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半 第118章 第一百一十八章

李昊看着倒还正常，可能他就是每天沉着脸皱着眉的架势，旁的情绪都能被那份严肃掩盖。虽说他为这场圣战已经尽了全力，但依旧算不上万全，精神比平时绷得紧，讲解的时候更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可看鲁中将的面色，混合师的工作显然还有瑕疵。

在李昊的讲解结束后孙师长在李昊的基础上做了一些补充，好在他们混合师的瑕疵还没大到让鲁斌破口大骂的地步，基本的颜面是留了的只是语气听着不大好。

虽然鲁中将是副火爆脾气但不妨碍他有真本事在身，训斥的几个地方都是关键节点，从前模糊争论不休的几个地方被他一骂思路立即清晰不少，众人既提心吊胆又心悦诚服。

解决了混合师的布防调度工作后鲁中将又点名见了几个镇守重要阵地的指挥官，当然，好听点说是点名出来见见，提点他们几下让他们多注意留心，从前的错别再犯，至于难听点的，是骂孙子似的一个个批过去。

混合师里的高级指挥官大部分是鲁斌中将的老部下了，知根知底的人自然更容易骂着上头，偏骂的又都在紧要处，加上鲁斌中将是自己的老上级，一路过来老底早就被鲁斌中将摸透了，任他们平日里带兵是怎么个或嚣张粗犷或谨慎小心作风，现在都清一色的低着头乖乖听训。

鲁中将不愧他的名声，中气十足训了大半天才停，最后来到帐篷挂着的巨型地图前看了好几眼，冷哼一声半插着腰道：“你们师也就西北角的布防看得过去，其他都是什么垃圾东西，西北角的阵地布防是哪个小子做的？出来给我见见”

李昊与孙少将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对着鲁中将道：“是参谋部的参谋官沈毓中校。”

“沈毓？”这个名字熟悉又陌生，鲁中将转过身，粗厚的眉毛略微皱着，他的印象中无论是手下带过的部下还是第七军新冒出头的军事人才中都没有沈毓这号人，但这个名字他又是绝对听过或是见过的，可惜关键处差了一脚，年岁也渐大了一时还真想不出来，所以问道：“谁？”

沈毓没想到话题突然间引到自己身上，但很快从角落中快步而出，向鲁斌敬了一个军礼，面上平静看不出情绪起伏。

黑厚的眉毛拧在一起，鲁中将终于想起来了这份熟悉来自何处，朗声一笑“难怪……不错！是个好苗子，就是差些火候。”

“多谢中将大人。”沈毓声音听着恭敬但眼底却没有起伏。

鲁中将点点头，后又大着嗓子，对着沈毓身边的人骂道：“看看你们，大老爷们连人家一个小姑娘都比不过，战场上多少回了？战打到狗身上去了？纸糊的布防计划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我都替你们害臊！圣战开始我看谁先丢阵地，得把他脑袋拧下来！”

底下的人面面相觑但又没胆子反驳，只能一声不吭在那立桩子，鲁中将扫了他们一眼后冷哼道：“行了，一个个奔丧样，别说是我带出来的兵！都出去给我好好准备，火烧眉毛了还这么不知所谓，还有上校及以上的留下。”

那些人如临大赦般退了出去，沈毓也正要随人群往外走的时候鲁中将叫住了她，“沈毓，你也留下。”

刚才沈毓站出来就够引人注目了，现在还得加上个更字，数道隐晦的目光从四面八方而来，像是要将她剖开来看一般，在场的那是战场上滚过多少圈识了多少人的角色，他们那各种意味混在一起目光实在是让人汗毛直立。

可就算是在这种情况下沈毓都没什么反应，简单应了一声后给了吴迪一个先出去的眼神，然后再正常不过的停住了脚步。

在混合师，上校军衔及以上只有少将军衔的孙师长，还有两位上校军衔的副师长以及李昊这个参谋长，就算加上沈毓也不过五个人留了下来。

留下来的都是能接触到第七军高级机密的人员，更是知道轻重的，鲁斌也就开门见山。

“你们当中应该有些人已经知道，圣战开始前四天左右两界之门上平衡的生死两气会发生变故，上面死气越重相应的鬼界派出的厉鬼就越厉害。这次两界之门死气比之前几次更重，是场硬仗要打，你们做好心理准备，还有这是第七军的高级机密，做准备的同时给我把话烂在肚子里。”

