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半 第117章 第一百一十七章

四下里程言能说话的只有郑轩一个，沉默又太过尴尬，加上沈毓吩咐的事情听得云里雾里，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那个……我想请问一下……”

应该是跟着沈毓久了，郑轩的性格由不知天高地厚的冲动直白变成了略带粗犷但又有分寸的坦率，就算拿出他的那柄七尺铁杖，也少有人会把武僧的名头往他头上套，郑轩略一打量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不等她继续问，话倒豆子似的往外泄。

“稍微介绍一下，我叫郑轩，中尉军衔，沈毓中校你应该认识了，她算是我们这帮人的头，刚刚和我一起进来的是吴迪上尉，他一般负责替沈中校跟外头那些的人打交道，还有一位林晨中尉，他……相当于半个沈中校，沈中校不在的时候一切由他负责，只是现在他下面带兵没来指挥部，对了总部里留了位管账的叫杜飞宏，圣战期间你估计见不着。以后你主要打交道的应该就是我们几个了，大部分人都是好相处的，不用担心。”说实话郑轩看程言那副提心吊胆的样子有心想宽慰几句，只是最后这句话实在有些昧良心，不自觉抬手摸摸鼻子尴尬掩饰。

他们这帮子人是个什么作风郑轩心里清楚的很，沈毓从前性格乖戾了些但也算是个容易相处的，可现在是气场越发强越发令人畏惧甚至不敢接近了，而林晨，素来是个话少偶尔还嘴毒的，作风是像是贴着沈毓复制过来的，杜飞宏那是个钻研起自己那些东西就入魔了谁都不理的，闷声窝个几天都是常态，自己，那是个开口就能把话说死的，要论好相处，估计只有吴迪那个没什么正形的算的上，但吴迪正经起来同样是个杀伐果决的狠角色。

虽然沈毓不说但他们几个心里都有数，沈毓在身边聚集了一个小的团体，随着日后她在第七军地位的提高，他们自然会随她一同接管第七军的大部分重要权力与地位。

稍微在脑海过一下他们这几个人郑轩不由觉得郁闷，说起来他居然是最正常的那个，但这话怎么可能跟新人说，看程言是个文弱型的，若是吓着人家就是他的不对了。

不过郑轩还是挺兴奋有新人加入，他在这个团体里的地位并不突出，吴迪林晨这两人他知道比不过，与杜飞宏这个半文职人员又没法比。因为沈毓的缘故他早收了大男子主义的愚蠢心态，虽然不清楚程言有什么地方入了沈毓的眼，但沈毓那眼光什么时候不毒？抛开那些他决定不了的，来了个程言给他垫后还是很让他得意，至少自己还能撑一撑老人的面子。

郑轩说话透着一种大大咧咧的味道，又是一副浓眉大眼的可靠长相，他的直白粗犷与沈毓的冷淡威严形成的对比极大，显然程言更愿意接受直白粗犷的作风，顿时生了几分亲近。

“那，郑中尉我，我该做些什么？”

郑轩从沈毓桌上抽出厚厚一沓资料，字典一般砸在程言手里，“这个，之前沈中校提过的，你先把它背了。”

程言掂了掂分量，目瞪口呆地道：“这是什么？”

“师里各部队高级指挥官的相关资料，包括基础的军衔战功和重要经历介绍，你有一天的时间，沈中校要求比较严，你多上点心。”

“背不下来怎么办？”程言心有些发颤手上的那沓厚厚的资料都跟着抖。

郑轩眉头一皱，面上顿时有些为难，“沈中校这个人……脾气现在不怎么好……”

他实在不方便形容沈毓脾气不好时会那些人缩着尾巴低着头的畏惧模样。

“……”

见郑轩是个好说话的样子，程言便忍不住袒露几分心声“沈中校……平常都这么严肃吗？我有些……”

程言不大好意思说她有些怕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年轻不少的女子。

郑轩轻叹了口气，看程言一副瑟缩的模样他心里多少有些数，想当初他还胆大地惹毛过沈毓，现在回想起来郑轩都佩服自己的胆气，当真是好一个年少轻狂值得回忆，程言与他年纪相近看着就是个文弱模样，所以有些不忍心吓唬她，不太熟练地斟酌着道：

