺和。林晨很配合,交接很顺畅,她顿感有人打下手的妙处,负担一卸简直是神清气爽。
到了晚间,第四队的新兵早早来了九个,六男三女的配比严重凸显了第七军的男女比例失调这个严肃问题。因为时间尚早,管理也宽松,几个新兵忍不住就聊开了,聊着聊着话题不知怎么就到了沈毓身上,好几个人都表示对沈毓变幻莫测的行为感到吃不消,其中有一个身材颇为高大的男兵忍不住开口道:“沈教官的事我知道,给你们一个忠告,惹谁都不要惹她,不然下场凄惨怕是不够形容。”众人心中一跳,顿时来了兴致,忙拉着那人细说。那男兵叫赵秦,队里人也多多少少知道他家里早有人在第七军,是个有门路有消息的家伙。
赵秦得意的笑笑:“行,我仔细说,你们也知道我家里,隔壁第三队的教官就是我哥,但是我却被分到了第四队,想知道为什么吗?”众人听的入神不由一起点头,赵秦笑容扩大“我也不知道。”
“切……”
“诶,别急嘛,当初我也是拼死想换队伍的,我一大老爷们跟着个女教官多不像话啊,我哥知道后却差点抽死我,最后只留了一句话,嫌命长就别跟着她。”他心有余悸的缓了一缓,继续道:“我们这位教官入伍三年,按一般十八入伍的习惯她也就大我们三岁,但这三年时间,她可是真刀真枪杀出了少尉的军衔,更杀出了个女罗刹的名头,她在第七军这几年,手下灭过的厉鬼不知几何,而且那些厉鬼也多是被她打的神形俱灭,下手极黑极狠毫不留情。”
新兵们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由感叹上头到底是抽了什么风,才会分了这样一位极品的主下来,而自己又是走了怎样好又不好的运分到她的手下。
七点整,沈毓踩这点慢慢悠悠进门,而被人担心迟到的林晨居然跟在她后面进了门,还安安静静面无表情站在她身后立柱子,新兵们看着新队长这番被欺压的模样,深感日后前路艰难。
晚间的任务比较简单,记录新兵们的基本信息再介绍第七军未来安排就好。第一项的记录是复测灵力,多数人在刚入伍时已经测过先天灵力,第一阶段交给他们提升灵力方法后便让这些人自由修炼,之前新兵统一领装备时,沈毓就开过眼,装备分近战远攻,远攻的统一是军队发放的□□,近战就根据个人的天赋武器形态来了。但这天赋武器简直是五花八门,刀剑还是最正常的,什么流星锤,红缨枪,方天画戟这一类颇为古老的武器形态都有,就连她队里都有一个使用双截棍的,沈毓暗自吐槽,这种武器出去降鬼必然是要被吐槽到死的啊,她不由感慨庆幸自己的佩刀是多么正常顺眼,简洁大气。
复测灵力的工具是个透明的水晶球,手摸上去只要水晶球有一点点变化就有了被第七军招收的资格。灵力修为分七重,不同阶别在水晶球里对应显七色,分别为赤、橙、黄、绿、青、蓝、紫。未经修炼的新人皆在红色一档,初始只有几丝红色雾气,待灵力快进入下一阶时红雾便会充满这个水晶球直到化为下一色。沈毓队里的新兵灵力与初测时基本没有什么变化,第一阶段的训练跟正常部队相似,大多新兵在基础的训练项目上就累的半死,又对灵力没有足够的重视,自然忽视了这一方面。比较惨的有几丝红线,多一些的有几片红雾,只有林晨,他复测时红云雾占了大半个水晶球,沈毓不奇怪,天赋好到能一直看见鬼,这是老天爷压着他吃这碗饭。
有林晨帮她记录主持整个流程,沈毓自是乐的不开金口,等到所有人测完,沈毓才认真看了看记录,眉头一挑
“你们那一个多月很怠惰啊”
许是下午训练及晚间谈话印象深刻,不少人因她这一句话有些坐立不安,新兵多多少少明白了过来,这懒懒洋洋表象下其实藏着的是一手段极厉害的主。幸好沈毓晚上吃的菜合胃口,心情还不错,并没有纠着这个话题深究,她是捧着一个茶杯来的,视死如归地喝了一口后道,“不过我也清楚,如果你们下个月还是这样的成绩,那就是我的失职了,但是你们可以庆幸,我不是一个习惯失职的人。”温度陡然间降了几分,她慢慢扫视一周,接着道,“言归正传,第七军的大体你们应该了解了不少,这些官方的东西我也不需要费口舌。今天只讲些你们必须知道的事情。”
“第七军每四年与鬼界都有一场大战,凡入伍三年以上的将士必须参战,因在七月半鬼节开始,所以叫七月圣战,你们刚入伍,明年七月十五还轮不到你们。”她话一停,慢慢喝了口茶,随意道“但是再过五年,谁都逃不掉。”
突然间似乎连空气的流动都被迫停滞,好像有一把刀不偏不倚悬在头顶,只等着时辰一到便干脆利落地砸下,这就是他们这些人的宿命,生死真正由天,这常年浸透血色的天命却是怨怪无门。
沈毓感觉这辈子没说过这样多的话,哪怕喝再多的茶也感觉嗓子有团火再烧不下的火,还是团估计一两天都息不下的火,想想都觉得脑壳痛。她在军队里本是头等潇洒自在的人,没事砍砍鬼挣点小钱,有事就想方设法躲躲懒,平日里装一装肃杀的模样,让别人畏她半分,自然无人叨扰。不过她本就是冷冷淡淡的性子,没什么兴致交个战友,一个人无法无天才是她的终极目标。要说这性格半分随了她老师的半分,杂事琐事不屑去理,大半又是随了那老头的懒懒洋洋,杂事琐事懒得去理。
她其实不大明白他们的用意,若说让她来这好好训一训军人风姿出来倒是个有点冷的笑话,她那模样只能将那帮子小家伙从军人这条路带的越来越偏。不错,沈毓的确是有些杀鬼本事,但她那杀鬼风格实在有伤天和了点,更不是常人能接受来的。再说让一个少尉去带新兵,纵使第七军再缺人,少尉军衔再低,也不至于缺人到这份上,军衔低到这份上。她想不明白的,本可以窝在办公室默默等待那场大战的到来,这么的这磨刀子就从舒服的办公室移到这来了,她脖子真的不想答应。
若是教这帮子人她也认了,不就是个难点的任务,心一横也就过去了,可是总感觉在是自己把人往战场的方向推的更深,沈毓对鬼是个心狠的人,但不代表对自己的同种族也能这么心狠,虽说老头解了她心结,她也不是扭扭捏捏的矫情人,一句话就能说通的事她就不会拖着磨两句宽慰人心的啰嗦话来,但心里总归是存了点影。一年后她是埋床上还是埋土里无人可知,五年后,那十个人埋床上还是埋土里也无人可知,或许是她的无人可知早了半分,不用提心吊胆等那么久,莫名就有些对不住那十个人。
她备了课的,重点都一一标明了,怎么说还是有点本事在手才更有底气保住小命,她温柔的怕是学不会了,硬点的倒是极擅长,女罗刹便女罗刹吧,她若是介意这些哪来的清闲时日。但她不晓得这看起来不多的几点却能磨出这样多的话来,那些人更是有多到数不清的问题,也对,关乎自己的小命,没人敢大意。
沈毓耐着性子选着答,但应付这些问题实在耗心力,尤其耗脾气,好不容易磨到解散,她又被一个人拦下,离温暖被窝远了三寸,眉头立刻皱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