在场众人皆脸色一变，孙师长最先开口问道“中将大人，能否看出来的会是几位鬼将？”

鲁斌摇头，“不好说，但就算来一个也会是极其厉害的那种，总之这场战打下来，代价不小。”

听他这么一说四人眉头都紧了三分，这的确会是一场难打的硬仗，虽说死气过重可能代表着鬼界派出了不只一位的鬼将，也可能代表着鬼界派出了大量厉鬼，由实力强劲的鬼将带领，但无论哪一种对第七军来说都不是好消息。

两界之门的变化只有在圣战开始前几天才会发生，而两界之门上生死两气的奥秘又是第七军的高级机密，鲁斌这个时候巡视各师部，一是检查各部队战备情况，二是将消息通知各师部最高级别的指挥官，让他们心里有数。这是第七军的高级机密，因为这种机密传出去无疑是动摇军心的存在，但为了让各部队的高级指挥官不至于在战场上慌了手脚，这一趟只能是鲁斌中将亲自来。

所有人的脑中都在极速演算着这条消息后军队里要做出的改变，但越演算他们眉头越紧，面色也更加难看，在场也唯有沈毓与他们不同，眼中带着厉色仿佛听到死敌到来一般。

鲁斌中将扫视一周，将众人的表情收进眼底，他知道这其中除了孙师长知道部分内情外只有沈毓懂这句话背后的隐情，他心中暗叹一声，继续道：

“战再难打你们也得给我打漂亮了！混合师是顶着巨大压力成立的，但越是困难的局就越有出彩的机会！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别丢我的脸，也别丢上将大人的脸，不少人想看你们的笑话，但如果你们真敢给我演一出笑话就别活着回来见我！自己在战场找个坑埋了！听懂了吗！”

鲁斌疾言厉色一通话下来让在场几人头皮一紧，站得更直表决心般齐声答了句是。

“行了！别给我在这演戏，不吃这一套，都滚下去好好用脑子想战该怎么打，再不用你们就没机会用了！对了，沈毓你留下，我有话跟你说。”鲁斌赶苍蝇一样挥手让其他几个人走了，唯独指着沈毓让她留下。

孙师长对与沈毓的身份是有数的，他在任混合师师长前就得了顾中将的一些指示，但另外两位副师长心中是有疑惑的，且不说沈毓中校军衔接触这样的机密已经是破例，鲁斌中将居然还有话留下她单独说，总不可能是因为一个勉强入了鲁斌中将眼的布防计划才有这样的结果吧。

李昊出去时也留给沈毓一个慎重的眼神，李昊也是鲁斌的老部下了，他自然知道鲁斌的作风性格，虽然沈毓做事稳重，但他仍旧担心沈毓惹上这位脾气极其不好的中将大人。

“有没有想过这次圣战最坏的结果？”

“想与不想都没有什么区别。”

“听着倒是有几分胆气，做事也有几分上将大人的风范。”鲁斌点头，沈毓的平静正是他欣赏的，之前他看混合师西北角的布防计划就觉着有些周乾的风格，知道后心中对沈毓也有了几分认可，虽然手法看着还有几分生涩但格局上倒是不错，也算对得起周乾的一番心意了。

“我希望你不止是这些表面上好看的花架子，我相信上将大人的眼光，但你也别把这份责任看得太轻。”

“是。”沈毓垂眼简单答了一个字。

“上将继承人需要得到四位中将的认可，这次圣战由我对你进行考核，你记住上将的位置没那么好坐。”鲁斌沉声道。

沈毓还是只淡淡答了个是字，她清楚上将的位置不好坐，但现在已经没有人会在意她愿不愿意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