“沈中校平时虽然有些狠厉，不，霸道，咳……有些说一不二”郑轩换了几个词都觉得不大好，面上更尴尬了几分，想补救几句，“不过她从前偶尔还是会玩笑几句，你别看她平日里严肃了些但人却是个心软的，只是现在……”说着说着郑轩还想起了四年前圣战时的情景，越发觉得那时候的沈毓和现在变化似乎过大了些。

“现在怎么了？”

郑轩恨不得抽自己，他也是昏了头，哪壶不开提哪壶，“也没什么，多习惯……哈哈……”

程言瞧出了气氛的尴尬，也不好意思深问，于是换了个话题

“那今年沈中校多大啊？怎么看起来那么年轻？”

又是一个，郑轩都看习惯了，索性都介绍了。

“沈中校入伍八年，那位在下面带兵的林晨中尉是她的学生，入伍有五年，圣战结束估计就是上尉了，吴迪上尉入伍时间与你我差不多，都是十年左右，也等着圣战结束升少校了。”

程言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原先听见沈毓说她以后四年怎么怎么样还有些不理解，现如今她倒真是懂了什么叫无知无畏。

“不必和他们比，你现如今的中尉军衔已经很不错了。”郑轩是被打击习惯了，顺手安慰程言。

程言愣了愣苦笑着道：“我之前也觉得很不错了。”

程言是有些修炼天赋的，加上擅于谋划制定作战方案，立的功不算少，十年到中尉已经很让自己满意了，现在看来……看来原来有些怪物们是不能比的，因为那不是找打击，是找无知。

她也更担忧自己以后的生活，和一群怪物呆一块，她实在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继续活蹦乱跳。

“鲁中将为什么来师部视察工作？”

命令来的很急，沈毓脚下步子迈地又快又大，同时兼顾上把细节问上。

“不知道，视察来的突然，参谋部之前也没有准备，但依鲁中将的作风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我担心师部准备的仓促，怕是难以让鲁中将满意。”

吴迪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混合师是新成立的师部，师里的士兵是从总部和各个军区里抽调的，虽然其他师的人员每年都有变化，但大体上用的指挥官都是各自熟悉的，老部下老战友配合起来自然得心应手。所以混合师就面临很尴尬的局面，上头卡着人不愿放，下面的人不愿来，哪怕建立混合师的议案早早摆在台面上，但与其他师部比起来依旧有很多问题。

“孙师长和老师的安排大体没有问题，挑不出多大错,对了，那个新来的程言，圣战即将开始你多留心，还有把她那畏畏缩缩的样子给我改了。”沈毓语速很快似乎并不担心，看她这样吴迪也定了心，随她一同走进参谋部。

参谋部里人很多，除师部少校以上军衔的高级指挥官以及各旅的旅长参谋长，但人人都屏息凝神高度紧张的样子。沈毓来时鲁中将已经在听李昊介绍他们混合师的作战方案，她只是给普通参谋官，所以找了个不远的角落听着。

鲁中将年过五十，但却是副不显老也不服老的模样，头上的大半头发还是黑的，说起话尤其是骂人的时候，那是绝对的中气十足。之前沈毓与他接触不多，影响里鲁中将是个脾气火爆说一不二的主，但这个人又极富军事头脑，作战经验丰富，立下的战功不计其数，他指挥过的战役甚至有部分被写入了第七军为培养军事人才所用的战争指挥课教科书里。

上一次圣战时沈毓只在书里见过这位传说中的大人物，没想到四年后这位大人物就站在眼前了，只是沈毓没流露出这份感慨，似乎只是半年，她失去了太多鲜亮的颜色，永远一副淡漠的模样，看着让人不敢靠近。

鲁中将皱着眉听李昊讲解，包括孙师长在内的绝大多数人都是一副绷紧了弦的模样，在场谁不知道这位鲁中将是个什么作风，那脾气跟炮仗似的一点就着，还偏偏是毒辣眼神的主，星点的错都逃不过他的眼，若是真被揪出什么问题怕是整个师部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混合师的成立涉及方方面面，压在李昊和孙师长身上的担子并不清，孙师长是顾少原中将那一边的少将，做事也继承着顾中将的稳妥风格，加上李昊这种谨慎的性格，在指挥层上的安排充分体现了周乾对混合师的要求，稳。

成立混合师，包括上一次圣战的混合旅，其目的就是以圣战为契机，逐渐加速整个第七军的融合趋势，显然某些分隔碍眼的时间过长，等了几十年是时候有大动作了。当然这份融合并不是人人都想看见的，如上次的混合旅一般，底下的相应动作同样不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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